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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2 / 2)

倒是约定的时辰了。

他坐起身,整了下衣裳就要推开车门走出去。

“公子现在就去?”忙着收拾东西的流离瞪圆了眼睛,“不再歇会了?”

将离没有说话,只浅浅弯起唇角。

那个人虽然一样官家小姐,富贵出身,却不会姗姗来迟。

他下了马车,沿着山路小径向凉亭那边走去。

既然筑亭凿池,当然也会起名字。只不过平常来的人少,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于是将离也就没费心记。沿着小径转过山岩之后,一片艳色突然跃入眼帘。山坳之外还有些碧绿金黄,但是眼前除了青黑的石碧蓝的天,余下的便是漫山遍野的红。

那红,如此纯正浓烈,几乎让他也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然后,是歌声。

陌生的曲调,清丽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少女的声音清澈空明。一瞬间,似乎整座山都静了下来。

将离不由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向她。

雪色襦裙盖过她的脚面,在青黑的石头上铺展开来。她一身纯白,除了长长的黑发竟然毫无杂色。

她闭着眼睛,只是忘情地将自己投注在歌声里,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将离的出现。

空山幽谷,红叶如火,白衣清歌。

眼前的景致哪里还能说她是个人。

将离看着那个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到来,只是兀自清唱着的少女。

山里的花树,或是泉水的精魂……吗?

将离看着那个少女,须臾不曾移开过他的目光。

明明是些荒唐的念头,但是将离却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正因为是山中的精魄,所以她才不会做出那种事来不是吗?

就算被人世污浊浸染出了人的情绪,清冷纯净却仍然是她的本质……吗?

一曲已毕。

少女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她转过身来,看见将离只是浅浅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清淡到几乎不存在的笑。

“来。”于是不由得,他向她伸出手。

少女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将手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他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柔若无骨纤白细软之类,而是冰凉。

那手,凉得好像山里的风和池中的泉,全没有一丝活人的温软。

愈发地……不像人了。

如果她真的不是人。那么抓住她,是不是可以实现他的心愿?

少女从石头上走下来。他乘她姿势不稳的时候一拉,少女果然踉跄着跌进他的怀里。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她的身子柔软纤细,带着些许清冷的香,还是凉的。

为什么,明明圈进他的怀里却依旧没有实感。

为什么,她明明倚在他胸前,却依然觉得她随时会化成流萤消失不见。

将离低头。

少女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然后慢慢抬起眼来看着他。

那双杏眼里,他可以看见蓝天白云,看见漫山红叶,却惟独不见他的影子。

心一阵紧缩。

他是不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她?

“张贵去赌钱,是不是你做的?”

少女终于开口,声音里隐隐飘荡着一丝情绪。但是将离无论怎么仔细辨别,却仍然看不清楚。

他该怎么回答?

一瞬间他甚至开始犹豫起来,但是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少女眼睛一亮,突然柔柔地笑起来。她凑过去,唇轻触上他的唇角,“谢谢,我很高兴。”

只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少女瞬间鲜活起来。她的杏眼依旧舒润灵秀,却清清楚楚地出现了他的影子。

不由得勾起唇角。

抓到了。

水榭

静园。

水边到底是凉些。别的地方白天还是热,只静园水池边才有了些仲秋的凉意。叶裳容身子向前倾着倚在栏杆上。她微微仰起脖子,半闭着眼沐浴在温暖明亮的日光里。凉风过处,细纱披帛轻舞着,彷佛会突然脱手飞去。

“叶大小姐今天怎么过来了?”她身后突然传来刘启文的声音。他大病新愈,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虚弱无力,而语调怎么听都带着些许不满。

叶裳容回过头,对着他甜笑,“三哥哥”。她的声音自然中微带着娇憨,只是将她许久不见的喜悦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倒是对他的不满毫无察觉一样。

自她不用再替老夫人跑腿后,静园这边反倒来得少了。她并不是突然想起来要避嫌,只是忙起自己的事情来就顾不上了而已。

刘启文自然也知道,只一笑揭过。他转而问道:“银子找得怎么样了?”

叶裳容一转眼珠,不止笑容愈发嫣然妩媚起来,还带上几分得意,“还算顺利。”。

如今她零零碎碎东拼西凑,只图凑满眼前的一百五十两不顾将来,倒真是在“找”银子了。而刘启文这般问法,调侃固然是调侃了,却也真的是了解她和关心她。

刘启文见她这样子,也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只是他的情绪向来轻浅,便是笑也不过微风轻拂,转瞬消失。

叶裳容转过去对着池子,一阵风将她鬓发吹得扬起来。她伸手按住,突然笑得眉眼弯弯。略带着水气的凉风让她想起昨天,那满山遍野的红叶,还有那个人陪她一起看枫叶的人……

想到那个人,她脸上笑意更深。

站在她身后的刘启文,在看见叶裳容的表情时,眉尖微微蹙起。

“小丫头动春心了?”刘启文再开口时,依旧是温和轻暖的声音,彷佛一丝情绪也没有。

叶裳容愣愣地转过去,看着他平静得似乎什么都能看破的眼睛,顿时觉得被窥破了心思,脸上红了起来,“哪有的事。”然后硬生生将脸转过去对着池水,不再看他。

叶裳容自然没发现她说话声音娇嗔得大异平常。当然也没有发现,刘启文在听到她那句话时,双眸中的黯然。

“灼然,”刘启文踱步到桌边,坐下,“你避开仁叔。”

他的话,只是就结果所表达的陈述,甚至根本没有给叶裳容解释的机会。

叶裳容转过身,无辜地眨着眼看着他,然后浅浅弯起唇角来,“所以呢?”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笑容就变了味道。之前满是小女儿娇态,如今却温和起来,温和得自信,也温和得有恃无恐。

或许,这才是最叶裳容的微笑。

“不想在刘家做事吗?”刘启文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还是说,你觉得刘家还不够好?”

这话,说得叶裳容笑意更显。

她不是不想在刘家做事,也并不是觉得刘家不是个可以留的地方。只是从一开始,她就没觉得自己会在刘家一直住下去,而已。

当然这话,是不太方便宣之于口的。

“你们家没什么不好。”

“也没什么好,”刘启文慢悠悠地取了杯子倒茶,竟是深知她的言下之意,“是吗?”

“不,”叶裳容皱了下眉,“不算是。”

刘启文倒茶的手一顿,唇角又弯起了一下。

叶裳容看着镇定自如的他,眼神咬了下唇,终于还是说道,“你们家还是人丁单薄了些。”

这是刘家最大的致命伤。

在叶裳容眼里,钱与权是分不得的。刘家在管阳堪称望族,那也不过是因为世代书香的缘故。话说得难听些,所谓县令也要给刘家的那几分面子,给的也是读书人。在刘启贤过世的今天,如果人家不愿意给了,刘家能如何?

更何况怀璧其罪,刘家的家底已经算是殷实得过分了。如今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凡用点心去查,也不算是太大的秘密。

刘启文放下茶壶,低垂下眼没有说话。

叶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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