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惊系!’
‘看吧!我就知道这家伙每次都这样。’
两兄弟横眉竖目地发着牢骚,没发现熊初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眯着眼望向河堤上远处的身影。‘你妹也来啦?’
白睦尔无力地大叹一声。‘唉~~没办法啊,叫她别跟又死爱跟。’
‘就是爱哭搁爱跟路咩!’白睦探接着说道。
十七岁的眼已略具成熟地炯亮,他紧盯着河堤上奔跑的身影,语带责备地嘀咕了声。‘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跑那么远?’
‘我们在这里等你啊。’白睦尔无辜地回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的妹妹。
‘哎哟,她就像匹野马一样,我们就算想管也管不住,总不能要我们拿条绳子把她绑起来吧?!’白睦探则是满嘴牢骚。
眼见她越跑越远,熊初墨不知怎地,心头隐隐泛起一抹强烈的不安;他用手掌圈住嘴巴,狠吸口气朝白睦琳的方向吼道:“小白目,别跑那么远!‘
才刚让风筝飞扬到空中,在河堤上跑得正高兴的白睦琳,猛然听见那个爱闹她的‘大熊哥哥’的吼叫,一时间没注意到堤防上凸起的石块,脚尖一勾,整个人失去平衡地倒向恰巧在修护的护栏。
‘啊~~’凄厉的尖叫透过空气的流动,很快地传到三个大男生这一头,接下来便是一声清楚到不行的‘噗通’声,直让三人的心脏提到喉头。
‘阿琳!’
‘啊!惨啊!’
就在两兄弟尚不知该如何回应之际,只见一个黑影以凌风之姿扫向白睦琳落水的位置,另一个‘噗通’声随之响起,动作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唔、救……’白睦琳紧张地挥动手脚,手上还拎着自制的风筝。
河川的水好重,重得让她连抬头呼吸空气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无助地感到水波不断淹至她的口鼻,甚至不慎喝了好几口水,让她的喉咙好痛、泪水直流。
‘哥……救命……’
呜~~她就要淹死在这从小玩到大的河水里了吗?可是她的风筝怎么办?她还玩不到两次欸……
陡地一双有力的手臂顶高她的下颚,让她的头顺利地浮出水面。即将窒息的她一接触到空气,就像个贪婪的饿死鬼般用力地将空气吸进肺部,让氧气维持在足以延续生命的标准。
‘放轻松,别怕,我们很快就可以上岸了……’架着她往河堤边游,熊初墨的心跳同她一般剧烈;在她掉落河里的那一瞬间,他也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熊……哥哥?’她努力地吸气、吐气,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可是却感受到他已转为成人的低哑嗓音安抚了她的紧张,甚至忘了这个人正是平常最爱恶整她的熊初墨。‘我的……风筝……’
‘别理它!’粗鲁地挥开缠绕着她手臂的鱼线,那面画着大大笑脸的风筝嘲讽似地‘仰天长啸’,仿佛在和炽热的太阳比赛两者间的热情指数。
她的泪掉得更凶了,可这回不是为了不舒服而落泪,而是为了哀悼那只被大熊哥哥嫌弃的自制风筝。‘不……我要留着。’困难地捞住即将飘离的鱼线,她好不容易救到了她的风筝。
虽然这个风筝只得到美术老师六十五分的评价,却是不擅劳作的她,生平第一个亲手做的风筝,因此特别有意义,她不能如此轻易地抛弃它。
熊初墨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再次挥开她手上的鱼线。‘你疯了!是你的命要紧,还是那个丑风筝要紧?’
‘我……’咬了咬唇,两人的眼在空中交会。‘当然是……风筝要紧。’几经挣扎之后,她还是嗫嚅地说出心里的话。
刹那间,河水的温度似乎升高不少,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手臂变得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因水滴的流窜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生气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却能明白地感觉到狂炽的怒火!
好不容易游上岸,熊初墨将虚软的她丢向愣在岸边、张口结舌的两兄弟,却没有大发慈悲地为她捡回那只风筝。
‘赶快带她回去!’他扶着岸边的大石喘着气,一边命令呆滞的朋友领回他们的妹妹。‘趁着白妈还没回来前快点回去,万一让她生病了,看你们怎么向白妈解释?’
黄苔后今天因为朋友住了院前去探病,所以这个时间还没回到家;要不是因为如此,两兄弟也不敢没报备就‘偷跑’,他们还是会忌惮母亲那根比水管还粗的藤条。
‘喔。’架着白睦琳,白睦尔头一个回神。‘那你呢?’
‘……我在这里坐一下。’他背着三人坐上大石头,连看他们一眼都懒。
白睦琳不安地在哥哥怀里扭动了下,白睦探这才猛地回神。‘那你咧?你也全身湿答答……’
‘天气这么热,一下就干了。’他头也没回地丢出一句话。
两兄弟对看一眼,仍企图说服熊初墨离开河堤。‘可是……’
‘别让我说第二次。’低沉的嗓音饱含威胁,却不愿让任何人瞧见他的表情。
两兄弟聪明地噤声不语,架着白睦琳准备回家。
白睦琳不安地回头看着大石上湿漉漉的背影,懵懂的她不知为何漾起心酸。‘大熊哥哥……’
只见那背影微微一震,僵硬的背脊挺得比先前还直。
‘回去!’
结果那个午后,结束在熊初墨那复杂又理不清原因的低沉咆哮里——
第4章
随意将钥匙丢在矮几上,熊初墨打着赤脚踏进屋里,在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时,没好气地回头睐她一眼。‘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么?’
白睦琳小心地探看他走进的屋子,原先她的心情还带着些忐忑,却因他接下来的调侃而烟消云散——
‘我家可不需要门神,进来后把门关上。’大剌剌地脱掉衬衫,露出仅着白色挖洞背心的结实身材,他不忘嘱咐一声。
这家伙的嘴非得这么贱吗?虽然他们至少有两、三年没见过面了,但就算讨债也不用讨得这么急吧?催催催,连N催,他干脆改行当催命阎罗算了!
白睦琳火大地踢掉懒人休闲鞋——就是没脚后跟的那种,懊恼地跟着踩进屋里。
不上班的时间她喜欢休闲一点,即使依然穿着一成不变的裤装,但却不再折磨自己的脚丫子,非得穿上那种较为正式的密闭式包鞋不可。
一进屋,她就成了刘姥姥,好奇地在他的屋子里东看西看。
她从没不曾如此‘深入敌区’过,站在属于他的土地上,竟令她莫名地产生一种类似‘激动’的亢奋?!
好恐怖!她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莫非人家说世界上最难了解的人是自己,而她不幸地正好也属于那种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可怜人?
噢~~天可怜见,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自己的感觉,那么,她是不是可以马上离开?
‘你想做什么?’鹰隼般的锐利眼神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熊初墨率性地将自己摔坐进沙发里,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过来这边坐好。’
‘啊?’呆滞地跟随他的指,看到自己因下意识的意图逃脱而覆盖在门把上的手,瞬间有种像偷儿被逮到时的困窘,双颊不禁胀得火红,双眼瞪着大门不敢乱动。‘呃,我突然想到……我、我还有点事……’
正当她挣扎着该不该立即夺门而出之际,她已经失去落跑的先机。
‘刚才不是还说没事?既来之则安之,何必急着走呢?’鬼魅般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她猛地一震,错愕自己竟没发觉他的靠近,长久以来面对他时的懦弱难以压抑地再次窜起。
无措地回头凝住他深邃的眼,说不上来为什么,她竟有如被催眠般地失去主张,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