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里只有一方白绢。
展开一看,白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麻的小字。
一拿起白绢,那柔滑的触感让东方任不禁脱口而出:
“雪山天蚕丝!”
“那是什么?”聂轻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玩意儿。
“这是雪山上耐冷野天蚕所吐出的丝织成,因为野天蚕极少,所以非常昂贵。
不过这不是它价高难求的原因,这雪山天蚕丝的韧性极强,所以常常江湖中人拿
来做为武器或是绑缚人的工具,像歧叔这样用来写东西的不多。”东方任微微一
哂。
“哇,这么神奇。”她吐吐粉舌。
“堡里有一大匹,你若喜欢的话,可以拿出来玩玩。”
“将这么昂贵的丝当成玩具?这么做太对不起雪山天蚕了,我不要。”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将这丝放在堡中的栈房里继续沾尘灰喽。”
其实,这雪山天蚕丝还有另一个特点。
那就是不坏不烂,也不受虫咬。
也许邵歧当初选择将一切全埋起来,就是看中了雪山天蚕丝这不坏不烂的特
性,就算再过几十年,木头都烂了后,那条白绢仍是不腐。
“看年白绢上写些什么?”聂轻催促。
东方任点点头,展开白娟。
没想到第一句话便教他们给震慑住了。
邵歧写着:
聂轻的父母全是由聂呜已给害死的,目的在夺取擎云庄的产业。
“天,怎么会?”聂轻惊呼。
她不喜欢聂呜已,一直是能躲便躲地不与他打交道,却万万没想到叔叔竟人
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东方任的脑海里早转过千百个念头,凭聂呜已的功夫绝不可能轻易杀了江湖
高手聂应元,他是用什么方法杀了自己的亲哥哥?邵歧如何得知?留信给他又是
为了什么?还有,遍寻不着的九龙印又在何处,难道是邵歧藏起来了?
~~~~~~~~~~~~~~~~~~~~~~~~~~~~~~~~~~~~~~~~~~~~当年,擎云庄在聂应元的
苦心经营下,已从小小的米行蜕变而为定真府最大的粮商,偏偏他却有一个坐享
其成又游手好闲的弟弟聂呜已,数次将聂呜已拨给他做生意的银两挥霍殆尽,两
兄弟为此不知道吵过多少次架。
聂呜已认为兄长家大业大,拿钱供他玩乐是天经地义的事;而恨铁不成钢的
聂应元却是想尽办法逼弟弟成材,眼见弟弟日益堕落且不服管教,聂应元索性心
一横将聂呜已赶出擎云庄,只希望他会因此而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不料此举却
惹来聂呜已的报复。
趁着聂应元出外治谈收购米粮生意时,聂呜已早已事先买通当地士绅,要他
们藉着宴请聂应元之便在他的酒食中下“七步软骨散。”
之后,又安排一票亡命之徒埋伏于聂应元回擎云庄的必经之路,伺机劫杀因
药性发作而无法施展武功的聂应元。
最后,他再赶回擎云庄告诉嫂嫂这不幸的消息,让众人以为庄主不幸遇上劫
匪,以致遇害。
因失去丈夫而六神无主的聂夫人,便任由小叔带着一家住进擎云庄,甚至答
应聂呜已代管擎云庄的产业,只不过往来书信与帐册必须由她过目、盖上印信后
才算数。
日日以泪洗面的聂夫人,她虚弱的身子本就让邵歧担心,没想到,过度悲伤
的她在半年后也仙逝了。
是聂呜已办理嫂子后事的草率让邵歧起疑。
几经调查后,邵歧才知道心肠恶毒的聂呜已买通官府上下以及验尸的仵作,
捏造聂夫人的死亡证明,以心力交瘁而死便草草结案。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原来,歹毒的聂呜已在嫂嫂的饮食与汤药中加入慢性毒药,日积月累后便毒
发身亡。
夫人的死让邵歧明白聂轻将会是下一个目标,为了保护小主人,他机警地将
九龙印藏了起来,之后,便带着聂轻住到小木屋里,从种菜到煮食全自己动手,
让聂呜已再也没有任何下毒机会。
不想让小主人手上沾满血腥的邵歧决定自己报仇,可惜的是,奸诈的聂呜已
在这几年内陆续派人暗杀当年参与下毒或假扮劫匪的共犯,让聂应元一案成为死
无对证的悬案。
邵歧本以为在自己的保护下,聂轻的安全绝对不成问题,没想到遍寻不着印
信的聂呜已竟打算将聂轻嫁给他收养的白痴义子,想借此在幕后掌控擎云庄的所
有产业。
气不过的邵歧才会使聂轻在拜堂时故意装疯,彻底断了聂呜已的贪念。
白绢上只记载到此。
“这白绢大概是你十三岁时写的。”东方任叹道。
“嗯。”悲伤不已的聂轻早已哭倒在丈夫怀里。
~~~~~~~~~~~~~~~~~~~~~~~~~~~~~~~~~~~~~~~ 一手紧搂着聂轻的东方任,以
另一手拆开信封。
邵歧只写了短短几行字。
堡主:
请不计一切代价阻止聂轻任何想报仇的意念。
当初我教聂轻武功是让她防身,而不是让她报杀父之仇。
还有——堡主在娶聂轻之前曾亲口对我许下的承诺,请务必辨到!
看完了信,东方任终于知道邵歧要他做什么了。
邵歧要东方任替他完成遗志——杀了聂呜已好为聂轻报杀父之仇。
他明白邵歧的暗示,娶了聂轻后,聂轻的血仇便成为他的责任了;其实就算
邵歧不说,他也绝不会让聂轻的手染上一丁点儿血腥的。
这一刻,东方任心中充斥的不是佩服邵歧的苦心安排、也不是赞叹邵歧的忠
心为主,而是深深地感谢,感谢邵歧对聂轻无怨无悔的付出,在他的尽责保护与
刻意隐瞒下,才有今日这个能随口唱出无忧歌声、让全堡的人甘愿为她而与严厉
的他对抗、让他东方任挂心到无法自拔的聂轻。
东方任右手握拳,只见手掌中冒出几缕轻烟,再张开手时,原先在掌中的信
纸已变成纸粉飘落。
这一来,除了他和死去的邵歧外,再无第三人知道信的内容。
~~~~~~~~~~~~~~~~~~~~~~~~~~~~~~~~~~~~~ 临走前,两人站在邵歧的黄土坟
前致意。
聂轻脸上的泪痕仍在,但悲伤已明显控制住了。
“歧叔的坟太简陋了,我看改天将歧叔葬在你爹娘的墓旁吧。”东方任道。
“谢谢。”
“别谢我,我只是略尽棉薄之力罢了,比起歧叔为你做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唯有如此,才能表达我对他的感谢了。”
聂轻仰着头看他:“答应我,别杀了叔叔一家人为我报仇。”
“呃?”东方任一愕。
“你定在纳闷我是如何猜到的,是不?”
东方任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表情真如此嗜血?”
“你忘了,你的娘子可是善于猜谜的?”
“下次记得提醒我,别想隐瞒你任何事。”东方任叹道。
“当年,歧叔是个黑白两道都想追杀的江洋大盗,败在父亲手下手,他以为
自己难逃一死,没想父亲不但放过他,甚至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从此歧
叔便隐埋名地在擎云庄住了下来。”
“我不知道还有这段典故。”
“这故事是我长大后,歧叔才告诉我的。”
“所以他才会一肩扛起所有的事,将杀了聂呜已当成自己的责任,因为他想
报恩。”东方任懂了。
“歧叔的心愿并不会因为他的入土而终结,他也绝不会让武功平平的我去送
死,从你不让我瞧一眼信上内容看来,歧叔定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