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阻止我么,帕琪?”爱丽丝深吸口气,一把甩开了帕秋莉的手,指着前方正在咬紧牙关硬挺的魔法少女和天使,“看看她们,你还要阻止我吗?”
“没用地,爱丽丝。”帕秋莉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又一次把手覆到对方手上,轻轻地抚摸着那苍白地、毫无血色地、几乎露出青筋地皮肤,又一次重复道,“没用地,爱丽丝。”
现在的你,根本无法理解它的含义啊。就算打开它,也只是被书操纵而已。
就像,人偶一样。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有用的!”爱丽丝紧咬着嘴唇,连牙齿刺破了皮肤都恍如未觉。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帕秋莉低声说着,“有的,有的……还有,一个机会。”
她失神落魄地喃喃自语着,目光望向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幼小身影。
那是,宵暗的妖怪——
露米娅。
帕秋莉缓缓走到露米娅身边,蹲下摸了摸她的头发,右手缓缓伸向了那条红白相间的缎带。
“对不起,露米娅。”
少女的手轻轻握住缎带的一角,声音中带着丝丝哽咽。
“对不起,笨拙的巫女小姐。”
帕秋莉望着露米娅满是天真之色的眼瞳,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自私。我在破坏大家一直遵守的约定,我在破坏那个笨拙的巫女小姐为你带来的救赎……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现在只有你能救大家了!”
少女死死地捏着缎带的边角,任由泪水滑落脸颊。缎带上骤然亮起蒙蒙毫光,却在她指尖闪烁的九色光华下节节败退。
这里,不是博丽大结界之内。
“是,这样吗~”
露米娅歪着头,笨拙地抹掉了少女脸上的泪水。
帕秋莉深吸口气,紧握着神石的左手已经溢出了丝丝鲜血。
“你想怎么对我都好,就算你吃了我也没关系!只要,只要能救下领主大人,救下祸灵梦,救下所有人……”
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扯下了对方的缎带。她的指尖在颤抖,动作却没有一丝犹豫。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拜托了,‘露米娅’!”
缎带滑落,被解开束缚的金发铺散一地。
短发的露米娅怎会有那么长的金发?很简单,因为那里坐着的已经不是原本的幼女。在帕秋莉对面的是一位金发及腰的少女,看着就像长大之后的露米娅。
可露米娅,是“不会”,更“不能”长大的。
“是,这样吗……”
“露米娅”呆呆地望着天空,身周渐渐浮现出点点黑色的污斑。那斑点逐渐扩大,稍稍看上一眼便会让人觉得无比恶心,仿佛那之中蕴含着世间一切污秽、世界的一切恶意、万境万物至深至沉的罪孽。
那,是最初的“罪”——“原罪”。
“是,这样吗?”
“露米娅”捂着脸,指缝间流淌着深沉地污秽,语调已嘶哑地不似人声。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脑海,无论好坏,无分善恶,令她几欲发狂。
“是,这样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的,是好友苍白的脸,是巫女小姐仿佛解脱的微笑,是幼小的巫女那充满童真、却又染满血色的笑。这些都是她曾视若珍宝的回忆,此时却变成了折磨她的梦魇。
耳中回荡的,是撕扯着肉的声音,是咀嚼着骨的声音,是饮下鲜血的声音。
还有,那渐渐消失的,巫女小姐的呢喃。
“是,这样吗!!!!”
已经,没人可以拯救我了。
已经,没有资格再被拯救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让我醒来!
就这样让我一直睡下去不好么,就这样让大家全都遗忘掉我,遗忘掉那个吃人的恶魔。
不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
还要,让我回来!
无论大家有多默契,无论她自身想不想从睡梦中醒来,真正的“宵暗妖怪”、“食人恶魔”……终究还是醒了。
“始祖魔神”露米娅,自封印的沉眠中……回来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渊咽
幻想乡,白玉楼。
“我早该想到的……”八云紫苦笑一声,无力地摊在了榻榻米上,低声喃喃自语道,“那家伙怎么可能放过露米娅呢……”
“……紫,究竟发生了什么?”蕾米莉亚捂着脑袋,意识海中不断翻涌着属于过去的浪花,“这些记忆,这些命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吞食人的血肉就无法存活的食人妖怪露米娅’、‘食罪而生的魔神露米娅’,‘一直用面具掩饰自己的巫女小姐’、‘为了保护挚友而献出了生命的笨拙巫女’……”西行寺幽幽子放下扶着额头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未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记得的博丽大封印’。”
“信仰封神的‘神祗族’、吞噬本源的‘妖神族’、食罪而生的‘魔神族’,三个神名种族中的前两者都有‘出身’和‘始祖’,没道理魔神们就没有源头。然而我们一直都只是在剿灭魔神,从未想过他们的‘始祖’是谁……”八意永琳向酒盏中倒入月之都的佳酿,仰头一饮而尽,“原来这才是‘博丽大封印’真正的力量么。”
“哈,怪不得‘那个家伙’在战后就从幻想乡消失了。你说她已经死于幻想乡内战,妾身也没怀疑过。”死奸商倒在榻榻米上,恍然大悟地道,“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想到的,‘那个家伙’当初可是在三个龙族女王围攻下还能连杀两个的存在呢。如果不是奈莎奈莎跑得快,恐怕连她都会被宰掉。真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对手,妾身却连她的称号和名字都不记得了……是‘她’帮了你吧,紫。”
“你们,在说什么?”永无休止的黑暗中,传来了月公主冷淡的声音。
“‘始祖魔神露米娅’还在活跃的年代,正是泛晶壁系大混战最激烈的时候。那时你还没出生,所以也没见过那位的恐怖。”白圣龙女皇右手伸进黑暗之中,准确地找到了月公主的脑袋,轻轻地抚摸起那丝绸般柔滑的长发,“在我们龙族眼中,她简直是个恶魔,穷尽世间一切恶言恶语也不足以形容她的作为。”
“事实上,在幻想乡里也一样。没人愿意接纳那位妖怪小姐,甚至没人有胆量和她对话。但现在的灵梦改变了她,也让她成了我们所有老家伙们认可的朋友。”蕾米莉亚望向八云紫,面上罕见地带着十足地沉重,“紫,她不仅是我们这群老家伙的挚友,也是你所剩无几的朋友之一。为什么要封印她?甚至不惜抹掉我们的记忆?”
“解释……吗,明明当初大家都已经约好了的,可你们却都忘了……我说就是了。”八云紫试着撑起身子,可惜身子中一点力气都没有,索性就这么躺在了榻榻米上,“‘露米娅’和我一样,都是从原始洪荒尚未破碎时就已经存在的妖怪。你们知道的,那时有资格被称为‘妖怪’的,都是些极为特殊的存在。‘妖怪’们可能不会很强,但肯定都有异于万物的特殊之处。就像我可以操纵境界一样,露米娅也可以吞食原初之罪强化自己……”
“紫,你知道妾身想听的不是这个。”死奸商晃了晃尾巴尖,有些不满地嘟起嘴,“原始洪荒的事情早就成为过去式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别以为妾身不知道,你在试图转移话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