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1 / 2)

>睛也不会拿错,再不用满世界东摸西找,也不用再跟在叶帆的屁股后面拾掇,但天冷拿厚被的时候,尹醉却望着柜子里那多出来的一床,愣愣地坐了半夜……

说是戏校,其实并不正规。不过是个挂在一类大学下面的附属院校罢了。空自名声好听,实则教师寥寥不到20人,租了间废弃的高中场地并了旁边的几所民房就开了课,算上尹醉这旁听生,这第二届学生也不过30来号人,还净有些连“四功五法”都不知道的。

尹醉却不懂这些,只是一门心思地下苦功。虽说那老师连个“单人趟马”都能教上两天,他也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走一遍,毫不转那花活(指不过分显示自己)。然而个人功底如何,明眼人都是瞧在眼里的,因此上不过半月,尹醉就多少有了点名气,只是他从不与旁人攀话,也绝不要尖拿强,周围的人还没有能跟他搭上茬的。

放开了扶着杠子的手,略放低了腰,右脚一旋,脚下的地毯便微微泛起了个旋,这个鹞子翻身,尹醉做得干净利落。

“好,漂亮——”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随即又是一阵“呱叽”的掌声,在偌大的练功房里听来,格外的寥落。

“嘿,我说,你还真有两下子!”

尹醉回头看时,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男生从门边走了过来,自来熟地伸手拍了拍尹醉肩膀。

尹醉不知如何回话,索性只是扯了扯嘴角。

那男生不以为忤,又笑道:“哎,我看你是不是有基础啊?这才多前儿(多少时间),就练得这样了。”

“嗯,以前练过点儿……”

“我说呢!你是一年级的?”

尹醉摇摇头,“我不是正式学生,是来旁听的。”

那男生愣了愣,还待张口说点什么,忽见门口转来一个长发女生,扬声道:“晏然!你怎么在这儿呢,就等你啦,快点!”

那男生便笑笑,向着尹醉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转身向着门口走去。才走了不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嘿嘿一笑,大着嗓门道:“哎,我可是这儿的老师!”说罢,挥挥手,径自和那女生去了。

尹醉望着这人的背影,心道:“嫣然,这名字倒是个青衣,看这做派却又不像……”心里想着也不由得笑笑,转头就将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自从在这戏校旁听,尹醉便越发忙碌起来。虽然现如今这京戏依然不算太景气,但相声却借了光又兴了回来,剧院也应景调了时段,每日下午一场相声大会,中间过场加上几段唱,为了赶及“时尚”的坎儿,又额外添了昆曲的唱段,少不得由尹醉和团里另一位唱花旦的挑起来,因此上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但只要回家放下包,尹醉头一件事,还是掀开虫罐,细细把那只“常胜将军”味了,他知道那蛐蛐儿怕是连过冬都难,当年师傅手里最长寿的虫不过活了二百来天,只是他总惦记师傅再三嘱咐的那句:“最是死里逃生的……”

“没来由遭刑宪受此大难,看起来世间人不辩愚贤。良善家为什么反遭天谴,作恶的为什么反增永年。……”尹醉微转手腕,水袖便随着兜了一个小圈垂到脚边。

“小醉呀——”

尹醉闻声抬头,见来人便露出了微笑,“李先生……”

“铁镜公主”李灿国还未说什么,身后却有人呵呵笑出了声,李灿国嗔怨地往后瞄了一眼,继而又笑开,摆摆手对着尹醉道:“别叫先生,这都哪一年了,哪有这么叫的!就叫李姨就行了!”说着让开身子,一个男子笑着走了进来。

尹醉定睛看了看,见不是剧院的人,偏又有些眼熟,不由问道:“这位是……”

“就是我那老姐妹的儿子,在你们学校当老师的,哎?”李灿国转脸向着男子道:“晏然,你不说你们认识吗?”

尹醉听了这话方才回想过来,“是,见过一面,”顿了一顿,便又向着晏然点头打了个招呼。

“行,行,别客套了!”李灿国大步走了进来,扯了两把椅子,当先坐了下来。尹醉见状,知是有事要说,也就脱了褶子,走了过去。

“小醉啊,星期五的曲院大会,你本来定的是《六月雪》吧?”

“嗯,团长说叫我唱这个。”

“哎,昨儿他们把剧目送回来,说是重了!”李灿国叹了口气。

李灿国说的这曲院大会,是A市文化部为了振兴戏曲,特别举行的一个戏曲晚会。全市大小剧团林林总总8,9个都分别选了专人参加,也算是A市戏曲界的一件盛事。只是这参与的剧团多了,自然事务也就有些混杂。尹醉所在的万春剧团虽不大,却也分得了四个名额。团长念在尹醉年纪虽小,功派却有,况那唱腔行式一点不像个18的孩子,便特别腾了空儿给他,指定让他唱《六月雪。

没来由遭刑宪受此大难》一段。不想曲目一报上去,转天就接到了电话,说是和永韵剧团的重了。人家是先递的剧目表,没奈何尹醉只能改唱出别的。

“那我唱哪段?”尹醉平静地问,倒惹得李灿国晏然不约而同地瞅了他一眼,这临场换唱的事最是麻烦,更别说星期五就要上台,星期三才得信。孰不知尹醉11岁登台,是在那乌烟瘴气的环境中一步步淌过来的。别说还有两天的准备功夫,就是片子贴全衣服换好,那台底下一句话他就得全套重来。

“我们昨天商量过了,想让你来段对唱,《武家坡》!”

尹醉笑了笑,这出他是熟的,《红鬃烈马》他挑大梁演了不知几回了,“行,词都熟,我再听几遍就差不多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问题!”李灿国笑着摸摸尹醉的头,“只是咱们团没个好老生,所以就叫晏然临时来顶下腔,他专攻余派,”

“嘿,你好!”晏然嘿嘿笑着向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递出手去。

尹醉盯了他片刻,也便回了一笑,伸手与他握了握。“你好。”

PS:《武家坡》是《红鬃烈马》的一折,说的是薛仁贵王宝钏的故事。^^。。

李灿国见二人互打了招呼,嘱咐了几句就将武家坡的CD交到尹醉手上,匆匆下楼去了。剧团的练功厅往日下午都是尹醉一人使用,忽然多出一个人来,尹醉也不觉有些别扭。晏然却早将外衣脱在一边,腿高高地跷在椅背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四下里张望。尹醉见状也不去管他,自顾自放了CD细细去听。这《武家坡》正是所谓的看家曲目,唱念俱全,很吃功夫。尹醉虽然不惧,但也知时隔一百来年,无论腔调唱词怕是都跟自己唱惯的不同,况这次演出份量极重,自己也得提提精神,认真琢磨。

“‘是内亲,’这三字咬字不同,调门也略缓……”尹醉正自品味,背后忽地着了一掌,唬得他手一颤,唱词就掉在了地上。“有事么?”摘下耳机,尹醉压着火问道。

“啊?”晏然愣了愣,随即笑道:“嘿,没事!就是挺无聊的。”

尹醉冷冷瞥了他一眼,弯下腰去捡起了唱词。

“你这么个年纪,不好好上学,怎么跟这儿剧院混啊?”晏然一屁股粘在了桌子上,扯过耳机在手中上下掂着取乐。

尹醉心中烦躁已极,并不想理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自低头拿笔在唱词有异处标点。

“是不是没钱?咳,这地儿能赚什么,你当这年头还有人听京剧么?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包你半个小时正挣个几十!”

谁知尹醉这次却连个“嗯”字都没有,索性头也不抬。晏然自觉无趣,停了片刻,忽然使劲推了尹醉一把,“过一遍吧!怎么样?”

尹醉默默盯了他一眼,便站到了厅中央,整了整衣服,侧着身子望着晏然。晏然不由一笑,甩下耳机跳下桌来,脚跟才站稳就开了腔。“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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