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册子(1 / 2)

雪后初霁,日光微寒,天地间一片灼然亮色。

贤妃的母亲孟氏前几日受封诰命,领了恩旨进宫来看女儿。

步辇入了顺贞门,雕金砌玉的皇宫大内映入眼帘,震撼之余,孟氏心中连连感慨,女儿这一回是真真切切回来了。

这么些年日夜操劳,孟氏过得也不容易。

上面有个朝枚之年的婆婆要伺候汤水,丈夫又病体孱弱,唯一入了宫的女儿还没赶上好时候,被遣去了佛寺,儿子初出茅庐,又在官场上受人冷眼,眼看顾家没了前程,孟氏这几年来愁得两鬓斑白。

贤妃回宫那日,皇帝特许其与家人团聚,那日母女俩抱头痛哭,泣不成声,寒暄的话还没说几句就要分离。

如今有了进宫的机会,孟氏格外珍惜。看着贤妃貌如昨日,虽失了些许少年时的奕奕光彩,可仍旧一副姱容修态,还是那个让她一直引以为豪的姑娘,眼眶一热,又是泪盈满面。

孟氏掩面拭泪,红着眼道:“原以为今年过年咱们一家子能团聚,可如今延之又被派去了湖南,也不知他差事办得如何了,你说老天爷怎么这样见不得咱们好!给点甜头,再塞个黄连,也不嫌麻烦。”

贤妃拍了拍她的手,柔声笑道:“母亲,这话不能给菩萨听到,菩萨会怪罪的。”

孟氏喟叹一声,“我怨了这么多年,菩萨该听的都听到了,幸而你有这造化,连带着咱们顾家跟着一起沾光,往后延之在朝堂也能扬眉吐气,真是顾家祖上积了德的!只要日后不像你大伯和你姐姐——”

“母亲。”

贤妃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往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抬手给孟氏添了杯茶,道:“我总觉得大伯不是那样的人,往后若得了时机,我会在陛下面前提一句旧案重审,若是大伯果真与靖王有所勾结,这罪过咱们认,可若是里头有猫腻,我一定会请陛下还大伯一个公道。”

孟氏知晓她素来心善又坚定,可事态严重,她也不得不正色提醒:“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痛恨权臣与藩王暗中勾结,你心中得权衡仔细了!事关重大,你刚回宫中没几日,无子就封了妃,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好事儿。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便是自掘坟墓啊。”

贤妃握着她的手,颔首笑道:“我晓得,不会大意的。”

孟氏叹了口气,瞧了瞧她上袄下平坦的小腹,又往她跟前凑了凑,“陛下这些日子可有来?”

贤妃眼皮子一跳,一听便知她的心思,“母亲,陛下是感念我从前的恩惠,这才接我回宫,再没有多余的心思了,您想什么呢?”

孟氏凝眉道:“这有什么?你如今是他的嫔妃,可不是太妃,宠幸自己的妃子有什么不能想的!从前的太康皇帝后宫中还有大五岁的贵妃,大十一岁的佳嫔,不都是宠得没边嘛!兴许皇帝就好你这口。”

人人都这样说,可只有贤妃心里知道,就算陛下睡在她身边,也仅仅是握住她的手罢了,除此之外,再无逾越之举。

他兴许的确只将她当做姐姐吧。

他身上有种清冽的香,熟睡时也格外安静,有时梦中惊醒时,身边有种空空荡荡的凄凉感,可手腕处总有一双温热的手掌紧紧握着她,也让她平静许多。

她恐怕都快要适应这种有一个人在陪伴身边入寝的感觉,和秋晴、青浦他们同处一室的感觉不大一样。

不过,这两日他未能来永宁宫,她也不算惦念,差人往养心殿送了些“林间花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喜欢这香,在哪里休息都是一样。

见她不开窍,孟氏很是心急,“你如今的岁数,还是要早早怀上龙胎为好,越往后面就越是危险,你没经历过这些,娘总要提醒你的。”

没想到母亲催得这样紧,贤妃心里幽幽一叹,她若是说,陛下只拿她当姐姐,从来未曾拿她当自己的妃子,母亲又要担心了。

可不解释,势必要日日盯着她把事情办了。

孟氏紧紧盯着她,就盼着女儿点个头,她若是有这份心,皇帝又那般宠爱于她,兴许明年就能怀上小皇子了。

看着孟氏心急火燎,贤妃只好先打马虎眼:“我与陛下这样相处很好……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母亲不必担心。”

这话答得囫囵,孟氏显然不太满意:“娘也不想催你,这是这后宫三千佳丽,个个都是娇花模样,你这性子又不愿争,如今这送上门来的恩宠都不紧紧抓牢,往后陛下宠幸旁人,心里就更没你的位置了,孩子才是最大的保障。”

孟氏见她面色不改,想了想还是继续道:“想想你姐姐,从前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你大伯一旦失势,还不是被天家无情地打入冷宫了此残生,若能留下个皇子,哪怕是个公主,结局也许就会不一样了。”

贤妃垂着眼喝茶,眸光有些黯淡,直到外头宫监来传膳,两人才岔开了话题。

年三十晚上大宴群臣,是大晋历年来的规矩。

届时各地藩王、番邦使臣皆会来朝进贡,王公大臣及后宫嫔妃皆会前往保和殿参加大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子是为彰显天威,使节是为朝贡,群臣是为琴瑟食举之乐,后宫嫔妃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只为当日华彩霓裳,珠翠罗绮,在众使节和臣工面前抢个风头。

为这一场大宴,二十四衙门忙得焦头烂额,东西六宫嫔妃住所的宫人更是脚不沾地。

尚衣监送到各宫的吉服没有几件不需拿回来二改,本是绣女们两个月前一一过来量体裁衣的,可娘娘们个个是出了名的刁钻。

胖了瘦了倒能理解,可还有的说高了矮了的,横竖看旁人要改,自己就算是合身,也得四处找找茬挑挑刺,太好说话显得没面子。

只有永宁宫的贤妃娘娘教人省心。回宫尚不足一月,连大宴上的吉服都是匆匆赶制的。

尚衣监原本还担心出什么篓子,可那织金云霞纹的大衫一上身,再用衣领左右的纽襻固定好霞帔,端的是庄重典雅,明丽大气,教阖宫上下都看直了眼。

女使不放心,从头到脚询问一遍可要二改,贤妃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一切都好”,绿竹和青浦跟着道:“不用改,咱们娘娘穿什么都美!”

见喜也觉得贤妃娘娘好美,她在暖阁门口瞧得痴了,把手里的活儿都忘得一干二净,秋晴正要训斥,贤妃却从铜镜里瞧见了她。

“见喜,你过来。”

因着顾大人的事情,见喜一直觉得没脸见贤妃娘娘。

娘娘好不容易能和家人团聚,顾大人去一趟湖南,加上来去行程,少说也得小半年才能回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不是她的责任,可旁人只会认为她没伺候好厂督,该吹的耳旁风没有吹好,攀了高枝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贤妃坐到妆奁前,拉着她轻声道:“是顾大人对不住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知道吗?”

见喜鼻子酸了酸,眼眶泛着红,这股子我见犹怜的模样竟是惹笑了贤妃。

她抿了抿唇,柔声笑了笑道:“你只管照顾好自己的生活,不用替顾家说什么、做什么。顾大人还年轻,这个年纪坐上户部侍郎已是少有,这次出京对他来说也是一次历练,不是什么坏事。”

见喜点了点头,说:“多谢娘娘!”

得了空钻进庑房,见喜拿出自己小匣子里的册子,蘸了点墨开始练字。

“厂督又杀人了,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

“厂督还不肯我对男人笑,我分明没有笑呀,呜呜呜。”

她记得很清楚,那黑汉出言不敬后,她便没想再与他纠缠,说话都是没好气儿的。

她笑了么?好像只有刚到的时候笑了一下。

难不成才到司礼监衙门的那档口,老祖宗已经在窗户里头盯着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祖宗是豺狼转世,那双眼睛更如鹰眼般锐利,旁人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可她在厂督面前只能是根细细的小拇指。

罢了罢了。

十几个字写得横七竖八,尤其是“厂督”二字,写起来大得出奇,这俩字一写完,其他的字都被挤到边边角角去了,磕碜呐。

她不服气,又将“梁寒”二字写了一遍,

可这也不简单,她纠结着“梁”究竟多不多那两点,纠结到最后,还是默默将两点添了上去。

“粱。”

她越看越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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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这部分先到这里,接下来她和小皇帝会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拉手睡觉,下一次见面就是和小皇帝进一步发展了。

这段不得不写是因为有个铺垫在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下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厂督和小见喜的日常啦!

其实我感觉已经很甜了哎!!

不信你们脑补他们睡觉的姿势,每次厂督都是把胳膊给见喜当枕头的!不然见喜怎么抱紧厂督呢!

捏脚脚也是要把腿架在厂督身上才能实现的!

而且厂督那么怕冷,每晚都要抱好紧好紧的!

嘤嘤嘤。。。苍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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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回到颐华殿,见喜脸上就躁得慌。

怀安立即将从库房里寻来的泥金乌木扇奉上,让她拿在手里慢慢摇着。

看出夫人等得无聊,怕她心中生了怨,怀安便替自家督主美言道:“年底事务繁杂,督主忙得不着家,等过了三十晚上,陛下大宴群臣过后便是休沐日,从年初一到廿五,除了中间值守几日,其余时间皆在宫外的提督府过,夫人没见过提督府吧,那可是比藩王的府邸还要气派!如今督主成了家,自然会带夫人回去住上几天。”

见喜眼睛弯弯的像月亮,里头点点亮着光,“这么说,我能出宫去玩了?”

怀安笑着点点头,见喜兴奋得有了劲儿。

可才一咧开嘴,想到厂督那张阴森森的脸,又赶忙敛下笑意。

若是厂督瞧见她这样开心,怕是又要喊打喊杀。

她还得更加谨慎些。

年底事情多,各个衙门的账目要清算,群臣宴又是重中之重。司礼监是二十四衙门之首,宫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经梁寒的手,底下人办事不牢靠,免不得他要一一过目。

值房里议事到亥时,出来的时候,甬道的风吹得袍角呼啦作响,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似的生疼。

前头的宫灯牵引着,橙黄的灯光照在描金膝襕上,抬腿间挑起耀目的光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走得快,后面的宫监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暖阁内的炉火烧得呲啦作响,水红色的小袄裹着个小人堆成一团,趴在黄花梨木桌上,一派恬静安详的模样。

梦里金光一片,提督府无数的珠宝前赴后继地往见喜面前扑来,像长了嘴似的,争先恐后地说:“来找我啊!来找我啊!”

闭着眼睛熟睡的见喜,唇角弯成了月牙。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她便是睡觉都能如此快活。

梁寒瞧见这情景,面色沉沉,轻咳一声。

见喜却没动,怀安瞧见了立即在一旁掩面假咳提醒,小丫头这才迷迷糊糊惊醒过来。

一双杏眸奋力地眨巴眨巴,左右胡乱瞧了瞧,糊里糊涂唔了声,“厂督要上朝去啦?”

梁寒脸黑了黑。

她怕是睡傻了,还当是卯时呢。

梁寒把身上的银白大氅解下来,往怀安手里一送,顺势坐到她身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瞧见厂督那张光华绝伦的脸,见喜不由得呼吸窒了窒,半晌才回过神来,猛地醒了下嗓子,躬下身福了福。

见他面色和缓,见喜方才小心翼翼起身坐下。

底下人忙不迭地将热好的膳食奉上来,清一色的素淡,整桌的色泽比承恩寺的斋饭还要清淡些,见喜最爱吃的鹅肝、爆肚和羊羔肉都没端上来。

那头怀安趁着督主垂眸时,朝见喜挤了挤眼睛,示意她体谅体谅。

体谅一次可以,日日如此就不太好了吧!

怀安无奈,督主瞧见不喜欢的吃食是要掀桌儿的,只好再委屈夫人一顿,来日再补齐,补双份的。

见喜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好叭,小拇指拧不过大腿,见喜干不过厂督。

厂督的口味是真清淡,可动作也是格外优雅,细长的指骨握着末端镶金的玉箸,手背一片白皙无暇,瞧着竟比那白玉还要细腻。

一片问政笋都能吃得精致极了,每一个动作都慢条斯理,比后宫的娘娘们还要讲究。

梁寒不在的时候,见喜吃饭极快,扒拉扒拉几下,一大碗饭很快就能见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陪着他一道用膳,见喜总是急得挠头抓耳,心里简直要迸出血来。

一口饭嚼了又嚼,含在嘴里不敢咽,略略侧过头见他喉咙滚动,才敢把嘴里该咽的一股脑儿咽下去。

吃到一半,她终于忍不住开了话闸。

“今日尚衣监送来了贤妃娘娘的大宴吉服,真好看呀!老天爷将娘娘造出来的时候,一定是花了些功夫的,不像我,随便拿黏土捏一捏,才成了人形就放我出来了!”

梁寒过去一向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可自打她过来这颐华殿,常常气得他不得不开口教训,慢慢地那规矩似乎都跑远了。

他未置一语,她又自顾自地长吁短叹:“果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时候穿得也破烂,后来到了宫里,虽用不上主子的霞帔锦缎,可这一身宫裙也比在外头穿的好上百倍,你瞧我,也出落个人样来了。”

啧。话说得隐晦,可梁寒还是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是又想讨赏了。

也是,珠子再珍贵,她在这宫中也用不到,换不了钱怕是能将她气得吐血!

还不如多几身衣裳首饰来得实在。

不过他本就是给她当弹珠儿玩的,旁人当作宝的东西,宫外的提督府却多得碍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寒垂眸勾起唇角,满脸讥诮,信手夹起一箸嫩荑,没有接她的话茬。

他素来这样的神情,见喜早就习惯了,也不往心里去。

“听说除夕后的休沐日,您要回提督府?”

梁寒微微一怔,抬眸瞥了眼怀安,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那头怀安被他瞧得毛骨悚然,忙闷不做声地躬低了身子,将脑袋埋下来。

见喜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叹了叹道:“我若是留在永宁宫伺候贤妃娘娘,可得十天半月都见不到您了,您没有我暖被窝,不知道能不能习惯?我实在忧心啊。”

其实她高兴之余又隐隐有些纠结,跟不跟他出宫去,这事儿有利有弊。

怀安既说提督府气派得很,可想而知里头多少奇珍异宝,随手拿一件都能买下一条街,这事儿光想想都能让她眼里冒星星。

她虽然身份卑微,可好歹是陛下下旨赐婚的正经提督夫人,如今又是堂堂掌印夫人,连自家的宅子都没见过像什么话?

可要是跟去了提督府,免不了与厂督抬头不见低头见,笑不能露齿,哭不能大哭,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回头再经历几次那样的狂风暴雨,谁能受得了呢。

真为了钱财过去,那叫什么?富贵险中求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细想下来,似乎也不错。

她眨了眨眼睛,不若先探探他的口风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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