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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1 / 2)

>槽有半指多深。范先生用手指蹭着刀尖:“行,是把好刀。”他赞许地看了船老板一眼。

赌场里鸦雀无声,我似乎能听见汗珠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有的人本来想再问些什么,可看见范先生近乎威严的眼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阿三眼望着天花板,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呆,山林则低头,呼吸粗重。我忽然觉得好笑,就像一群恶狗围着一根抹了毒药的骨头发狠,团团打转却谁也不敢上去咬一口。其实我也动心,可一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有那么多零碎儿,便知道与这笔横财无缘。想通这节,我突然轻松了不少,于是和范先生一样四下张望起来。

贪婪与无奈!其实真正的有钱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豪赌,来公主号的人大多是见钱眼开的亡命徒,今天都没脉了。

十分钟后,范先生拍着手站起来,当众作了个揖:“好,我和别人打赌的期限是三天,今天我是领教了。”他转身要走,临动身时对船老板道:“明天我想见另一群人。”

“范先生,您等一等。”突然一个又高又瘦的赌徒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来到范先生近前。“我来试试。”

范先生的手向下斜着一挥:“请。”说着就站到一边去了。

赌徒先是走到钞票堆旁边,他恭恭敬敬地把钱包起来掂了掂,那表情实在叫人难以形容。此时一个马崽把军刺递到了他手旁,赌徒恋恋不舍地把钱放下。他接过军刺,然后大义凛然地挺了挺胸脯。

“好。”我脱口叫了一声。赌场里立刻热闹起来,众人喊成了一片。

范先生毫无表情地摆了下手,大家立刻屏住呼吸,等待赌徒的最后一举。此时赌徒汗流满脸,他握着军刺,两眼冒红,终于军刺哆哆嗦嗦地升到了半空。

“请。”范先生高叫一声。可随着他这声喊,军刺竟掉到地上了,赌徒一屁股坐下来,拼命捶着自己的大腿,嘴里一个劲“哎呦!哎呦!”地叫唤,那样子就像是老婆跟人家跑了似的。场子里先是极静,然后爆发起轰天的笑声,连范先生都跟着笑起来。

那天晚上我和山林、阿三喝了些酒。没一会儿阿三就喝多了,他张嘴五十万,闭嘴五十万,最后眼睛冒金花了,我们把他捆在床上,折腾了好久这家伙才睡着。半夜解手时我发现山林不在舱里,便满船找他,最后我发现他正在船尾甲板上抽烟呢。山趴在船索上,仰望天空,脑袋笼罩在一片烟雾里。我轻轻走过去:“你小子是不是也想那五十万呢?”没想到这一句话竟把山林吓了一哆嗦,连手里的半根烟都掉海里了。“他妈的你怎么跟贼似的,吓死我了。”

“死不了,你那么容易就死了对得起谁?”我又递给他一支烟。

山林拿着烟又发起呆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嘴。“你说我死不了?”

“你可别玩儿悬的,咱俩现在手里已经有几万了。回大陆用不了几趟就能把本儿收回来,五十万不值一条命。”我抓住他的脖领子,满脸凶恶。

“那一条命多少钱?”山林问。

“不知道,反正不值五十万。我今天给麻疯打电话了,说咱们这个月就回去。”以我对山林的了解,这小子是蔫有准,而且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我真担心他会财迷心窍,毒火攻心,要那样别说一刀,三刀他都敢捅。

北京爷们儿全文(74)

“行啦,你怎么跟娘们似的。”回到船舱口,山林不满了。“扎别人我不心疼,扎我自己我能不心疼吗?”说着他转身进舱了。

那天晚上我辗转到后半夜才睡着,梦里我竟见到自己去参加山林的葬礼了,葬礼上我穿了身黑西服,山林的墓碑是浅灰色的,周围摆了许多花。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有二头、麻疯,还有一些我明明认识却叫不上名字的人。最让人不解的是我身边竟还有个孩子,那孩子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样,他拉着我的衣角,满脸悲哀,样子很是可怜。

第二天我和山林值班,我们在赌场门口站了不久,船老板就陪着范先生来了。那天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范先生唱了半天独角戏,他临走时对老板说:“看你弄来的这群货,一拨不如一拨。”

船老板满脸赔笑道:“谁能想到您的赌局如此高深,明天也不一定有人敢试,要不就算了吧。”

“期限是三天,要不老三该说我食言了。”说完范先生朝后甲板走去,一会儿直升飞机轰鸣的马达声又一次响起了。

我回头看看山林,这家伙居然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口气。当夜,山林睡得像头死猪,我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有种不祥的预感叫人气闷难耐,就像上回去广州一样。

第三天我和山林跑到赌场里观战,那天范先生来得比较早,而且他宣布筹码再加十万元。有一段时间场内几乎白热化了,我看见好几个人怒目拧眉,身体如一张拉满的弓,可他们冲了几次最终都在牌九桌前停步了。范先生把手放在钞票堆上,手指像弹钢琴似的地敲来敲去,他一脸漠然地看着全场的人,眼里多少有些蔑视。突然他站起来,双手按在钞票上,得意地说道:“怎么样?钱再值钱也没有命值钱。命都保不住要钱有什么用?看来这场局我赢了。”说着他要随从递了个眼色,随从们竟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长出了口气,一阵轻松如宜人的煦风,似乎这种生活也就此远去了。突然一个穿着红马甲的人冲了上去,我定睛一看那家伙竟是山林。

山林冲到范先生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我可以试试吗?”

范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声:“谁都可以。”

“不行。”我脱口喊了出来,全赌场的人立时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不行。”我觉得自己比山林都紧张。“不行,你他妈的吃多啦?”我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一较劲几乎把他提了起来。山林看着我,笑起了,笑得非常天真。“我要真死了,你就把钱拿走,我爸要是还没喝死,你就给他一点儿,让他有钱买酒喝。要是没死,咱俩回北京接着干。”

“不行。”我松开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山林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儿。此时范先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几个马崽冲上来,从后面抓住了我。我突然把身体缩成一团,拳头和胳膊肘弹簧般崩了出去,立刻有两个马崽被打倒了。另外的几个马崽如闻见血腥味儿的蚊子,他们在周围转,突然十几条胳膊一起砸过来,我奋力抵抗可终归人单势孤,没几下我就被马崽们按在地上了。山林站在旁边,他抱着胳膊没动,脸上全是无可奈何状。范先生把脸转过来,他看着山林道:“要把你的朋友怎么样?看样子他练过拳。”

“让他到外面安静一会儿。”山林苦笑着说。

几个马崽把我抬到底舱,临走时哥几个还捶了我一顿。不久阿三跑了进来,他惊慌得差点在舱门口摔个跟头。“山林怎么样啦?”我一下将他提起来。

“他,他?!”阿三跟不认识我似的,他瞪圆眼竟研究起我的脸来。“你们真是好兄弟,你一直叫你呢。”

“到底怎么样了?”我冲他耳朵吼着。

阿三使劲胡噜一下耳朵:“他真给了自己一刀,扎在肚子上。可没死,现在正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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