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时,梁博是不屑一顾的。但是当他在室外温度接近零度的房间里,被自己的体温热醒之后,他开始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正确性。他找不到药箱,但也不想凌晨两三点去惊动旁人。而且,吐出的二氧化碳越来越热,光靠吃药恐怕是不行了。于是,他靠着想要活下去的原始本能,套上所有能找到的衣服,拿上手机,让高价约来的汽车,直接送他去最近的医院。
在急症室终于打上吊针的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跟打了麻醉药一样,一闭上眼就昏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扒拉着他的肩膀,把他喊醒,提醒他手机已经震动了好一会。高热让举起手机的简单动作都能让肌肉酸痛无比。电话那头是高翥迷迷糊糊的声音,他的大脑让他只能用本能作答。他像第三视角的人一样,听着自己也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告诉对方,自己现在的状况和所在的位置。听到被挂断的嘟声以后,他终于又如释重负的放下了手机,重新闭眼睡去。
再后来记忆的记忆都只剩下片段:突然被一个暖和又舒服的东西包裹住…晃荡中,他微微睁开眼,车窗外偶尔晃过几束霓虹…身下变得平整、柔软,灯光正对着他的眼睛刺来……
完整的记忆是在从重新睁开眼的现在开始的。遮阳效果不佳的窗帘让他知道现在不是清晨就是正午,再一转头:高翥熟睡的面庞让他有那么一瞬陷入到自我怀疑:昨天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如果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可惜,不是。
梁博怒顾及轻重的,撑起身体从被子里爬了出来。高翥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高翥眨着还没有完全对焦的一对圆眼,看着已经坐起的人,先是本能的问了声“醒了?”,然后把被子朝上拉,往人身上隆了拢,又用手背去碰人的额头——
“还好。已经没烧了。”
或许是自己还没有高热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又或许是高翥过于连贯的动作,总之他没有对这个亲昵的动作做出反抗。为此陷入懊悔的梁博,随即又被一把坐起的人,自然的搂进了怀里。
“还好学姐一告诉我,我就赶了过来。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屋子里,差点吓死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怕我跟人跑了?”
梁博默默的推开高翥的手臂,想要下床。高翥不由分说的阻止了这个行为,把人连拉带搂的重新带回到床上。
“好好在床上待着。现在大过年的,外面也没有早点卖。我叫的外卖,你只能先将就一下了。我热一下给你拿过来。”
高翥下床,披了件外套,就往门口走,“皮蛋瘦肉粥。正好你发烧,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梁博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除了高翥昨夜他没看到的几十条消息和十几个未接来电,就只有韩黎今天早上发来一条信息:
我回去以后告诉高翥你来了我这里。我跟他说,你和一个同学临时约着来这里旅游、看我。但我只让你一个人住我这里,你同学生气的跑了。结果人家立刻问我地址,连夜开车过来。你可长点心吧。这样的好男人被你掰弯了,你要是不知道珍惜,那就是我看错人了。
梁博放下手机,两指用力的揉按起眉尖。
“怎么,头疼?”高翥端着汤碗走了进来,坐到人身边,拿起汤勺就往人嘴里递,“我试过了,是你喜欢的温度。早上拿来的时候,我那份我已经吃了。吃完困了,就靠着你睡着了。”
根据手机上韩黎的信息和昨夜断断续续的记忆,他知道高翥昨夜肯定根本没睡几个小时。
他张开嘴,嘴里被轻轻的放入一口温度刚好的暖糯食物。
梁博定了定神,抬手去拿汤勺和碗,“我自己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翥强势的不予理会,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喂送动作,“你想来这里怎么不跟我说?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来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爸妈那里你不用担心。而且初一都过了,我们家也不是很讲究这些东西。明年我们两个一起过年。你想在家里或者出去旅游,都行,我都可以。”
明年?梁博突然很想笑。他们两个大概明天就见不到了。
“你笑什么?”
梁博一怔。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把把心里想象的动作直接呈现在了人眼前。他现在还没力气跟人掰扯那些让他压根不愿意再回想的东西。按照他原定计划的初稿,他会在高翥回去之前把自己的东西全部从现在住着的别墅里搬出来。等他安顿下来以后,先给高翥发一个消息,把看到的事情和自己的决定同人用文字方式说清楚,然后两个人约在咖啡厅或者其他什么、可以让他们安安静静谈事情的地方,在和谐、友好氛围下,一起商定好接下办理离婚手续的相关事宜。当他大致确定下来这个流程时,他不禁感叹离婚确实比分手麻烦得多。如果只是恋爱关系的话,他完全可以跟徐哲一样,见个面、通知人一声就了事。甚至都不用见面,打个电话或者发一条说明原委的信息就足够了——直接进入这个计划的第二步。或者说,这件事本来可以在第二个步骤就结束了的。
“没什么。”梁博低头喝粥,高翥紧接着又抛出一个让他无法作答的问题,“什么同学?我认识吗?”
梁博又去拿碗,高翥还是不让,“不想说就算了。”
“不是的。”梁博侧头,避开递到嘴边粥,“我吃饱了。”
“再吃一点吧。不然身体没有力气恢复。”
高翥见人定住不动,也不肯再张嘴,心知自己再劝说也是无用,于是乎叹着气把碗放到床头柜上。
“我跟你坦白,”梁博看着高翥道:“那个同学就是我跟在一起之前,分手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我跟他在祁市又碰到了。”
高翥搜寻到了这段记忆,点了点头,“记得。在商场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在商场里碰到的。后来…我们加了微信,偶尔会联络。”
“他在追求你?他想要跟你复合?”
梁博斟酌词句的稍作停顿,就让高翥见缝插针的插了进来。
“没错。他在追求我,他想要跟我重新在一起。”
高翥接话的速度越来越快,“你答应了?”
梁博蹙眉,“当然没有!”
高翥一听,立刻夸张的伸直身体、长长的出了一口,然后笑得恨不得举起双手谢天谢地、他迅速朝人身前挪了挪,一只手抓着梁博的手掌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前,从上往给自己舒气,笑着叹道:“吓死我了!我刚才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你要回到他身边去,要跟我离婚。哎!”高翥说着又叹了一大口气,心有余悸的感慨道:“我真的差点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真的吓死我了!”
梁博看着眼前一脸劫后余生的高翥,心中最多的情绪不是遭到背叛的屈辱感,而是困惑。极度的困惑。
他不明白、不理解,高翥是如何做到在跟其他人发生关系不到十二个小时里,毫无心理负担的跑到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非他不可的深情爱意。就好像…就好像昨夜在汽车里出轨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事实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梁博承认他多半永远没办法把对他无可挑剔的丈夫和出轨、偷腥这种字眼联系在一起。
他用力的抽出手,高翥便也由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想要离婚会是你呢?”
高翥像是听到了一个可乐的笑话,“怎么可能?”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我,跟我分手,离婚吗?”
“没有。我在今天之前,不对,是你刚才说那些话之前,我都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会分开,你会离开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高翥真心发问。
“为什么没有想过?”
“因为我觉得不会有那一天啊。我这么爱你,我肯定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那如果,我刚才本来要说的,就是要跟你离婚呢?”
“不要开这种玩笑。”高翥的脸色立刻又严肃了下来,但声音没有此前提问时的焦急。他重新握住梁博的手,温声道:“博文,我的心理素质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昨天找到这里发现你不在,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以为你跟人私奔了。我差一点就报警了。真的。如果你那个时候还没接我电话,我肯定跑出去报警了。我当时不停地问自己,我到底哪做错了,为什么你会想要离开我,为什么会跟别人跑了。”
梁博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像是在和人玩笑,“你觉得,你就这么完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当然不完美。”高翥语气诚挚到让梁博险些内疚自己不怀好意的“质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完美,所以才总会担心你会离开我。博文,”高翥再次轻叹了口气,停顿一下,“我知道我肯定也有很多做的不好、或者不够好的地方。这个时候,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努力让你满意的。过年这件事是我忽略了。我知道是你体谅我,但是我也不应该年年都这样。我们结婚了,就是单独的一个家庭了,过年本来就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过的。让你在这样的日子,想要去找别人陪你散心、解闷,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有这样觉得孤独的时刻了。对不起,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我可以发誓!”
梁博也开始不懂他自己了。他明明知道,高翥错不在此,他道歉的主体也错误的一塌糊涂,但他居然有种强烈想要原谅人的冲动。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觉得孤单寂寞了,所以找别人陪我,然后跟人上床、出轨?”
“不是,你别误会。”高翥紧张的赶紧解释,“我没这么想。我知道你不会。”
“如果我会呢。”梁博平静的笑道:“如果我出轨了,你会怎么做?”
“我相信你。”
“我是说如果,”梁博故作轻松道:“如果我刚才跟你说,我跟其他人睡了,你会怎么样?”
“你会离开我吗?”
梁博不解,“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高翥一本正经的跟他分析起来,“如果你要为了别的男人离开我,那我就会恨你、怨你,觉得。但是如果你不会离开我,那我就会选择原谅你,然后检讨我自己: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做得不好,让你会想要去找别人。”
梁博把这段话仔细回想了一遍,破困为笑,“照你的意思,只要我不离开你,我就没有问题,反之则不然。等等,”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破绽,反问道:“为什么是男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想睡女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翥对回答显得十分的意外,紧接着整个人明显紧张了起来。看上去像是非常不解为什么梁博会出现这样的想法。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想用前面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梁博在心里认命般的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的丈夫,当了二十三年的直男的人,却因为爱他主动要求“献身”。任何人如果有幸被这样爱过,都会心甘情愿的屏蔽几分理智和尊严的吧。他想到昨夜徐哲的话,开始为自己开脱。
他们那发生在厨房里的第一次,都已经箭在弦上的时候,高翥突然停止了动作。梁博下意识的以为是人还是接受不了,他一面在心理叹服高翥的自制力,一面已经开始后悔刚才自己的半推半就了:这样收场的话,以后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可结果,高翥只是喘着气问他,他不是很懂,是一个人一次,还是他才是应该现在坐在餐桌上张开腿的那个人。他都可以。
梁博听完了,手掌向后撑着身体乐道:不用一人一次,他别弄到里面就可以了。然后高翥立刻继续抱着他一面往里面挤,一面咬着他的耳垂,用更沉的喘息向他道歉:这一次他没用使用安全套,下不为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有点好奇。”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成为徐哲口中、自己心里那种“下贱”的人。哪怕只是向他自己证明他有过挣扎和抵抗。
“高翥,跟我讲句实话。是睡女人比较爽,还是睡——”他本来想说“我”,但是当下却说不出口,“还是睡男人比较爽?不要为了哄我,就说是后者。”
反正高翥也只睡过他一个男人,也算殊途同归了。他想。
高翥罕有的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但语气还是从始至终的温和,“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这跟性别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没有做出过比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
“当然。这种事情完全因人而异。如果你硬要我回答的话,我只知道,我跟你的性爱体验是独一档的。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这就是我最真实的回答。”
高翥的语气随着内容一起变得锋利,反倒让梁博心虚了起来。
“我就是单纯有点好奇罢了。”
“你为什么会好奇这个?难道我跟你说是前者,你就要去睡女人吗?”
“那倒没有。就是,就是…”梁博找不到理由,便干脆自暴自弃的选择实话实说,“就是我怕,我怕比不上她们。”他又多解释了一句,“你其实不喜欢男人。在我之前,袁老师跟我说过,你也自己跟我报备过。你之前交往过的人,全都是成熟、有魅力的知性女性。高翥,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不会拦着你的,真的。”
梁博不知道高翥把他后半段的话听到多少,他发出最后一个字的气息都还没等收回,高翥就强势的封住了他的嘴唇。就在梁博即将习惯性的伸舌前,他联想到这张现在对他表现出无限眷恋的嘴,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吻着别人,立刻本能的推人、躲避。
高翥以为是梁博在使小性子,“她们哪一个都没有你有魅力。我承认,我以前对她们也会产生生理本能,我也和其中几位在交往中发生过关系。但是,没有哪一个让我想要在大庭广众就撕开他的衣服,然后狠狠地干他。除了你。当时这个念头窜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梁博也吓了一跳,皱眉问道:“什么时候?为什么?”
高翥用鼻子顶了顶人,笑得眉眼弯弯,“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还记得你让我带你去做运动的时候吗?我忘了,我是在踢足球还是打网球。总之,是你连上场敷衍一下都不愿意的一项运动。我一转头,就看到躺在草地上正在抽烟的你。你穿着一件花色衬衣,但是很规矩的系上了每一个应该系上的纽扣。你可能因为无聊,所以自己给自己解闷,努力的让吐出的烟呈现出一个圆圈的形状,像是…”高翥回忆到这里,依旧感到有趣,笑得格外的开心,“尝试着做一条鲸鱼。我不知道你想圈住什么,但是很显然,你的圈住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那一刻,我很想冲过去堵住你吞云吐雾、努力圈成圆形的小嘴。我克制住了自己这种不知来由的巨大冲动,但就是移不开看着你的视线。然后,你发现盯着你看的我。不知道是在跟我打招呼,还是因为被人看见这种幼稚行为觉得不好意思。你缩起下巴,看着我,心情不错的笑了笑。我没有任何回应,因为我做不到。我当下正在用全部的力量和理智抵阻拦想要撕开你的衬衣、拽下你的裤子的冲动。我那个时候性经验不多,但也不少。这么强烈的欲望,在青春期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所以,博文,”高翥笑意愈浓,“你不用跟她们比,她们谁都比不上你。”
梁博往床上一躺,并没有被上面的话打动,反而显得兴致寥寥,“那你还说,你那个时候不是想要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翥顺势压到人身上,笑着的眉眼里满是宠溺,“我可没说过,我不想睡你。我是只想睡你,天天都想。”
梁博想,这个话倒是不假。他们正式在一起后,高翥几乎天天晚上都往他房里跑,有时一天还不止一次。这也是为什么刚在一起的之前和之后,他始终以为高翥对他只是精虫上脑的意乱情迷。
这就对了,欲望。他身材好过体育生的丈夫,欲望一向也比常人有增无减。
都是因为欲望。梁博没有觉得这个结论或者说理由,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难道你不想?”
在梁博恍神的时间里,高翥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睡裤里,手掌按在被撑起的形状上轻轻摩挲。
本来这就是早上正常的生理现象,刚才又来了那么一出。梁博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由着高翥钻进他的身下。他还主动立撑开自己的两条腿,好让自己更好的享受人高超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