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黄沙遍野,无地耕种,仅能依靠相近州城与朝廷供粮维持。蝗灾在闾州闹了几月,眼下过了秋收,朝廷还是没拿出法子。闾州收成减半,还得分给边塞守备,哪儿还能撑半年?户部既对闾州粮储有疑心,又不下查确认,这是何意?”
兵部尚书宗翰明说罢,气愤地哼了一声。他也是文官一流,这些年看多了各地军报,尚不敢说感同身受,这些稳坐庆都高谈阔论的朝臣又怎会明白边境将士的艰难、各地灾民的苦楚?
林高懿蹙眉,站起高声道:“户部年年对各州田地登册,记录皆可追溯。宗尚书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在说户部玩忽职守?这天大的帽子,户部可担不起!”
宗翰明眉头紧锁,对林高懿避重就轻的说辞很是不满,反驳道:“林尚书,本官说的是闾州一事,你何故牵扯其他?”
林高懿怒然:“脏水都泼到跟前了,本官还不能辩驳吗?”
又一阵咳嗽打断了两人僵持。
柳浦和手持绢帕掩嘴轻咳,而后慢叙道:“宗尚书说得不无道理,宁州现有的大半粮草都是从闾州调去的,今年闾州自顾不暇,怕是支援不了宁州战场了。可刺惕部如狼窥伺,宁州边境不得不防。朝廷必须尽快筹备冬粮,以备两州过冬。”
他的话音落下,瞥了一眼宗翰明,话中大有提醒之意:“只是无端揣测朝廷命官,宗尚书还请慎言。”
柳浦和垂眸暗道,且不论立场如何,宗翰明在朝中任职数栽,鞠躬尽瘁,其忠心可表,必要时可提携一二。
林高懿立即意会柳浦和的言外之意,怪不得吏部不为敬王所用,殿下仍旧敬重柳浦和。此人连任三朝,不管立足何党,言语皆顾全大局,不论太子与敬王如何争斗,有他坐稳内阁首辅的位置,朝堂就不会大乱。
想到这些,林高懿也卖了柳浦和一个好,说话缓和了些许,“并非户部不想拨款,而是今年大部分开支都用于湑河下游固堤与灾后重建,加之宫中开销巨大,太后又寿辰在即,处处都要用钱,户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柳浦和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张英奕问道:“朔阳侯的案子,三法司查办得如何了?”
张英奕眉头微挑,明白吏部这是在问他们朔阳侯贪墨的钱款去向何处,遂道:“从朔阳侯、前任礼部侍郎、前任建州巡抚等人府中查抄的赃款皆已充入国库,至于户部是怎么花完的,本官就不得而知了。”
他正说着,将查抄的账目名册放在了案前,摆出一副刑部也有记录可追的模样。
林高懿长叹一声,无奈道:“国库亏空许久,各地财政紧缩,查抄的赃款甚至不足以填补各项空缺。”
宗翰明蹙眉冷声:“可本官听说,太后寿宴建了礼佛寺不够,还要再建一座行宫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