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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渡(下)第1部分(1 / 2)

>第二十一章

太子中毒的消息传来,犹如晴天霹雳!

傍晚的承干宫里一片混乱,楼清羽几乎和迦罗炎夜一起奔至。

御医尚未赶到,内殿里只有惊慌失措的宫人们跪了一地。

「童儿─」「童儿─」二人扑到榻上,只见童儿圆嫩的小脸一片煞白,嘴角发青,浑身抽搐。

「这是怎么回事?说!」迦罗炎夜一见童儿这样子,几乎心神俱裂。

莲蕊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奴才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中午时候还好好的……后来陈妃娘娘派人给殿下送了燕窝粥,殿下喝下之后就、就这样了……」「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来!」楼清羽顾不得追究事情原委,只是见童儿这情形,分明不好。

「御医已经去叫了,还未到……」楼清羽知道此刻绝不能慌张。宫里宣传御医层层迭迭,等御医到了,只怕童儿也撑不住了。他勉强镇定下来,脸色苍白地问道:「太子喝过粥后多久了?此前还吃过别的东西吗?」「没有。午膳之后只用过燕窝粥,再没有别的。也就、也就半炷香时间吧。」那就是一刻钟到二十分钟左右。

楼清羽顾不得别的,一把将儿子从迦罗炎夜抱得死紧的怀里抢过来,倒趴在床上,掰开他的嘴,将食指和中指伸进去,用力抠他的咽喉,另一只手使劲挤压他的胃部。

「你干什么?」迦罗炎夜大惊。

「童儿,吐出来!快!吐出来!」「哇─」昏迷中的童儿痛楚地扭动,不由自主地开始呕吐。

楼清羽一边给他催吐,一边喊道:「去拿牛奶!快去拿牛奶来!」楼清羽为了给孩子补钙,让承干宫的膳房随时预备着牛奶,给他每日喝一碗,因此很快便有宫女端了过来。

童儿还在父亲的催动下用力呕着,小身子犹如风中落叶,不停地颤抖。

楼清羽见他吐的差不多了,将他翻转过来,把牛奶向他嘴里灌去。

童儿的胃部仍在痉挛,奶汁沿着嘴角溢出,楼清羽用力拍打他的面颊,竟毫不手软,「童儿,醒一醒!把牛奶咽下去!」童儿痛楚地扭紧小脸,半昏半醒地吞下几口,又猛然吐了出来。楼清羽便再次给他硬灌下去,如此反复。

迦罗炎夜在旁直直地看着。他虽不明白楼清羽在做什么,但相信他是为了救童儿。见儿子如此遭罪痛楚,心都快碎了。

御医赶到,竟是沈秀清。

楼清羽没工夫吃惊,一把拉过他来,催道:「快!快给童儿医治!」「怎么样?太子到底怎么样!」迦罗炎夜急切地问。

沈秀清给太子诊过脉,连忙灌下解毒的圣品,回道;「太子所中之毒甚是猛烈,且剂量很大。若非楼贵妃及时给太子催吐,牛奶又似乎有缓解毒素的效用,太子殿下怕很难撑到微臣赶来。」迦罗炎夜听到此话,瞠目欲裂。

沈秀清道:「殿下虽然已经服下解药,但此毒毒性很大,还需慢慢排解。殿下年纪幼小,五脏受损,解毒之后大概还需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楼清羽道:「这到底是什么毒?怎么如此剧烈?可能完全解除?可会留下后遗症?」「此毒为断肠,并非稀有毒物,只是毒性剧烈,一炷香内便可要人性命……不过解法却不难,当可完全解除。至于后遗症,幸亏楼贵妃的应对及时,太子殿下若细心调养,当无大碍。」楼清羽与迦罗炎夜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秀清,太子朕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医治,务必让太子早日痊愈。」「是。」沈秀清跪在地上,恭敬地应了。

楼清羽这才有时间看向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宫的?为何这几个月来本宫一直没见过你?」沈秀清低头回道:「江南前些日子闹瘟疫,微臣被皇上派去协同赈灾大臣救治百姓,前些日子才回宫。」楼清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心思又扑回儿子身上。

承干宫里直折腾到半夜,才好不容易安顿下来。

童儿的情况还未稳定,小脸煞白的像抹了墙灰,让人看着就心惊。

楼清羽一直在旁守着,迦罗炎夜又急又痛,也坐在床榻边看顾。

终于,沈秀清拔出最后一根银针,仔细为太子擦拭了针口,道:「皇上,娘娘,微臣已给太子拔出了部分毒素,待太子发了汗便会好转,不过明日还需继续。」迦罗炎夜刚才看着儿子浑身插满银针的样子,心尖都痛得麻木了,此时应了一声,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布巾,帮儿子擦汗。

楼清羽道:「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太子还要你继续解毒呢。」「是。这是微臣的职责,微臣必当竭尽全力。」沈秀清平静地道,正要退下,忽见迦罗炎夜身子晃了晃了,险些栽倒到地上。

「皇上!」楼清羽和沈秀清都是一声惊呼,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皇上,你没事吧?」楼清羽扶着他问道。

沈秀清蹙眉道:「皇上,您脸色不好,是否需要微臣帮你诊脉?」迦罗炎夜忍过刚才的晕眩,道:「朕没事!你们都下去吧!」「皇上……」「下去!」沈秀清见皇上叱喝,只得无奈退下。楼清羽也蹙了蹙眉,道:「夜深了,你先去休息吧。童儿这里有我。」迦罗炎夜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坐在床边,看着童儿憔悴的小脸发呆。过了片刻,忽然冷冷道:「将承干宫的所有奴才都叫进来!」很快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进来,跪在地上,连后院的粗使宫人都在。

「今日太子之事,你们做何解释?」迦罗炎夜的声音冷得像冰。

莲蕊等人都脸色煞白,不敢吭声。

原来陈妃很喜欢太子,从前在飞翼宫的时候也隔三差五地送粥来,童儿很喜欢喝,所以莲蕊她们也没多想。何况人人都知道这粥来自陈妃处,能有什么差错?谁知竟有人利用了这一点迦罗炎夜双拳紧攥,骨节都发白了。楼清羽怕他怒火中烧做出什么事来,将手覆在他拳上,稳稳握住。

迦罗炎夜稳了稳心神,慢慢镇定下来,沉声道:「所有人下去各领五十杖。」众人都微微一颤,哭道:「陛下开恩!」五十杖,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楼清羽轻声道:「现在童儿还昏迷不醒,正需要人伺候。你把所有人都责罚了,谁来照顾他?他们都是童儿一进宫就服侍他的人,不如先把杖责记下,让他们好好伺候,戴罪立功。」迦罗炎夜运了两口气,不耐地挥挥手。

楼清羽连忙让他们下去,众人都感激地退下了。内殿里只剩下二人和昏迷的童儿。

楼清羽见迦罗炎夜神色倦怠,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迦罗炎夜低声道:「童儿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离开?」「你是皇上,要保重身体。童儿这里有我呢,何况还有秀清在,不会有事的。」迦罗炎夜抬头看他一眼,低低叹道:「我错了……」这一声轻叹低幽清浅,带着淡淡的倦怠和无奈。即使是帝王之尊,也有他无能为力的事,这是迦罗炎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神a秘谁楼清羽望着孩子,似喃喃自语般呢喃:「所以我不愿你作皇帝……」这句话,迦罗炎夜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仔细地看着童儿。

过了半晌,他慢慢站起身来。楼清羽以为他要去休息了,正要说话,却见他扶着床框,身子微微一晃,竟向前软倒。

楼清羽吃了一惊,立刻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迦罗炎夜刚才一起身,只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刹那间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醒转,发现仍是半夜,自己正躺在承干宫偏殿的床榻上,楼清羽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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