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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1 / 2)

>  “说起来,”许同决定把复杂的事情先放一放,把咖啡分别递给陆翎和凌风,“凌少爷还记得你的陈叔叔么?”

在刚才的故事里,凌风已经知道了“陈永铭”这个人的来由,可即使是搜遍了记忆,也想不起这个人。

看他迷茫的样子,许同有点失望,毕竟陈永铭念念不忘他母亲生前的情谊,也为了凌风的事迟迟不肯退出他早已厌倦的险恶生存状态。

“没关系,怎么说也过去那么多年了,那时凌少爷年幼,记不起也是正常。”许同微笑着,安慰凌风,也安慰自己。

“嗯,”凌风仍迷茫地点头,问道,“你刚才说,陈叔叔他先回台北了?”

“是啊,”许同似乎微微叹了口气,“说是有必须马上处理的事情——我们喝完这杯咖啡也差不多上路了,他在台北等我们。”

“嗯,好。”

整个过程里,凌风在专注地跟许同交流,在认真地试图回想陈永铭,也在毫不掩饰他的疲惫;有一双眼睛几乎是密不透风地关注着他——秦婉,全神贯注到平常那么敏感的她,丝毫没有觉察到陆翎对她密切度更高的注视。

苏建担忧地看着他们。

飞往台北的客机上,与凌风陆翎同行的,只有许同,苏建,秦婉。其他人在威尼斯待命。这是秘密行动,他们不能太招摇。

十五个小时,实在不算短。然而,他们各自都有自己劳心的事,因此,时间过得也不算太慢。终于,一行人来到了陈永铭在台北那幢掩藏在深山绿林里,此时沐浴在薄雾与晨光中的别墅。

泊好车,通过语音识别系统,许同愉快地对话筒那边说道:“永铭,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感应大门打开,一个精悍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气势威严,眼神犀利,却难藏眼底的激动。他笑看着凌风,事隔多少年了,他终于有机会公然面对他。

凌风先是惊讶,然后喜上眉梢。

有点走调的声音,他笑着喊道:“裘叶叔叔!”

陈永铭仍在微笑,在场的其他人却全部石化。

“少爷,看来你还没有忘记裘某。”裘叶笑道。

“怎么会!妈妈生前最要好的麻吉就是你。”

裘叶看看其他人,往门里退:“别站在门口说话,我们进去吧!”抱歉地看看许同疑惑的眼光,轻声道,“我会解释。”

一行人由裘叶领着,走向别墅后院的客厅。

路上,凌风一直在跟裘叶聊着,看得出来,他们曾经的关系确实很亲密。

“……妈妈弥留时,私下对我说过,裘叔叔是这么多年来她最信赖也最感激的人,让我有困难时去找你。她说你可能在欧洲,所以,我根据她的爱好,先去了巴黎的红磨坊。”

“图卢兹·劳特累克……呵呵……”裘叶似乎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笑意深刻。

“对!你还记得!……不过,并没有找到你,所以……”

说话间已经走到客厅门口,一个年老的佣人过来问安,裘叶让她上茶,便带凌风他们走了进去。

客厅是传统格局,却融合了西方的排布。中间一张白云石面的虎腿茶几,三面环着精致的明式圆雕座椅。材质全部是上好的紫檀木,处处透着房间主人的品位。主位正对着的,是十步以外檐牙高啄的回廊,回廊外则是一汪碧波轻荡的寒潭。

凌风他们出神地望着这些景致,许同笑着介绍道:“这是 ‘莲鲤池’,因为有莲有鲤得名。”

池名显然用了谐音的涵义,时入初冬,看着这精妙的池形和周围考究的树木,很容易想见在莲如荼绽放的盛夏,成群的红鲤与莲叶相映成趣的画面。如果跟深爱的人相拥廊栏,促膝听雨,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所以,你那次去巴黎算是没有收获了?”众人落座后,裘叶接过刚才的话,打断凌风飘远的遐思,他并不打算告诉他,当时他就在离他们不远处。

也许是眼前的景致太让人感性,裘叶的问题比想象中敏感,虽然看着不同的方向,但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地等待凌风的答案。

“也不是……”凌风收回望向莲鲤池的目光,语气嗫嚅。

眼神变得悠远,却忽地清澈如水,很自然地,意蕴丰富地看向了陆翎。陆翎正从对面看过来,带着一点不确定的神色——当两人的目光一触,那不确定的因子立即化解,转而变成会心释然的笑意。

彼此很快调转目光,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的碰撞,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瞬。人人心知肚明,除了秦婉。她怔怔地坐在原处,她哥哥的身边,禁止自己多想。可她无法跟自己解释哥哥跟陆翎那个对视中,灵犀相通的感觉,虽短促却紧密得任何人都无法插入的感觉。

茶很快奉上来了,裘叶亲自一盏盏递送给客人们。

他先递给秦婉,笑道:“秦婉小姐,我从许先生这里听说过你的很多事情,你很了不起!”

秦婉不失礼节地恭维道:“哪里!裘先生和许先生才是让人敬佩的真君子!”

裘叶笑着看了许同一眼,又为陆翎递茶:“安纳西最受欢迎的陆少爷,凌少爷的……”

话未说完,立即被陆翎打断:“凌少爷的朋友。”站起身双手接过茶盏,“不敢受裘先生谬奖!”

他打断的意图,裘叶心领神会,对他报以赞赏的眼神。可纵使如此,秦婉还是一惊,因为那个“朋友”。她记起了那次通话,那个良好涵养的声音,以及与许同的感情色彩那么雷同的“朋友”……这次说出这两个字时,虽然有收敛和掩饰,但却无法完全遮掩这里面让她惊惶的内容。

“苏先生!”递茶给凌风后,裘叶手指轻触着另一茶盏的边缘,询问地看着一直站在陆翎身后的苏建。

“不敢!”苏建谢道,并不打算上前接茶,也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尽管经历了长途奔波,以及之前被施与的身体伤害。只要有陆翎在的地方,他都必须最大程度地保持警惕。

“那么请自便!”裘叶对这个年轻人也是说不出的赞赏。

“裘叔叔,”凌风想要赶快结束这太过客套的过程,“你能否说说许先生说的那个‘陈叔叔’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裘叶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站在栏边看着潭水的许同——他也正回过头来,看到裘叶眼里盛满了歉意。

“是这样——在凌家供职的时候,你的母亲梓音夫人一直待我不薄,名义上虽是’主仆’,我们却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谊。”裘叶开始解释,“梓音是一个善良宽厚的好老板,她热衷艺术追求,懂得修身养性,不拘小节知恩图报,当时的凌氏上上下下无不爱戴。”

“当时”二字令凌风动容。斯者已矣,现在的凌家,谁还会无故想到她?

“可这么一个用功生活的人,却突然患上绝症,这让人难免心痛。就在我跟大多数人一样暗叹老天不公的时候,她却在病榻上秘密召见我,给了我一盒首饰,让我立即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虽然觉得蹊跷,我还是照着做了。不过走之前去了凌府打探风声,发现果然有人想要除掉我,而那个人,就是夏安然——现在的凌夫人。”裘叶看着秦婉,“对不起,秦婉小姐。”

秦婉脸上没有异样,近日来,她的母亲给她这样的震撼早已变身为家常便饭。淡淡的嘲讽浮现到脸上,她轻笑:“没关系,裘先生……所以你后来就到舒姨的房间里安置了监视器,然后离开了,是吗?”

“你是说梓音房间里的监视器?那并不是我做的,事实上,是我让它转入休眠的。因为我发现它一直可憎地监视着梓音的起居。当然,那是个不明智的做法,导致后来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都无法记录。

“我猜到了夏安然要杀我的原因,很可能跟我与梓音的交情有关,还因为那时候对她来说我实在是一个太有威胁的人物,她也许为了某些事想要斩草除根。”

他的话许同明白——自从夏安然一再地说要尽快找出“裘叶”这个人的时候,许同就多处调查过,发现“裘叶”曾是道上小有名气的人物,有勇有谋,是凌氏得力的左右手。可不知为什么,忽然间他的交好都一个个沉溺,不是背叛他,就是远离。渐渐地,他已成孤家寡人,在凌儒涵的夫人舒梓音去世后,他已无力抵挡一个神秘人物的追杀,很快,便也隐遁,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我们在桃园山区有过一次交火,所幸逃脱。但那时我的力量已不足以对抗夏安然和贾郁鸿,便离开了台湾,到了梓音生前常提起的欧洲,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所以起了‘陈永铭’这个名字,是吗?”许同轻声接口。

裘叶看着他,叹口气,点点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陈义旧情,永铭于心’。”转过身对凌风说,“其实我在巴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包括现在也常去,因为那是你母亲最喜欢的地方。”

“那么,”凌风整理零乱的思绪,虽然早就有所觉悟,可一时间还是无法消受,“你对整件事觉得蹊跷的地方,都有答案了吗?”

“只能说,不断有新的发现。”裘叶沉静地回答,“所以这次请各位来,帮忙确定一些结果的准确性。”

明显是裘叶对于他一直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委婉说法。

氛围气压很低,每个人都在深思。半晌没有结果,裘叶便打破沉寂笑道:“看我,都忘了各位都已经累得够呛!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房间,事情固然重要,但不急这么一时。请大家先去休息,调整一下时差吧!”

他揿下墙上一个按钮,有人进来把客人们带开。

“小婉,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凌风一如既往,温柔地拍拍秦婉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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