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彼岸几百万人,不只是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有的人,如这个张睦,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人推荐,完全靠才能逐步爬上来的。此人十分稳重,有大局观,善于协和矛盾,而且有经商的天赋,甚至上了王巨重点观察名单。
“关健人未必是张睦打死的。”苏子永不满地说道。
如果真是张睦打死的,顶多说文彦博判得有些重了,然而这中间疑点太多。
“那是当然,如果真是张睦将那名家奴打得脾脏破裂,那名家奴为何不当场吐血,还能在其他人相扶下,回到李家?”
“文彦博为何这么做?”
“很简单了,你们在宋朝大臣心中,是一群桀骜不驯之辈,受此大侮,会有何反应?说不定连迁徙百姓都不要了,立即将船队带着返航。若此,彼岸也不可能继续向朝廷提供金银了。银行司未成立,即宣布失败!”
王巨说得可能有些偏激。
也未必是这样的,十之八九反而是因为王巨本身,文彦博怀恨在心,于是将张睦斩杀了。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小商人罢了,杀了就杀了。如果海客们真的激怒起来,他同样是巴不得了。
然而王巨说后沉思起来。
无论文彦博是出于什么想法,将张睦斩杀,接下来才是难办的。
王巨不能说彼岸船队,全是我一个人控制的。
因此对外用了一种模糊地说法,我在里面有不少船,再加上对海商们有恩,因此有一定的影响力。只能说有一定影响力,但也做不到完全控制。
所以接下来如果海客们就象普通的宋人一样,哭哭啼啼来到京城,向王巨诉冤,以他们以前留下的桀骜不驯之应象,大家必然会产生怀疑。
那么就摞蹄子了,那更不妥了,若那样,张睦都不会前往杭州公堂,以至被冤杀。
过了一会王巨问:“杭州有多少迁徙的百姓?”
苏杭乃是宋朝最富裕的地区,因此一直移民数量不多。
而且自去年起,迁移的百姓也转向了北方。
不过杭州有大运河之便,本身又是宋朝最顶尖的繁华城市,所以贸易地位十分重要,这些年来,贸易数量渐渐取带了泉州,成为几大市舶司中交易数量最多的。
但还是有想要迁徙到彼岸的贫困百姓,只是数量不多罢了。
苏子永说道:“大约有两千余户。”
“那也不少了,你派人对他们将情况转达,然后公开说,由于文公加害,我们不敢呆在杭州,请他们回去吧。”
“这个主意好。”往哪儿回?都是一无所有的百姓,两千余户,近万百姓若是闹将起来,事儿可不会小,苏子永立即兴奋地说:“太保,要不要……”
“可以暗中派人进一步蛊惑,但切记,宁肯动作小一点,效果小一点,不能让人发觉,你们面对的不是普通官员,而是宋朝唯一存在的巨擘!然后……你们船上的商货有没有出售完?”
“早出售完了,现在是采购商货,另外就是等候季风。”
“那就不用采购了,立即回去,乘着季风还没有转换过来之前,将船队驶向密州港。再从密州港派一快船前支倭国,通知那边的船队,也不要去杭州了。”
这可不是在赌气。
杭州港的采购,可不仅是为了彼岸的采购,同时还采购大量商货,驶向大食那边交易。
一旦不采购离开杭州,会给杭州相关的商贾带来沉重的损失。
甚至不仅是杭州,还有越州,苏州,江宁,这一片广大地区的诸商人都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然后再做一件事,解铃还段系铃人……”王巨在苏子永耳边小声地吩咐几句。
“妙极,”苏子永听完,高兴地说。
“回去后,吩咐相关人等,善待张睦家人吧。”王巨又叹口气说道。
“喏。”苏子永答了一声,迅速骑马返回杭州。
“这下子能将这个老家伙拍死了。”韩韫道。
“拍不死,将其拍伤就算侥幸的了,而且想拍此人,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王巨清醒地说道。
然后王巨就当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处理着各种事务。
先是不惜巨金,将大批粮草调向陕西。
陕西报上来死亡人数达到六十万,这个六十万不仅是两次惨败死亡的军民人数,还包括西夏随后反扑中,杀害的陕西百姓。
其中一部分是中原的禁兵,还有少数是河东民夫,余下四十多万就全是陕西的百姓了,其中丁壮占了九成以上。
也就是陕西一百几十万户,三百余万丁壮,将近七分之一丁壮惨死。
因此破裂的家庭不计其数,同时因为大量丁壮惨死,严重地耽搁了农耕生产,局面地区出现了粮食危机。
所以王巨有了这个安排。
然而迁徙的对象却不是以陕西百姓为主,并且主动做了严格的限制,想要迁徙到彼岸可以,但必须是真正的孤儿寡母人家。
孤儿寡母人家也有不少,可有一些青年少妇,略有些姿色,对彼岸多少有些惶恐不安,一个个选择改嫁了。
这是严的一面,但在京城这里却是宽的一面。
特别是这些年来,迁徙到城外的禁兵家属,若有牺牲在战场上的,朝廷主动拿出一部分抚恤,同时还拿出一部分钱帛,将朝廷分配给他们的耕地购买回来,然后规劝其家眷,带着这些钱帛,向彼岸迁徙。
原因很简单,让他们挪出耕地,然后从保丁中选出强壮的丁壮,充当新的禁兵。
别看安置在城外的禁兵待遇不及城内禁兵,但他们手中有耕地,只是城中的禁兵不愿意出城,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放下身体平时训练之外,还要耕作。
然而有地有薪酬,对于普通的保丁来说,还是相当渴望的。
用此填补禁兵数量,并且这些保丁虽然训练时间不及禁兵,但他们多是来自各个农村,相对于京城快要堕落的禁兵,他们更淳朴。
那么上了战场,即便训练时间不是很长,但实际战斗力未下降,而是增加。
朝廷也没有人反对。
还想灭西夏的,禁兵不填补行吗?即便这样一来,又会迁徙大量百姓去了彼岸,但多是孤儿寡母,对宋朝不会产生多大影响,相反,宋朝释去了一个个重担。
十几天后,王珪忽然问王巨:“杭州张睦是怎么一回事?”
苏子永返回杭州,如王巨吩咐的那样,派人对岸边迁徙的百姓将张睦案简单地说了一说,然后又说道,文公乃是大宋巨擘,连皇帝都怕七分,我们更得罪不起,但呆不下去了,否则下面还不知他如何对付我们呢。季风还没有来,我们又不能回去,只好先离开杭州,前往密州避难,现在我们给你们一些粮食,你们回去吧。
说完了,所有船只集合,借助退潮水,一下子全部离开杭州。
这下子近万准备迁徙的百姓傻了,许多商人也傻了,市舶司的官员们也傻了。
最先发难的不是百姓,这些苦哈哈的百姓正不知所措呢,诸商人就找到了市舶司官员,纷纷责难。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象王安石担任鄞县知县那样,看到旱灾到来,估计粮价会疯涨,于是提前用高价买粮,诸粮商一听鄞县粮价高,一起将粮食调运过来。结果因为运来的粮食太多卖不掉了,若是再运回来,一来一去成本太高昂了,只好无忍地低价出售。
那是鄞县,运输条件远不及杭州。
不过这一来一去,仅是运输成本就会损失多少?
还不仅如此呢,这运回去了,卖给谁?
如果万一文彦博不走,难不成明年运到泉州或密州,再卖给这些海商们?那可能吗!
一个个都急得要拼命了,我们是与这些海商们订下契约的,契约未完成,你们作为市舶司官吏,凭什么放他们离开!
市舶司官吏们也急了,我们就这点人手,难不成调运官兵来阻止他们离开。况且他们这一走,两百万贯的商货,仅是提解,市舶司就能得到二十万贯的税赋,但这一走,抽解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