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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2 / 2)

此时脑子里很少过事儿的八爷突然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青海的岁月,想起在涿州那阵子,一时间百感交集,眼睛都有些湿了。咳!自己现在有钱了,头些年想都不敢想呀……。

忽然那位喝醉了的朋友从雅间里跑了出来,他捂着小腹愣愣磕磕地问八爷:“厕所?厕所在哪儿?”

八爷不耐烦地指指卫生间,他知道朋友还醉着呢。

不一会儿,朋友心满意足地从厕所走出来,神智似乎已经恢复了。他指着满屋狼籍道:“八哥,你怎么不叫他们收拾收拾啊?”

“我看着舒服,这全是我的产业啊!”八爷哈哈笑道。忽然他觉得朋友有些不对劲,于是仔细打量了起来。突然八爷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偌大的身子把朋友下身挡住了。原来这位大爷在厕所痛快之后,没拉拉锁就跑了出来,那玩意儿一直在外面挂着呢。

补漏灵与西黄丸

八爷是地道的北京人,多少辈子混下来竟连一个外地亲戚都没有,百分之百的土著。按说他也是好人家出身,八爷的爷爷早年间在菜市口开了家首饰店,专门盗卖云南的翡翠(后来菜市口开了家北京最大的金店,不知是否与此有关)。首饰店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老八爷更是黑白两道通吃,官私两面都挂着号。八爷的父亲是南城当年有名的八大少爷之一,无论走到哪儿,一提老八爷的名号全北京都得给面子,据说南到保定,北到承德,老八爷都算号人物,其实谁都清楚这是冲他们家的钱。

在那个时代,生意好并不见得是好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有一次一帮东城的混混儿来菜市口搅局,眼看铺子不保,老八爷就在首饰店门口和人家摆开阵式,远近来了好几十口子,有替他们家担心的朋友,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八爷的爷爷真是个人物,当场熬了一锅油,呼啦呼啦的热油翻滚,所有的混混儿都吓晕了,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耍什么幺鹅子(花招)。

老八爷穿着长衫从店里走出来的,就跟迎接老主顾似的。“老少几位辛苦啦,这个店本来不是我的,几位要拿走我也不敢拦着。可我还有老婆孩子,各位就赏口饭吃吧?”说着老八爷作了个罗圈揖。

混混儿们相互瞧瞧,撇着嘴谁也不搭茬儿。当年抢老店是黑道上生财之路,京津两地的方式都差不多。哪地方的老店要是生意兴隆又落到地痞们眼里,那这家店就悬了。混混儿一来,要么老店有撑腰的,比如说黑道的朋友、官府里掌权的;要么店主就得跟人家硬磕,拼一个你死我活。要是没这两个条件,就只能把店铺送给人家了。当时的硬磕也有好几种,打群架是最低级的招数,场面上的爷们儿是根本瞧不上眼的。最服人的是单挑,一对一的自虐,看谁先不敢下手。这里面的花样很多,什么跪钉板,剁手指头,挺长的竹钎子整个从脸上叉过去,反正谁先服软谁走人。赢家一般能过上几年太平日子,谁要是再来搅局,那就得拿出比当年更厉害的手段,要不就别去丢那个人。

老八爷见没人搭理他,知道今天不拿出点儿真格的,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于是单手高举,大声叫道:“老少几位您上眼,不是我耍横,谁今天要是来这么一下,这家店就是您的啦。”

有个混混儿头抱着膀子,嘎嘎笑起来:“我就从来没见过生炸活人的,您老要是有这个胆儿,将来谁要是打您家的主意,我们哥儿几个就活劈了他。”

“有几位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着他爷爷眼都没眨,一下子就把胳膊捅进了油锅里,刺拉一声,等他爷爷再把胳膊拿出来时,那条肉胳膊已经成了黑焦碳。痞子们先是目瞪口呆,然后一哄而散了。当时的地痞都是站着撒尿的,说过的话板上的钉,从此再没人敢打老八爷家首饰店的主意了。

北京爷们儿全文(176)

1949年初,老八爷死了,北京解放了,不久八爷家的首饰店被合营了,他老爹是个花花大少,提笼驾鸟,吆五喝六的主儿,自从断了财路便日趋消沉。他生下八爷后没几年就穷死了,而八爷的老妈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老公死后没几个月就失踪了,听说是跟别人跑了。所以八爷没上过几年学便自谋生路了,不久就成了混混儿,由于身体庞大,哥们儿都叫他大熊。当时的八爷的确继承了老八爷的光棍劲儿,为人仗义,没少为朋友两肋叉刀,祸事自然也惹了不少,文化大革命刚结束,八爷就被送到青海去了。

八爷刚从青海回来的时候因为被晒得黝黑,朋友又改叫他狗熊了。那时他的腰伤还没好,整天背着个大铁架子,连街都不敢上。后来麻六说:“等伤好了,你跟我学修自行车吧。”

八爷当时才三十几岁,精力充沛,野心勃勃,一门心思要挣大钱,觉着跟麻六去修自行车太丢份儿了。他嘴里答应了,心里却一直盘算着干别的。

其实八爷想挣钱是一点儿都不奇怪的,人家想结婚。别看八爷人丑,却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一条胡同里长大的,感情特好。八爷去青海的直接原因,是因为他把调戏自己女朋友的一个痞子给骟了,那小子差点儿弯回去。八爷犯事后,女朋友专程去青海看了他十四次,在邻居亲戚的冷嘲热讽下硬是等了他十年。八爷从青海回来后,一门心思想结婚,然而结婚是需要钱的。八爷便疯魔似的寻思挣钱的道,有好几次他都想去抢银行了。

后来有个兄弟从河南回来,在八爷面前吹嘘说自己学了门技术,保证能挣大钱。八爷指着他的鼻子道:“老哥我现在快饿死了,你看着办。”兄弟是和他从小长起来的,还算仗义,没几天真把手艺教了他。

原来这东西叫自动补漏灵,是门给自行车补胎的技术,据说这技术是从河南传出来的。其好处是不用再把车胎拆下来,而是将一种液体顺着车胎边的缝儿倒进去即可,的确是快捷方便,补个胎用不了三分钟。八爷个头大,脑子却不笨,很快他就把手艺学到手了,不久他便在街面上摆摊营业了。其实所谓的自行车轻便补胎技术,不过是把糖稀熬化了而已,倒在车轱辘里,固化后能给内胎外层镶上层膜,开始这东西在北京卖得挺火。但所谓的自动补漏灵根本不管用,天冷的时候尚可支撑一阵子,可天儿一热糖稀化了立刻就玩儿完了。最致命的是涂上这玩意儿,内胎外胎粘在一起,一旦再破了整个车胎就废了,再想修必须把整个内胎都撕下来,这可害苦了不少人。八爷可管不了这许多,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没钱连老婆都娶不上。他晚上和未婚妻在家里熬糖稀,然后分袋包装,白天就跑到街上去卖。八爷清楚这玩意不管用,所以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今儿在菜市口混,明儿就跑到西单去了,后天没准又在东四转悠了。就这样起早摊黑地干了几个月,眼见腰包见鼓,八爷已经在盘算婚期了。

有一天八爷正在崇文门向一群外地人兜售自己高科技的宝贝,突见有个三十多岁的家伙推着自行车,急匆匆地跑过来:“就是你,就是你,今儿我看你往哪儿跑?”他急赤白脸地指着八爷:“总算找到你啦。”

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这两天没丢钱呀?”

“想得美。”来人气哼哼抢过八爷手里的补漏灵:“这玩意儿可把我坑苦了,整整换了一条胎,你两毛钱的东西就害我花了四块多。我告诉你,我就没骑出三里地去,这不是坑人吗?”

“谁呀,谁呀,我根本不认识你,少找事啊。”八爷一把将补漏灵抢了回来,塞到兜里,然后他瞪着眼睛嚷嚷道:“别人骗了你那是你活该,什么玩意儿做不出假的来?看着挺漂亮的大姑娘,拿水一冲脸皮就跟麻袋片儿似的,你让别人骗了别到处胡赖。我可告诉你,我这叫自动补漏灵,货真价实,美国配方,专补自行车车胎。知道吗你?”

“拉倒吧您,就您这模样我能人错喽?我问您,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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