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又为了什么靠近他?这些他全都想知道。但他并不想跟任何人解释自己的举动。只不过,他也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事了;刚才那个女人,他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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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查查那个女人的身份,我要你把可能找到的资料全都拿来给我。”
“是。”
就如往常一样,黑驿只要一得到命令,便毫不犹豫地去做了,也就是因为信得过他,所以慕炙麒才将身边的大小事全都交待给他。
一直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后,慕炙麒才又回了神,思绪却全都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个女人的影子。
几乎什么都不记得,半模糊的记忆里,就只记得她的眼神中有种吸引人的坚定,或许正因为她身上有别的女人没有的气质,所以他才索性收她做为自己的情妇。
长这么大以来,这还是他突然对一个女人产生某种程度的好奇。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却使终不愿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进了那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头,屋内所出现的人影却让他不自觉地轻蹙了眉头,只见高桀在见到他之后微微地颌首,而背着他的那张办公椅,也在听见他进门的声音之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如他所料的,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孔。一个与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孪生兄弟棗慕炙麟。
“怎么?”慕炙麟在看见他之后,随即盈了抹虚假的笑意:“今天是你新上任的日子,怎么还是那个表情?不是应该高兴点才对?”
慕炙麒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走至一旁的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抔马丁尼,在轻啜了一口后才又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太了解慕炙麟的个性了,炙麟一向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干什么?”慕炙麟大笑了几声:“我可是特地来跟你道喜的呢。怎么你问话的口气像在询问犯人似的。”
慕炙麒没有开口,只是轻尝着手中的马丁尼,以一双性感的眼眸,像是要看穿他的目的似的,直直地锁住慕炙麟所有的视线。
“那老头死了,”慕炙麟在得意地摸了下座下的椅子后,半微笑地又开口接道:“我也终于可以体验一下,坐在这张椅子上究竟是什么滋味。”
“现在你体验到了,”慕炙麒的口气还是原有的那股冷涩,漠然的表情,总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在停顿了一会之后才又开口:“可以走了。”
他的话让慕炙麟的表情很快地盈上了一抹不易查觉的怒意,但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又随即让那抹虚伪的笑意所取代:“瞧你说话的口气,”他终于懒懒地自椅子上站起身:“都让人忘了咱们俩是什么关系。麒麟这集团,可也用了我的名,理当也有我的份,别以为老头临死前说话不明不白的,你慕炙麒就想独吞整个麒麟集团。”
“遗嘱上写的是白纸黑字,”他压根不把炙麟的话听进耳里:“既然要交到我慕炙麒的手里,就没有你慕炙麟瞎搅和的份。”
“你……”
“如果我说得够明白,”不等他接口,慕炙麒又强调了一次:“你可以走了。麒麟集团不是一个会欢迎你的地方,别让我动手下逐客令。”
愤怒的情绪不断地在慕炙麟的脸上扩散,他铁青了脸,紧握的拳头几乎要让指尖搓进自己的掌心之中。他不像慕炙麒那么镇定,一旦在气头上,便怎么也伪装不起来。
只不过,现在人在他的地盘上,就算真气不过,想开枪动手,大概也逃不过门外数十名的保镖:“算你狠。”他忿忿地落了句,理智地抑住了胸口的那股冲动,在瞪视了一旁的慕炙麒一眼之后,便转头向高桀命令道:“咱们走。”说着,头也不回地便转身朝那扇大门走了出去。
而高桀也在向慕炙麒颌首行礼之后,便紧跟着慕炙麟的身后出去。
甩门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一直到整个屋子里再度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缓缓地走向那张办公椅,伸手感受椅子上仍残留的温度。
老实说,一直以来,他对慕炙麟都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情绪,只能说,俩人几乎是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
慕天霸从一开始,就有意将他训练成继承人,所以从小时候,就对他格外的严格,而炙麟,慕天霸根本连管都不管,就只是任由他放纵堕落,自生自灭。当他生平第一次执枪杀人的时候,他却在外面花天酒地。
心里的某个角落,是嫉妒他的,因为他有自己从来没有办法享受到的自由。同时,他也恨他,同样的一张脸孔,他却必需被强迫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是,虽说如此,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头的另外一种情绪;慕炙麟始终是他的兄弟,即使他们的命运多么地不同,个性多么地相异,身体内却仍流着相同的血液。
相同的血液……
这个念头让他的思绪成了短暂的空白,不知道这个名词对他到底有多大的意义,他的父亲与他不也流着相同的血液,但父亲还不是将他们兄弟俩,拱手交到了慕天霸的手里?
这个想法听起来有点调刺,好象所有的情感在此刻都跟着失去了该有的意义。他自嘲似地一声轻笑,低身坐上了那张舒适的办公椅,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稍早那个女人的影像。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感到好奇,但那个女人的影像却只有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地变得清晰。只不过,他一向是对人没有任何情感的,这是不是说,等这个女人满足了他所有的好奇,自然也就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为什么在这一刻,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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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宁,你这是干什么?”
张伯父望着桌上放着的四百万元现款,苍老的脸庞上不自觉地盈上一阵困扰的神情。打从开了这家饭馆到现在,他还没有一次看过这么多钱,可是今天倩宁一进来饭馆,就大刺刺地在桌上摆了这么几大叠白花花的现钞。这……
“张伯,”段倩宁客气地将钱推到他的面前:“你就收下吧。这些钱,可以让你把这家店整个买下来,好好的装潢一番。”
“可是……”张伯的脸上面有难色:“这钱……”他不能毫无理由地便收下这笔钱。更何况,倩宁比他更需要这笔钱:“我不能收的。”他还是拒绝:“你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他光是想到这钱的来源,他就觉得心疼。这些年来,他待倩宁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可是一想到她竟沦为慕炙麒的情妇,他苍老的眼角就不禁一阵泪光:“我怎么能收呢?”
“倩宁!”一旁的张文豪也终于忍不住开口:“把钱退给他。你需要钱的话,大可以跟我们开口。我们张家虽然不像他们一样大富大贵,但这一点小忙还帮得上。犯不着去找他那种人开口。”虽然不像麒麟集团伸手就是五百万,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做人的情妇啊!
可是,没有人知道段倩宁真正的目的。从一开始,当慕炙麒的情妇就不是她原本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帮倩玉讨回一个公道罢了。但天知道,这样的话她却反而说不出口。
“不能还了。”她美丽的脸庞盈上一抹苦涩的微笑:“我已经拿了一百万,去帮妈妈和倩玉买了块灵地,重新安置她们的灵体。”香港的地价贵,买一块地并不是笔小数目的开销:“剩下的钱我既然用不着,就留给你们就收着吧。”更何况这些年来,她欠张家太多了,剩下的这些钱,刚好可以做些补偿。
“别说这种话!”文豪就是气不过:“以我们张家饭馆的生意,还是可以凑钱还给他的!”再怎么说,他就是不愿让倩宁做慕炙麒的情妇!他……他将来可是准备将她娶进门的,怎么可以……:“不行!”他就是不准:“你千万别做这种傻事!”
“文豪。”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并不是她说不要就可以放弃的:“慕炙麒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她心虚地开口:“他既然肯收我当情妇,自然不会对我太差。你真的不要担心太多。”她努力地试着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却怎么也抑不住鼻头那股酸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