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如见过五叔,欢迎五叔回来。”
瞧着单纯可爱的小姑娘,苏寄丞的神色炫》也缓和了许多,看祖父书》的样子,他压下了询问父网》兄近况的念头。三人围着苏骋坐下,一壶香茶,几碟点心,气氛倒也融洽,不久,秦宛青带了丫鬟们来布膳,一家人带着各自的笑容在简单的谈话中用完了晚餐。
看苏寄丞跟着丫鬟回房去沐浴梳洗,秦宛青眼中的忧虑这才完全表现到脸上,她看着丈夫,抿了抿嘴唇,唤了一声。
“寄宁……”
侧过头来,苏寄宁温柔笑道。
“不用担心,这一天迟早要来,今晚,我自然能让自己好好地回去休息。放心吧,我知道,至少这个家现在还得我撑着。”
“……不……”
“去屋里吧,宛青,去陪着祖父跟月如。你看,祖父就一点都不担心,你想想我是谁呢,我是苏寄宁啊,何曾有苏寄宁畏畏缩缩的时候?”
轻声一笑,苏寄宁抬脚走入寒风中,秦宛青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沉默而忧郁地看着丈夫走远。
急急忙忙沐浴过后,苏寄丞换了身衣服,犹豫了下,他没有带上韦清赠与的宝剑,空手赶来苏寄宁的书房。
苏寄宁正在桌前处理族中生意上的事,听见苏匀通报苏寄丞来了,他抬头匆匆一瞥,道。
“你先坐,等我片刻。苏匀,给五公子上茶。”
苏寄丞拣了窗边一个位子坐下,耐心等着苏寄宁处理罢手头事务。不一会儿,就见苏寄宁提笔写下两封信交给苏匀后,便自己动手收好桌上散开的帐目信件,然后起身,道。
“寄丞,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三伯父与伯母。”
“我父母都在家?”
苏寄丞连忙跟上,与传言中父母皆避居乡野别业不一样的传闻让他凝重的神情舒缓了不少。苏寄宁看他一眼,道。
“当然,他们一直都在家,不过是换了个院子。”
“咦?”
苏寄宁不再说话了,他沉默,苏寄丞张了张嘴,也安静下来。两人沿着长廊走了许久,苏寄宁没让仆役跟着,灰暗的天色笼罩着偌大一个苏府,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最后,苏寄宁在一处偏院前停下脚步。苏寄丞疑惑地看看朴素的院门,再看看苏寄宁。若没记错的话,这院子应是当初那个奇怪园丁涟叔住过的院子,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也不该是自己父母的栖身之地。
与苏寄丞对视片刻,苏寄宁伸手敲门,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谁呀?”
“我,苏寄宁。”
门立刻开了,一名面孔黝黑的中年男子站在门边,躬身道了声。
“大公子。”
“怎么样?”
“情况很好,老爷的风寒已经好了,夫人的猫也顺利生下了小猫,这会儿两位正在暖阁里坐着。”
“嗯。你在这儿守着吧,不要让人进来。”
“是,公子。”
那男子转身退下,至始至终没看苏寄丞一眼。望着眼前素净的宅子,花木如林的庭院,苏寄宁微叹口气,举步走向暖阁,苏寄丞僵硬地跟在后面。
刚到门前,就有一个丫鬟推门出来。
“大公子。”
“绿茱呢?”
“也在暖阁里面。”
“叫她出来吧,你们去前面守着,不要管里面发生什么,别让人进来。”
“是,公子。”
那丫鬟在躬身答应的时候略迟疑地瞟了眼旁边沉默地攥紧了拳头的苏寄丞,进屋叫走那叫绿茱的丫鬟,她们绷紧神色离开了。
“进去吧。”
苏寄宁让开路,盯住眼前神情淡然的大哥,苏寄丞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伸出手,推开门。
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头发花白的女人正抱着一只花猫温柔地抚摸着,似看着猫,眼睛却无焦点,口中还喃喃念叨着“好乖,真听娘的话”类的句子,她身边软垫上是一窝小老鼠般的猫仔,窗前的摇椅上则躺着一名憔悴的老年男子,他木然地望着窗外黑下来的天色,对门边的响动和女人的痴然听而不闻。半晌,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呼喊,声音略显低沉,听上去已没有往日少年人精力旺盛的清朗,但他猛地一怔,缓缓回过头来。
“爹,娘——”
那声音又叫了一遍,带着低咽。
苏粲盯住门口站着的英挺的年轻人,他认出来,却不敢相信,这会是他的儿子,他以为今生再不可能相见的儿子。
“……寄——寄丞?”
“爹……”
“寄丞!寄丞!你终于回来了!你——苏寄宁!快躲开,寄丞,躲开,不要跟那家伙站在一起!寄丞,你看清楚,是他,害死寄峰,害你母亲瞎了眼,还变成疯子,害得我失去一切,囚犯一样在这小院子里住了七年!寄丞,你要为我们讨回公道!”
面对叔叔疯狂的指控,苏寄宁依旧神色宁静,淡然地站在门边,仿佛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苏寄丞的脸色却是陡然间苍白如纸,父亲的控诉,他不敢相信,不想相信,但眼前父母的惨状,来路上听到的种种传闻,让他不得不相信。
“……大哥,为什么不解释?”
“三叔说的是事实。”
“为什么……”
苏寄宁负手而立,看看苏粲,没说话。苏寄丞终于怒吼出来。
“为什么?大哥,为什么?”
门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后,完全碎在了苏寄丞的拳头下。这声音吓住了苏夫人,亲眼目睹门板碎成木屑的苏粲更是全身一颤,而后,一脸狂喜。
“还能有为什么?他怕为父夺了苏家大权,怕得不到苏家这万贯家财!七年啊,寄丞,整整七年,为父连这院门都出不得一步,还要承受老年丧子之痛,若非想到你还有可能逃过一劫,为父早带着你母亲去黄泉见你兄嫂了。”
侧目怒视苏寄宁,苏寄丞一字一顿。
“既然对我父母兄嫂这般狠毒,又为什么设计送我去韦清那里习武?连萧大哥,也跟你是一伙的吗?”
缓缓转头看一眼苏粲,苏寄宁对五弟道。
“三叔欲谋害长房在先,又因此引旁人对苏家不利在后,作为下任家长,我有权力处治。至于送你去习武,是因你确与此无关,我自不会连累无辜的苏家人。萧泽只是接受了我的请求,与苏家家事无干。”
苏寄丞深深地闭一闭眼睛,苏粲忙叫嚷道。
“别听他胡说,寄丞,为父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若真要谋夺家产,我如何会等到你苏寄宁长大成人,羽翼丰满了才动手?”
“若不是搭上了大人物,有祖父镇着,三叔如何动得了长房?”
“你——你——”
苏粲瞪圆了眼睛,像气得说不出话来,苏寄丞的视线慢慢从被这激烈争吵吓得发抖的母亲身上挪回,那阴郁的眼神简直让人无法和当初明快的少年,甚至不能和前几日出现在京城里的精神熠熠的青年人联系到一起。
“大哥?哈!哈哈哈!大哥啊——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他再怎么大胆,再怎么有野心,他也不敢在祖父跟前做那么疯狂的事!大人物,若真跟大人物勾结,那人怎么不出手助我爹一臂之力,而任由我爹这么简单被你囚禁起来?而就算我爹真这么大胆,你又为什么非要杀我兄嫂?”
沉默片刻,苏寄宁道。
“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