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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2 / 2)

薛羽声轻轻点头,慵散地伸手折下栏边一朵半开的白色牡丹。

“如此算来,你们来我这风雨台的目的亦不可说了?”

兰尘想了想,略歉然笑道。

“也不是不可说。我们,是想结识朋友,薛姑娘的风雨台之约闻名遐尔,我便斗胆借用了这个场合,还请见谅。”

“她是大家闺秀么?”

“你说盈川?这个……嗯,应该说是家道中落吧。”

“哦。”

薛羽声微微挑眉,那模样极是妩媚,颇有“名花倾国两相欢”的韵味。抿一抿嘴唇,她轻笑道。

“你们两人,真是奇怪。”

“为家计所迫,只得如此行事。”

“不,不是这个。”薛羽声摇头,看着兰尘道,“我好奇的是你们两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姑娘方才不是说相信了么?”

“是的,我相信你是布衣百姓,但那不代表你们就普通。怎么说呢?她,沈盈川,温和有礼,带着些贵气,带着些魄力,很耀眼,假以时日,倘若以这身男装处世,她定然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是你……你似近而远,似远而近,好像总隔着这么一条溪水的距离。”

“呵,因为我没有盈川的魄力……”

一朵朱红色牡丹突然疾射而至,猛地撞上栏杆,花瓣娇艳地碎了满眼。

兰尘忙抬头看去,只见煦儿静静站在亭外的花丛边。那头的鹅卵石路上,绿岫正缓步走来。

“煦儿,请沈二公子。”

薛羽声很自然地吩咐,对那朵碎在面前的花视若无睹。兰尘明白了煦儿的身手,便从善如流地沉默,等待绿岫。

“大哥,薛姑娘。”

绿岫标准地使用了贵族男子的礼节,兰尘拉着她坐下,道。

“盈川,不必再这样了,薛姑娘已经看出了我们俩的女子身份。”

眉峰一拧,绿岫仅露出几分惊诧的表情。

“姐姐,应该不是我们扮得很假吧?”

“不是。我与薛姑娘在大年初八那日的比武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薛姑娘记忆好,竟还认得。所以连带的,她分析盈川你肯定也是女扮男装。”

“原来如此。薛姑娘,我们冒犯了,还请见谅。”

兰尘的目光从绿岫脸上移开,这孩子进步很快,举手投足间已显得非常沉稳。

“没关系。”

薛羽声慵然回话。

这一来,气氛倒有点尴尬了,三人没有话题可聊。

“我想,你们最后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复兴那所谓落魄的家族吧。但是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情,我是不会打听的。我只是邀请你们,含笑坊和风雨台,倘若有意,薛羽声随时敬请上座。”

说罢,在兰尘的道谢声中,薛羽声袅袅地出了亭子,带着煦儿隐没在花丛中。这边,兰尘跟绿岫对视一眼,便默契地起身,跟着离开了风雨台。

萧翼骑着马走在前边,涟叔驾马车跟在后面往渌州城方向驶去,不紧不慢的速度,简朴的车马,他们普通得难以引起任何人注意。

兰尘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马车刚刚行过东与北的岔路口。前些日子,因为燕国的太子曾有挥师南下之举,渌州那条往北经雁城通向燕的商道萧条了不少。

“这薛羽声……她很特别呢!”

绿岫沉吟半晌,突然给出了这句评语。

“哦?怎么特别?”

“她为什么要举办这个风雨台之约?”

“青楼名妓召集聚会,也不算特立独行吧。”

“类似的茶会,多少都还是谈诗论画,主人即使不是中心,也该有个主要人物。她的风雨台却任由宾客围棋品酒,那个诗题,只是列出来而已。”

“这大概就是她的特色吧。薛羽声不是大家闺秀,以她的性子,想来也不会附庸风雅。”

兰尘的解释只是让绿岫微微蹙起眉头,她想了想,转开话题。

“姐姐,那严家二公子为何会以琴师身份出现在风雨台?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薛羽声的裙下拜臣。我倒觉得,他……”

绿岫皱紧漂亮的眉尖,略有迟疑。

“你觉得他怎么了?”

“……他像是冲着姐姐你来的。”

“啊?”

“真的,从我们一到,那严陌瑛就总是看着姐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姐姐你太悠闲,只拨空睁了一个眼睛看我跟别人应酬。”

兰尘瞅了瞅单听语气完全不见怨意的绿岫,辩道。

“唔,别见怪嘛,绿岫。我有几斤几两重你已经很清楚,交际方面我真的不行啦,还是站在旁观的立场上,我才有能力稍稍统筹一下全局。”

“这句话,姐姐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明白。”

绿岫轻轻叹口气,转头直直看着兰尘,道:“可是姐姐,我认为你并不是不擅交际,而是你不喜欢,所以在可能的时候,你都会选择远离。正像姐姐你说你缺乏谋略的能力,但从去年你两次救我于那张衙内之手,到今年你助我夺取帝位的所有安排都显示,姐姐是有能力谋划的——我希望姐姐可以更投入,我不会放弃。弘光帝,我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拿到他的帝位。”

愣了足足好一会儿,兰尘倏然笑道。

“我说过帮你,就定会做到。这你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等有闲云野鹤品质的人物。”

“可你也没有追名逐利之心。”

“不,怎么可能没有?我又不是圣人。只是……记住这句话,绿岫,性格决定命运。世上从不缺少聪明人,但成事者稀,因为才能无法弥补性格上的不足。有能力,却无法驯服自己善尽这能力的人,等于没有能力,甚至还会让他的本领变成自戕的匕首。”

“姐姐认为自己是无法驯服自己的人吗?”

“对,在这一点上,我最了解自己。”

“……那么在皇帝这里,能力与性格,到底怎么样才算好?将相将相,帝王难道在各方面的能力定要超出于将相之上吗?这——很难。”

原本娇美的脸庞因为数月来的男装打扮和此刻严肃的神色而颇有几分英气,再假以时日,那股子威仪定然会像太阳散放的光亮一般耀眼,让人不敢逼视。

华贵的冕旒,明黄的龙袍,当绿岫以帝王的姿态站上这昭国至尊顶点的时候,会是怎样煌煌的一页历史!

——这可真让人遐想!

呵,有点矛盾,她还随时准备着退路啊!

兰尘不由得退开身体,背部直抵上左侧的车壁,她看着绿岫,然后微笑道。

“绿岫,你比我想象的更坚定,更有海纳百川的气度。这很好,身为帝王的人,其实不需要多么精于行军打仗,或者多么善于出谋划策,那是臣子们的权力与职责。帝王最要紧的,是会识人,会用人,会把才干、品行各异的臣子安排得当,发挥他们的能力,平衡他们的势力,笼络住他们的心。明君必然是由名臣拱卫的,驾驭臣民比指挥两军交战难得多,也复杂得多。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说来轻松,要践行,却不比登天简单。”

“是的,姐姐,我知道的。”

绿岫只是轻轻一笑。

这些道理,她已从兰尘多次讲述、评价的那些异国历史中深深地记住了。

一如既往的,风雨台在黄昏的时候,就只剩薛羽声一人在高高的楼阁之上望着滔滔江水了。

不过今天,在她也打算离开的时候,煦儿带来了客人。

依旧一身俊雅男子装扮的沈珈拱手为礼。

“今日之事,沈珈代三爷谢过姑娘。”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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