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咖啡与花束完结章
哭出来有些丢人，泪流到后面干在脸颊上，冷风一吹还有些刺痛。
周围驻足的人并不多，可李霖止还是感到情绪上的满足，他演奏的是他真正想要的，有一种自然的劲从脊背升起。
真实的东西，没那么复杂与激情，却拥有力量与平静。
弹完这首歌后，他请卜西喝咖啡。
情绪从迷茫到悲伤再到平静，一张一弛间他有些疲劳，更别提一晚上没睡，急需咖啡提神。
咖啡店的装修很特别，外面落地窗前有一座小喷泉，可能因为冬天，没有放水，但里面雕塑天鹅的翅膀上，却被人穿上了针织毛衣。
这让李霖止想起野天鹅的童话故事，小姑娘用荨麻给她的哥哥们织毛衣。
卜西正翘着脚，小口嘬着卡布奇诺的奶泡。
李霖止突然说：“我妈妈小时候经常给我读童话故事。”
“她也喜欢钢琴，陪我去练琴时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慢慢走向琴行，她从来都不催促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她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卜西舔去唇上沾染的奶泡，咂咂嘴道：“那你是见不到她了。”
“东方不归我们管啊，宝贝。”
“也是。”李霖止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失落。
可恶魔对人类的情绪天生敏感，一嗅就嗅到了悲伤、失落、懊悔、痛苦，多般复杂。
卜西不会安慰他，恶魔只生不养，没有母子亲情之说。
撑着头，卜西看向他，紫色的瞳孔闪烁炫目的光，变幻出魅魔才有的桃心纹路，“你要把负面情绪典当给我吗？”
“我只需要一点点的手续费。”他用诱人惑心的口吻说，伸手把食指和拇指并拢，捏出一点点的手势。
李霖止摇摇头，“我在怀念，负面情绪也很好，很温柔。”
“不明白。”卜西的眉毛都皱成一团，人类好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握个手吧。”
“啊？”
在卜西还没反应过来时，李霖止抓住他的手摇了摇，魅魔的手心冰凉，而人类的手掌温热。
皮肤接触，冷热交替，似乎扮演某种古老的仪式。
“这样就可以了。”李霖止说。
“什么？”卜西有点懵，突然握手是为了什么。
李霖止却畅快地笑起来，拿起咖啡品味，来遮掩嘴角，“没什么。”
人类悲伤的时候，需要拥抱或者握手，而这都是亲昵的皮肤接触，人类真像一团猫猫。
“嗯？”卜西疑惑地歪着头，因困惑而撇起的嘴角，显现出脸颊上的小酒窝。
好可爱，他怎么这时候才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起来以后在地狱的生活，会很不错。
真好。
李霖止轻笑着从脖子里掏出一条项链。在东方的传统中，男戴观音女带佛，这是一条金观音的坠子，坠子后还刻着极小字体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他把项链递给卜西，“你看。”
“我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我感觉，这就是她。”
卜西双手捧着，接过项链，项链还带着李霖止的体温，他看了一会儿更傻眼了。
半晌憋出一句：“现在的照相技术挺好的。”
“咱们以后还是戴照片吧。”
“都看不出来是个人。”中文的地方口语都从他嘴里冒出来了。
李霖止单手握拳遮挡笑意，东方朦胧美，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离开咖啡店，卜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左扭扭右扭扭，他说道：“出差好累呀，想念我的床了，我们回家吧。”
一时的新鲜劲过去了，卜西开始恢复成拖延症魅魔的颓丧形象。
车送给了卡特，两人坐地铁回家，地铁口有些远，还要穿过大片的广场公园。
李霖止在前面走，卜西就飘起来，挂在他脖颈上。这自然不重，就是姿势有些奇怪。
“骑马喽～咯咯咯～”魅魔笑得很开心。
公园内有块无名墓碑，是革命时期建造的，圣诞节期间，很多有心人专程带来鲜花放在这里。
灰黑色的大理石与五彩缤纷的鲜花互相映衬，让略带阴沉的冬天都增色不少。
他们遇到了一位老妇人，天蓝色的裙装、宝蓝色的大衣，还带着优雅的礼帽。
老妇人抱着一捧鲜花，看到他们，向他们打招呼，“下午好，可爱的孩子们。”
李霖止感到奇怪，其他人应该看不见魅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卜西飘到老妇人的身边，提起斗篷的两侧，对她弯腰揖了一个优雅的女士裙装礼，把老妇人逗得哈哈大笑。
“下午好，美丽的女士～”卜西的声音温柔极了。
“下午好。”李霖止也连忙打招呼，他不知道什么礼节最为恰当，只能对她招了招手。
“孩子，请收下这个吧。”老妇人从鲜花中抽出两支分别递给他们。
现在太阳快落山，风吹得越来越冷，李霖止关心道：“谢谢，天色已晚注意保暖，您别冻感冒了。”
老妇人笑起来，褶皱的脸上满是慈祥，“我再陪我的家人们待一会儿，就会回家了。”
她回头，用充满怀念与依恋的眼神看向无名碑，微笑中是浓浓的幸福。
李霖止不愿打扰，慢慢离开此处，走远些，他还回头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背有些驼了，可还尽量站得笔直冷风中，如同活着得墓碑。
卜西悄悄飘到他耳边说：“她快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快死的人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唉。”恶魔叹气。
李霖止看向卜西，卜西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地狱里只有虚假的快乐，没有幸福。”
“我真心希望她上天堂，可天使不会来接她。”
“天使只喜欢纯洁的小孩。”
“可她，”卜西看着远处的老妇人，似乎能看到她敢爱敢恨的人生，“......”
卜西沉默了会儿才继续说：“黑暗与光明对半的灵魂中，为何有颗璀璨的心。”
“金子般的心。”卜西说着说着，泪水从眼睛中夺眶而出，哭得满脸都是泪。
他扑进李霖止怀里，更加呜呜大声地哭起来。
李霖止抱住他，揉揉他的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霖止不知道卜西身为恶魔看到了什么，但小魅魔的心也很透彻呢。
灰色如幕布的天空、绿色的松柏、褐色的小路、刺脸的冷风、蓝衣的妇人、五彩的花。
黑色棉服的社畜抱住一只哭泣的黑紫小恶魔，细心安慰。
在角落的花圃边的长椅上，卜西正小口喝着可乐，现在他已经不再抽噎了。
李霖止付出了三罐可乐才把他哄好。
“对了。”他打了个嗝，不知道是哭嗝还是饱嗝。
尾巴从虚空中抽出羊皮卷拍在李霖止身上，“这个你还没签。”
“我身上没笔。”李霖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