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卿其实有点后悔,倒不是后悔这件事情,而是觉得时间地点气氛都不太对,总觉得亏待了蝶衣的感觉,最最重要的是昨天真的是□熏心,加上被蝶衣一气……真是糊涂了。手臂被枕了一夜,酸麻地不可思议,袁世卿一边埋怨自己,一边轻巧地将手抽了出来,打开门看到倚着门到瞌睡的纹笔,叫他弄一桶水来。
等到袁世卿关上门再去看蝶衣的时候发现蝶衣一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似乎是想要醒的样子,就过去轻声喊了他一下,蝶衣却是感觉到他的存在,手指搅上他的衣角,甜甜地睡了过去。袁世卿一看就觉得乐了。这时正好纹笔指挥着人搬过来一个大木桶,后面跟着好几个人拎着热水桶,等到木桶放稳就把热水注进去,整个房间一下子就热气腾腾的感觉。袁世卿让纹笔继续在门外守着,自己抱着蝶衣放到了热水桶里。
这个时候的蝶衣特别乖巧,只要袁世卿在他周围,怎么弄他都不醒虽然说什么也不听但是给他摆一个姿势绝对不会变,袁世卿笨手拙脚的给蝶衣清理了身子,自己也热出了一身汗,把蝶衣抱到软榻上继续睡。自己脱了衣服随意洗了一下。袁世卿洗的时候还有时间在那里思考怎么自己的洁癖在程蝶衣这里就没有什么用了,用被人用过的洗澡水什么的,想想就觉得脏,也就只有蝶衣有本事让爷这么不计较。
袁世卿随意洗了一下,再到软榻上的时候发现程蝶衣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蝶衣这人的眼睛挺奇怪的,平时的时候看着是带点狐狸眼的感觉,是单眼皮,但是当极度疲惫的时候眼角会下拉,眼睛就像是双眼皮,于是袁世卿看着蝶衣明显的双眼皮,深深的自责了一下,貌似蝶衣还没怎么睡,自动忽略了心底那点微微的荡漾。
人人都说袁四爷现在从良了,没有要紧事不要约着去风月街,被袁世卿笑骂了几声,说什么从良了,听起来像是挂牌一样。还有一个就是蝶衣自从那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唱过堂会,谁知道那堂会到最后唱到哪里去了,要是被人吃了豆腐袁世卿不得后悔死。蝶衣自然是应允的,只是段小楼有点不情愿,没有人会单单就请一个老生去唱戏,没有蝶衣估计也没有他的份,但是他心里还是比较挂记自己这个师弟的,所以思量了一下就同意了。
袁世卿深深觉得自己的生活在向父亲年老的时候靠拢,不去风花雪月的地方,天天就在茶社坐坐,早上出去溜溜鸟,晚上按时回家一起吃饭,偶尔玩玩古董,看看账本,连自己大哥问什么时候继续回到军队里都给推了。大哥以为他不想再自己手底下做事,其实袁世卿倒是没这么多想法,袁家就靠大哥支撑,大哥不是父亲,不会无条件对自己好,其实这些早就知道了,不会为了这么点事情置气,不过是因为知道这几年不太平,除了国外的压力,国内也乱的可以,就歇在家里看看情况。
事情就像是自己梦中的事情一样,不论是日本还是蒋先生都不怎么安稳,这些与袁世卿还有点远,但是程蝶衣直接带了家一对在校的男女就很有问题了。特别是是那个男生,看起来衣衫褴褛的样子,真的有点凄惨。
袁世卿问清楚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都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在这种时刻两个人的压力都很大,特别是那个男生是不久前回来的,很多人都很不齿,但是他觉得自己在日本念了这么久的书还有一年就结束,不想功亏一篑,所以顶着压力念完这一年,念的是关于动力的,在当时很有用,想要学成回来报效祖国,但他的情况实在特殊,没有人会要他,所有人看他的眼光就像是看着汉奸。那个女生是他的同学,这次在路上发现竟然有两个人以这个女生在日本留学为由对她肆意辱骂,甚至还想动手动脚,四周明明有人经过,但是没有人帮一把,男生实在看不过就冲了上去,却没有想自己的情况,被打了很长时间,周围的人听到是日本来的也很唾弃。
救人的不是程蝶衣,他还不够人家一拳的,是段小楼救的人,但是没什么地方好安置,蝶衣就带回家来了。蝶衣其实骨子里是很侠气的人,心又软,真不知道在科班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看到有人丢弃孩子就想要养,看到有人受伤就难过。幸好现在比较有分寸,孩子在科班的时候捡过一个,但是他老是觉得自己不是很对得起那个孩子,这种事情也没有再有过,袁世卿愿意纵着蝶衣,但是不希望蝶衣太过于理想主义,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带上他四处走走,甚至去过贫民窟,蝶衣的性子也是刚强的,心软敏感不代表会时时想着播撒自己的爱心,只是在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头脑发热冲出去。
留学日本的那个女学生最后还是留了一封遗书自杀了,实在不敢留在这样的世界上,再怎么开放,她也只是一个女孩,而且差点被玷污,只是说愧对了父母和朋友。本身女孩的家世是很不错的,但是家里人口多,加上一个也许被玷污的女孩,还是日本留学的,家里留不起,只是留下钱请其他人帮忙。程蝶衣听到这样的事情气的不行,求了袁世卿半天,顶着巨大的压力把人葬在了袁家的小墓地。袁家有一个本家的大墓地,以及一个给那些不能葬在大墓地的姨太太,夭折的孩子,外戚之类的人的墓地,说是小墓地,其实也是很大的。程蝶衣后悔自己没有一个程家,不然的话也不至于麻烦袁世卿,袁世卿只是说小事一桩,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压力。
袁世卿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蝶衣,或者同情,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感觉,以及最多的是希望在最后,自己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至少有一片安葬之地,有人能够像自己一样帮一把。那个男生最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说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拯救这个世界。
袁世卿知道那个女生的事情给他的打击有点大,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和他聊天说笑,带他去不同的地方,过了很久,程蝶衣问袁世卿,如果自己碰上这样的事情他要要自己吗?袁世卿只是笑,不回答,他怎么可能会不要,就是蝶衣心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不能自拔,何况现在已经拥有了他。
程蝶衣无数次庆幸自己能够和袁世卿在一起,也许那些痛苦只为了现在在一起,那么他愿意的,只要相守,他愿意放弃一切。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狠心如斯
袁世卿和程蝶衣好像突然跳过了热恋,到了老夫老妻的阶段,两个人的默契加深到了旁人难以理解的程度。同时也是因为这份默契,袁世卿收到了来自自己大哥的最后的通牒,关于结婚的。
这几年袁家没有袁明峥在的时候好,而且袁世陵不是袁明峥,愿意为袁世卿一切不对的事情买单,包括不结婚。同时袁世陵也需要袁世卿有一个有利的亲家,可以帮到袁家的人,至少不是程蝶衣那样的戏子,还是一个男人。袁世卿有多荤素不忌,有多不愿意结婚都不在他理解的范围之内,他只要知道袁世卿樱井拖过了结婚年龄就够了。
袁世卿要结婚,很多大家族不是很看好他,但是架不住想要嫁给袁世卿的人太多,袁世卿也不是那样不堪造就的人,于是那几天袁世陵忙得不可开交。最后袁世卿相中的是天津的陈家,只是通知了袁世卿。
不论袁世卿再怎么不情愿,长兄如父这几个他还是反抗不得,何况男人在他这个年纪总要成家立业,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加上一直以来他知道流言可畏这几个是什么意思,他能拖得过一时,也拖不过一世。
就像所有的话本里写的那样,自己的恋人要结婚了,但是自己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程蝶衣同样如此,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他终于在段小楼口中得知了这样的一件事情,以及段小楼劝程蝶衣放弃袁世卿,好好找个姑娘。程蝶衣不知道是应该和段小楼风轻云淡地说自己和袁世卿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还是一再强调自己和袁世卿的感情不是其他人想的那样浅薄,他愿意相信袁世卿。程蝶衣脑中一瞬间转过很多,最后还是咬着唇不说话,直接跑下楼想去找袁世卿,也不去管还在等着他唱戏的观众。
程蝶衣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出来要说什么,面对袁世卿的时候,嘴里那句:“你是不是要和别人结婚?”还是在第一时间跑了出来。其实程蝶衣不想这样直接,应该要委婉一点,这样至少得到这是真的的答案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袁世卿看到程蝶衣的时候,少有的沉默了。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父亲在和他说要娶宋家小姐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拒绝了,因为他在等这个人,想要以单身的身份与他相遇,但是再相遇之后……就是结婚……吗?
程蝶衣看到袁世卿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