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凝在水族住了几天,裨水辰可以说是一个性格相当正常的家伙,他甚至比一些人类更懂得什么叫做道德,只是对一些人类心照不宣的事情不太了解,还对一些奇怪的事上比较偏执。裨水辰的温柔体贴让那一天的失控变成了一场幻梦,但他记得清清楚楚,关于裨水辰、关于役漓,这让他始终惦念着离开的想法,水族也许很好,但他不认为这就是他的家。
役漓的事情,默凝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裨水辰倒是没怎么瞒着他。原来水族竟有两个神明,裨水辰只是表面上的神,掌控着那些鱼类、哺乳类的家伙们,剩下的全归役漓管,难怪裨水辰身为水族如此大一种族的神明外貌却堪称正常,正常到了缺少了不少东西的程度。
可问题再深入一些,譬如为什么水族会有两个神,裨水辰就转移了话题。役漓是个疯子,役漓是危险的,默凝从混杂着无数废话的解答中只能得出这两个结论。他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个结论裨水辰也适用。
唯一让默凝感到欣慰的是役漓这些天并没有来找他,也许他无处不在,但只要没主动找上他,默凝就管他不存在。而裨水辰总会有些事情要忙,这些时间他可以在这处洞穴逛逛,他没有被锁死在房间里。
默凝根据印象来到了那处海葵和海百合的花园,小丑鱼在海葵和珊瑚中穿梭,胆小的它们不敢离开海葵的庇护,但是却瞪着一对不太聪明的豆豆眼看着他。花园鳗一个个从洞里探出半个身子,扭动身体仿佛在跳舞,螃蟹在沙地里跑过去又跑回来,几个贝壳悄悄顶开沙土用一圈眼睛滴溜溜地观察情况。
默凝蹲在边缘戳海百合花瓣般漂亮的触手,排列紧密的羽肢软软挠着他的指腹,争先恐后,惹得他不由得将一整只手伸到海百合群里,被挠得忍不住咯咯直笑。一条大胆的小丑鱼从海葵中跑出来,围着他一直绕圈圈,看起来也很高兴。
他在花园里玩了一个下午,不亦乐乎,还引来了一条顽皮的侏儒抹香鲸和它的海豚朋友,两鱼一人在巨大的海礁花园和死火山中央群峰玩起了躲猫猫,打得势均力敌。只是后来默凝的胜率莫名其妙地下降了很多,他发现那些藏在石头里的小鱼会跟侏儒抹香鲸和海豚告密,他甚至发现小鱼更喜欢告诉侏抹香鲸,因此他玩捉迷藏时还得想方设法躲开那些会告密的坏鱼,使得游戏变得更难玩了。他没考虑过举报侏抹香鲸和海豚的开挂行为,无论鱼听不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它们都只会装傻……某种程度上和它们的神明很像。
大概是因为腹诽了水族神明的缘故,裨水辰在一次由默凝和海豚躲藏的捉迷藏中突然出现在默凝身后,实实在在地把人吓了个结实,导致被侏儒抹香鲸抓了个正着。只不过因为裨水辰在旁边,它探了个头就缩回去了,像条灰溜溜的丧家犬。
“你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很高兴。”裨水辰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地拉着人神回房间,“水族的世界毕竟和人类不同,我很怕你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出些什么心理问题呢。”
但实际上默凝确实受不了水族的生活,他只是尽量让自己觉得自己满足了。他听着裨水辰的话语默不作声,他觉得他也许可以向对方提出索要一些东西,于是他试探道:
“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那些水族想表达什么,也许它们偷偷在背后骂我呢?我听说有的海洋生物交流得很频繁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在对骂,比如虎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噢,虎鲸确实骂得很脏。”裨水辰笑着说道,“不过它们不会骂你的,这里所有的生物都很喜欢你,它们只会辱骂自己的同伴,在你的面前争宠。”
“为什么?”默凝顺着他的话题问下去,不动声色地套话道,“所有生物都讨厌人类,因此神明惩罚人类,带来末世,这是婴儿都知道的常识。”
“你是尊贵的神明,不是那些肮脏的人类,也不需要为那些不属于你的罪孽承担责任。作为这个世界最为纯洁的存在,你当然有资格享受所有生物的爱。”裨水辰用一种和缓、温柔到起鸡皮疙瘩的语气阐述着这个奇怪的理论。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从后花园回到了漆黑的房间,水神曲起指节敲了敲墙壁,那些闭上壳呼呼大睡的海蚌立即惊慌失措地爬起来,伴随着兵荒马乱“乒乒乓乓”的声音乱七八糟地把壳打开来作灯,还有一只海蚌醒的时候惊吓过度晃得厉害,居然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跌得七荤八素。
默凝把那只海蚌捡起来,指尖拨开硬壳揉了揉里面的软肉,直到被嗦了一口才收回手,把它放回原位。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对它们来说并不公平,我承认我的要求听起来很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当然指的是水族生物的食物链制度,裨水辰拥有随心所欲的独裁权利,不存在公不公平。
“有的生物爱着你,有的生物想要控制你,有的生物试图吃掉你,也有的生物只要侍奉你就觉得无比幸福。”裨水辰似乎在延续之前的话题,却又若有所指地说道,“你怎么能够知道这样的生活,不是它们想要的呢?你又怎么能够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它们从无数同类中搏杀出来,甘之如饴的呢?”
有着巨大长尾的神明悠然地将沉默的人搂入怀中,他亲呢地抱住对方的细腰,在雪白的颈窝处又吸又舔。
“你好奇它们每天在想什么吗?你想要知道你那些往日无言的信徒在说些什么吗?”他充满蛊惑力的声音还未落下,默凝便感觉自己的右耳耳垂一疼,紧接着整只耳朵都陷入了冰冷、濡湿中,滑腻的细长舌头如同一条灵活的触手滑进了他的耳道,他试图摇晃脑袋把它摇出去,却被裨水辰牢牢摁着脑袋。他的舌苔用力地摩擦着薄薄的肉壁,尖端临摹着尽头的轮廓,他隔着壁垒亲吻颤抖的耳蜗,用黏腻的水声强迫瑟缩的骨骼,深海的气息浸入神经细胞,随着递质传导到中枢乃至四肢百骸……他似乎只是被舔了耳朵,反而莫名有一种被舔了脑子的感觉,毛骨悚然。
他没有任何淫靡的意味,却胜过世上所有的爱意,贪婪地占去了他的灵魂。
默凝咬着牙挣扎着,又无力回天,他毫不怀疑他会就此高潮,幸而裨水辰只是浅浅品尝了一番便放过了那已经被蹂躏到红透的耳朵。他立马捂住湿漉漉的耳朵,被舔舐亲吻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深处抽搐的神经上,他忽然听到自己的世界变得嘈杂和陌生。
浮游生物在争抢他身边的水源,海蚌在嫉妒抨击那个被他捧起的同类,隔着门和并不长的通路,侏儒抹香鲸在和小丑鱼谈下一次游戏作弊的分成,海豚们大肆猜测他和水神一天交配几次的隐私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你很想要和水族生物交流的能力……”裨水辰金色的眼睛头一次让他感到恐惧,报警的本能下意识地驱使肉体远离危险源,却只能让他撞入更加危险的怀抱,“怎么样?满意你所听到的吗?”
清浅而深邃的鸣声响起,水神微微张嘴,桓古悠远的低语不属于任何种族,仿佛是海浪拍打水面的吟诵,仿佛是海风吹拂的歌谣,又仿佛是洋流远足的赞颂……他轻而易举地听懂了海洋的意志。
“亲吻我,拥抱我,满足我,臣服于我。”
默凝顺从地被推倒在海草床上,裨水辰贪婪的目光舔过他被衣物包裹的身躯——心地善良的他为了默凝的自尊心从人族交易了不少衣服,保证了对方至少不会裸奔——一点一点剥开外头的包装,露出里面甜美的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