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地大呼小叫,有喊着救火的,也有啼哭着叫救命的。
“快,第一步趁火打劫,第二步混水摸鱼,行动开始。”她一声令下,众
人从王府正门一拥而人直趋后院的地下室,将早已让阿图士奇救出的孙芝敏
装进花轿中抬着便走。
王府内的人一见是他们小王爷,便不加拦阻,由着他们匆匆来匆匆去。
纪晓倩还搞不清楚状况,已经叫浓烈的黑烟呛得眼泪鼻涕直流,等神智
稍稍恢复时,仅看见十顶小花轿横冲直撞,有趁乱摸进大厅的,也有大摇大
摆闪进东西厢房的,更有四、五顶轿直捣仓库和帐房。
她以为是“出草”来打劫的土匪,立刻操起武器,疾追上去。
岂知他们竟像新年迎妈袓的车鼓阵,在王府裹绕来绕去,忙得她不知该
先追哪一顶轿子才好。
等她快昏头转向的时候,十乘轻便不轿分成两路,一路东进,一路南行,
按照钟灵儿半梦半醒之间“精心”安排的路程狂奔而过。
这次抢亲的行动,前后没超过一顿饭的工夫,但一切目的全达到。那些
年轻力壮的轿夫,吃饱了饭,给足了赏金,做起事来既快又稳且准,该救的
人,该取的货,绝不含糊,全装上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愈岔愈远,消
失在茫茫暗夜的每一条岔路上。
另外两顶由赵信长、珠儿等人组成的老弱妇孺团,则是专门用来给纪晓
倩追着打的。
“好胆别走。”纪晓倩气得暴跳如雷,一手拎着裙襬,一手操着家伙,直
追到王府外头的广场,却只截回了一顶轿。
“带进来!”她气急败坏地吩咐道。
王府裹的仆人碍着她武功高强,只得乖乖的将轿子连同四名轿夫押到大
厅之上。
轿子落了地,裹头走出一名彪形大汉,呃。。不是大汉,是大将军。
燕铁木先是错愕地一愣,才吁了口气扬着浓眉,盯着纪晓情不悦地问:
“本将军正急着赶去顺天王府,方才被一群响马扰得乌烟瘴气,怎么一转眼,
你又来动我的轿子?是嫌活得不耐烦啦?”
原来她和钟灵儿的“二更之约”,目的即是在此。
“你,”纪晓倩脸色青白,双目发直,她万万料想不到,轿裹头坐着的竟
会是燕铁木,不由得骇然心惊,“你怎么会坐在那轿子裹呢?”
“我坐轿子也犯法啦?”燕铁木眉头一拧,“你是吃了态心豹子胆,胆敢
到马路上随便拦轿动人?”
纪晓倩这会儿不只是脸,从脖子以下的血液全数退自心脏,换上来的是
一张和黑白无常足以比拟的面庞,“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捉到的
是一名土匪。”
“你还诬指我是土匪?”燕铁木已从阿图士奇口中得知,所有的乱子全
是纪晓倩一个人做的,包括阿图可汗夫妻的死,以及阿图秀梅的夫婚夫。。
咦?陆元辅明明好端端的,她干咻硬指多尔济把他也杀了?嗯,回去再问个
清楚。
“不是,我是说有一群土匪跑进府裹掳人,”
“掳谁?”
“掳。。”她自称是阿图秀梅,总不能承认还有一个阿图秀梅吧?“掳
了我弟弟。”
“噢?”燕铁木冷笑一声,寒着脸打量纪晓倩,“令弟武艺精湛,区区几
名土匪居然敢掳走他,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纪晓倩心虚地搓揉着双手,眼神闪烁地瞟
来瞟去。
这时一阵震天价响的唢吶忽尔响起。
“小姐,小姐,刘家的人前来迎娶了。”
纪晓倩心口一凉,骇然发现让那群土匪一闹,竟已是天明时分。
“原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想必你硬劫我的轿子,就是为了请我去喝
喜酒,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燕铁木也不等她招呼,自顾自地便往
有点乱又不是太乱的花厅走进。
“我。。”纪晓倩冷汗直流,喃喃道:“要出嫁的不是我,是。。”
第七章
在燕铁木虎视眈眈之下,纪晓倩被迫穿上大红嫁衣,戴上凤冠,坐进花
轿,隆重异常,热闹滚滚地给抬往刘掌柜家,为那个得了痨病的新郎倌冲喜
去了。
钟灵儿为了防范她临“床”脱逃,沓特地要燕铁木派出二千名士兵,延
路“护送”纪晓倩的花轿,直到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喝过交杯酒为止。
“即便如此,刘掌柜的儿子一样拿她没辙,她一样能够轻易脱逃的。”陆
元辅这小白脸,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拚命找漏洞、寻烦恼,害大家跟他一起
忧郁。
“那就该轮你去抓她啦,绝没听过老婆帮你抢回来,还要替你保护一辈
子吧?”钟灵见对他是越来越没好感。
“这。。我手无缚鸡之力,”
“鸡都抓不住,还想娶老婆?”钟灵儿转头,以十分怜悯的口吻对芝敏
说:“赶快到华山、昆仑山或峨嵋山去拜师学艺以求自保,否则就去请个保
镖,今晚守着陆元辅守着你,也许尚可苟活几年。”
“不用怕,我会保护我姊姊的。”阿图士奇颇有志气,马上拍打胸脯以人
格担保今后绝不随便参加游行团,好多挪出一点时间来照顾他姊姊。
“人家丈夫都不吭声了,你凑什么热闹?!”赵信长自昨夜钟灵儿一番解
析之后,便已认定自己已经被“许配”给阿图士奇了,是以一开口就以“圈
内人”自居。
“可她是我姊姊。”
“但不是你老婆。”
“我还没老婆啊。”
“很快就会有了。”赵信长用手肘猛顶钟灵儿腰际,暗示她好人做到底,
做媒做上床。
“别顶了,我快得内伤了。”钟灵儿按着小蛮腰,掐出一丝苦笑,“我说
阿图小王爷,常言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又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对对,只要肯睁大眼睛,将会发现斗室之内即有芳草。”赵信长按捺不
住一腔热火,大力推销自己。
“斗室?”阿图士奇往在座诸人努力地逡巡一遍,再一遍,除了他姊姊、
赵信长。。再就是。。呀!原来她们两个是在暗示他。。赶快集中所有火
力,对准目标,放电!
“错了,错了!”赵信长仓卒挡在钟灵儿身前,从中拦住阿图士奇发射出
来的电波。
“是这边。”
吓!短路了。
阿图士奇浑身发毛,不住打着哆嗦,赵信长依然不肯罢休地频送秋波,
更是令他魂飞魄散。
“姊,陆大哥,咱们回去吧,钟姑娘和赵姑娘也忙了大半天。”
“不要紧,我不累。”赵信长刚刚还在抱怨钟灵儿不够意思,害她让纪晓
倩揍了好几拳,背脊都直不起来。没想到才一晃眼,马上就精神抖擞,气血
充沛。
“我累,”钟灵儿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无论如何,阿图士奇总是她杀母
仇人的儿子,让赵信长整整他也是应该的。不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若去
替他解围,她担心赵信长发起狠来,会把他生吞活剥熬汤腌肉条。“你们回
去吧,大恩就不必言谢了。”
什么话?不必言谢,那就是。。
“仓卒之间,未能带出任何值钱的东西,仅只这个。。”孙芝敏真是善
解人意,旋即自怀中取出一绢丝巾,“钟姑娘请笑纳。”
就一条手帕?
人家不是说:点滴之恩,当报以泉涌?何况她对阿图王府的恩情,一脸
盆都不止。
“这个是。。”既不是织金的又不是镂银的,好意思拿来当礼物送给大
恩人?孙芝敏饶有深意地淡然一笑,“钟姑娘机智能黠,他日必能参透其中
的玄机。”
少来这一套,舍不得送大礼就算了,何必编出个故事来搪塞。
以前每逢她生日,她爹怕花钱订蛋糕、买玩具给她,就随便丢两颗石头,
说是女娲补天的时候留下来的;再不就丢一个毛线让她缠,说是牛郎织女私
奔时遗失的,骗她那些东西全都价值连城,千万得妥善保存,结果呢?
老把戏了啦,钟灵儿才不信。
“那咱们就此告别了。”
“不送。”钟灵儿暗思,不理你们了啦。
“我送,我送。”赵信长的热心,一路送到阿图王府,还喝了八盅茶,吃
了两顿饭,才依依难舍地返回名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