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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烈却不知道，这并非炼霓裳天生就会的本事，而是经过长年累月的察言观色才掌握的。
幼时炼青山突然出事，而母亲更是早在难产时便去世了！偌大一个家，只留下年幼的她一个人生活，那段寂寞的时间她过得相当不容易。
后来稍年长些时意外地被炼青磷看中收为弟子，她却是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因此便开始注意炼青磷的动作神态和各种生活习惯，每天都在揣摩他的想法，对其进行察言观色，而经过十多年之后，才练出了这等非凡的本领。
并且也是为了掩饰这段软弱的过去，她才开始变得粗俗起来，说话间满口“老娘”、“老娘”的，说到底还是炼霓裳放不下而已！
这和炼青萍的初衷倒是差不多，不过他之后早被酒精腐蚀掉了智力，当“老子”已经成为口癖之后，便一直持续下来，到现在他甚至忘了当初为什么要自称“老子”了……
他们两个性格十分相似，又都对过去存有阴影，原本应该有些共同语言才是，可惜炼霓裳拜错了师父，又无法相信杨烈推导出来的真相，于是她与炼青萍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尴尬了。
“既然你已经逃了十几年，为何现在却又要回来呢？”炼霓裳看着一脸哀伤的炼青萍，心中微微产生冲动，潜意识告诉她炼青萍此时的悲伤绝无虚假，脸上的泪痕也都是真的不能再真，但她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当初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伸出手的师父竟然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见炼青萍哽咽数声，却是悲伤得开不了口，杨烈只有无奈地替他作答道：“炼青磷的手下将他的儿子炼赤斐绑到了冰火铁域，留下信笺让他过来这里，用他们想要的那件东西做交换赤斐的性命！”
“想要的东西？”
杨烈点点头，撩开炼青萍的衣袖，露出那只栩栩如生的铁手臂。
“这是……炼神臂！”炼霓裳捂嘴惊呼起来，指着炼青萍大叫起来：“你还说没偷取炼家重宝？炼神臂不就在你身上么！”
炼青萍一愣，随即却是怒不可遏地道：“谁偷东西了？瞎扯什么呢！这可是老子创出‘百叠锻法’轰动全族之后，宗主大人亲自奖赏给老子的！”
“百叠锻法……竟然是你创造的？可是师父说，是炼青霜前辈创出来的啊……”
“呸！炼青霜那个废柴也配？！便是让他打个圆饼都弄不好，那家伙对于锻造艺术压根就一点天分都没有！”
炼霓裳震惊了，随即眉头深深地紧皱，她却是心中无比凌乱，看炼青萍的神情不似作伪，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但若是如此，说谎的就是师父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剖与宣战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剖与宣战
杨烈见好就收，将怀疑的种子注入炼霓裳心中后，并没有多做束缚，便将她放走了。
幕燕莎虽考虑安全因素，想要从旁劝诫一番，但看杨烈已经做下了决定，就不再坚持反对。
唯一舍不得炼霓裳离开的便是大悲之后看起来又是苍老许多的炼青萍了。
听闻兄弟早亡，这位可怜的侄女从小便孤独伶仃独自长大，他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悔恨。无奈炼霓裳却在旁人的误导之下将他视为害死炼青山的罪魁祸首，从始至终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炼青萍可怜巴巴地看着杨烈，欲言又止。
杨烈看看他，摇头道：“不必阻止她回去，她不会有危险的！你太小看她的智慧了，能够在炼青磷身边相处十几年，她所锻炼出来的才能是不会让她轻易被炼青磷看出破绽来的！若是顺利的话，她将会是帮我们救出赤斐的最佳助力！”
“不行！老子已经害死青山兄弟了，不能再把霓裳侄女儿也给害了！绝对不能把霓裳牵扯进这件事里来！”
杨烈冷冷道：“别天真了，既然她现在知道了真相，便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无论她帮不帮我们救赤斐，她与炼青磷终会分道扬镳，最终两人之中只能活下一个！她的武修天资只是平平，论阴谋算计也只是普通水准，她拿什么去对抗炼青磷？还不如在有我们帮忙的时候，顺势将炼青磷打倒，也算是帮她的父亲报了仇！”
炼青萍张张嘴，却发现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确想要救出一直被他拖累的儿子，但又不想害了已经因为他受到伤害的侄女，这般两难的选择便放在十几年前他意气风发时候也无法抉择，更不要说现在已经被酒精弄得半残的他了！
杨烈自然理解炼青萍，但他不是事事都考虑别人的圣人，他只是个自私的普通人，只珍视身边的小圈子，公私亲疏他一向分得很开。
炼赤斐是他认可的小朋友，经常叫他“杨大哥”的好兄弟，两人交往的时日虽短，建立起来的友情却很真挚。
而炼霓裳只是刚刚见了一面的外人，两人的肢体接触也不过是一手刀而已，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该选择救谁选择放弃谁，他自然一目了然，非常容易做出决定。
说到底炼霓裳也不过是一步闲棋，如果能发挥作用将是决定性的一步，不过就算离间失败，炼霓裳选择了站在师父这边，杨烈也不会轻易浪费，说不得会将炼青磷当年的丑事公布出来，让这对师徒彻底反目，从而让炼青磷分心旁顾，给他们可趁之机！
这些算计杨烈自然不会说出来给炼青萍听，甚至幕燕莎也不能知道，否则心中可能也会产生嫌隙和裂痕。
毕竟当领导的若是表现得太过阴险，属下的压力可是相当大的，生怕哪一天就被上级抛出去当了弃子。因此还是当个会照顾手下的霸者最简单也最合算，不但有充足的人格魅力吸引别人投靠，还有充分的理由耍蛮横耍无赖，在危难之际，归顺的属下也会甘心效死……
或许杨烈潜意识里便有这样的想法吧，因此他一直表现出来的行事作风便是蛮霸不讲理的，偶尔则施展些小计谋，虽让人惊叹也没到阴险毒辣的程度，因而与他有所交往的人都会不自觉被他的性格所吸引，成为他的盟友。
便是炼青萍这个满嘴粗话的老赖汉，其实内心中对杨烈也是充满信任和依赖的，因此在想要救炼赤斐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杨烈，将杨烈当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杨烈虽然看不上炼青萍这个酒鬼中年，但对他的打铁锻造技术还是十分钦佩的，毕竟炼赤斐才在他手中调教几个月就学会了炼家独门锻造术，而现在又听闻炼家相当出名的“百叠锻法”也创自他手，这等人才若是放任他一辈子醉死在酒乡之中，的确相当浪费啊！
稍作思考后，杨烈突然开口道：“炼叔，那个百叠锻法在炼家很出名么？”
“那是当然！不是老子吹牛，百叠锻法可以说整个改变了炼家的锻造流程，乃是跨时代的创举！便是炼青磷天生之才，十六岁就学全了炼家所有的锻造手法，也没有创出这等锻造之法来！”一说起炼青萍毕生的至高成就，他便有些自傲起来，原本伛偻的身躯也是瞬间挺得笔直。
杨烈点点头，继续道：“那么这套手法应该在炼家很出名才是，你也说了是凭这套锻法才获得了镇族秘宝‘炼神臂’做出奖赏的对吧？按理说你们这一代现在应该是炼家、不，是炼神宗的中坚才是，他们都应该听过你的名字和事迹，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着眼，进行破局！”
炼青萍傻眼了，期期艾艾地道：“但霓裳侄女也说了，炼青磷把百叠锻法的荣誉安在炼青霜头上了啊……况且老子只是个叛族之人，恐怕没有人会支持啊！”
杨烈静静地看着他，俄而轻笑道：“当初炼叔一定性格颇为孤僻偏执，不善与人交往的吧！天才的一半便是疯子，炼叔既然能够创造百叠锻法，可见心性极为坚定，也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和庸人的交流上，与别人交情浅些也不意外！”
“没、没错！就是这样的！老子才不屑和那些庸才说话呢，才不是没有人愿意理我……”
“呵呵，炼叔这样想就对了！炼叔创出百叠锻法，虽然通报宗族获取了奖赏，但应该还藏了些小手段没有上交对么？”
“嗯，这也是匠师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全套锻造手法只有我炼青萍一脉的子嗣才能够学习，当然后代擅自传出去的就管不着了。”
杨烈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轻松道：“那我们就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