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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夜的伤都是皮外伤,他不肯让唐春色碰,自己上药。过了十几天,渐渐可以行动自如,纵然还没有彻底痊愈,也不影响什麽了。
唐春色和白晚照商量了之後,和花月夜坐了轿子,熟门熟路的去花醉梦家。他上次来就住在这里,和进自己家也没有差别。
守门人看见他掀开轿帘子,先请了他进来,才派人去通报的,笑道:“我们公子这些日子正不开心,还好唐公子你来了陪陪他。”
唐春色道:“咦,醉梦不开心麽?你去吧,我会让他开心的。”
轿子抬进内院,轿夫们纷纷退去。
花醉梦迎出来道:“春色,你怎麽回来了,还坐了侯府的轿子出来逞威风。”
唐春色撩开帘子跳下来,笑道:“醉梦,我听说你这些天很不快活。”
花醉梦恼怒道:“那些嘴快的,等我一个个拔了他们的牙。”
唐春色道:“你府里那些花奴呢,怎麽一个也没出来,平时不都在外面麽?”
花醉梦道:“看的厌了,让他们全待在後面院子。”
唐春色吐了吐舌头,和他坐在院子里的软榻上:“醉梦,我知道你为什麽生气不开心,我带了个礼物给你,你看了一定会心情好起来。”
花醉梦笑道:“是什麽?”
唐春色道:“是你最喜欢的,当初我管你要,你都不舍得。如今我送给你,你可要好好珍惜。”
花醉梦脸上的颜色渐渐变了。
唐春色的轿子停在内院的边上,轿帘先被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拉开,修长的五指微微颤抖,可见手的主人内心的挣扎。
花醉梦看见朝思暮想的人从轿中走了出来,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花月夜缓缓走过来,跪在他面前,脸上全是求恳和无助。他轻轻的抱住花醉梦的腿,把脸贴在花醉梦的膝上。
这样的示弱和温柔,唐春色觉得让人不忍心看下去。
花醉梦咬了咬牙,将花月夜踢到一边去了。花月夜不住的颤抖,不敢再靠近他,低声道:“公子,公子。”
花醉梦踏前一步,去拉他的头发。
唐春色吓了一跳,拦住花醉梦,恼怒道:“你干什麽?!这次可是我送给你的。如果不是我救月夜,也许他就死在路上了。如今他是我的了,你不许随便打骂。”
花醉梦冷道:“我说过什麽,你忘记了麽?”
这句话是对花月夜说的,花月夜瑟缩了一下,他当然没有忘记鞭子落在身上的滋味。花月夜仰头望著他,两行清澈的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花醉梦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不去看他哭泣。
花月夜颤声道:“公子,我宁愿死在你身边。”这是句真话,他根本没有求生的本领,离开了花醉梦和杭州,只能被人糟蹋死。如果不是唐春色和白晚照救他,纵然没被别人蹂躏死,也会自尽了。
花醉梦咬牙道:“那我就打死你。”
唐春色看他的眼睛都气的红了,像是真的动怒了。连忙上前拉开花月夜,点了花月夜的穴道,一把扔回到轿子里去。他的武功家学渊源,十分了得,虽然比花醉梦小两岁,如果真的需要拼个高下,也绝不会输给花醉梦。
花醉梦咬的牙齿咯咯作响。
唐春色暗暗咋舌,拉他进屋去,不解道:“醉梦,你不最喜欢他的麽,为什麽现在发那麽大脾气。我半个月前捡到他的时候,他在城门外被一群人欺负,那些人从城里就跟著他,他躲了一夜,出了城,天亮了没地方多,还是被抓住了。”
他说到这里,看花醉梦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关切和惊惶,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心和在意。唐春色继续道:“那些人打他欺负他,还要糟蹋他,连衣服都被撕碎了……”
花醉梦狠狠的打断他:“别说了。”他无力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春色,谢谢你,你把他留下吧。”
唐春色摇头:“我要把他带回去,免得你再生气真的打死了他。醉梦,到底是为了什麽?”
花醉梦长叹了一口气,半晌低声道:“你回蜀中後,我也出了次远门。带著月夜去京城游览,住在京城的水天一色园里。那处是温柔乡,但我不过寄宿,并没有点什麽人来陪。我到之後的第三天,叶归舟也去了那里。我和他约好出去赏玩,回来时看见水天一色的一位邱管事和……和月夜纠缠在一起。”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想必回忆这件事让他极不舒服,好半天才继续讲下去:“我一怒之下打断了那个管事一只手。带月夜回了杭州,路上问了他许多次,他都说他是自己愿意的。我……我才赶了他出去。他很少见生人,只不过见了那麽一个,说了几句话就甘心侍奉枕席,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他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告诉唐春色,事实在去水天一色园之前也有一件事让他怀疑花月夜不忠不贞。
唐春色皱眉道:“也许他是被逼的,有什麽苦衷?”
花醉梦废然道:“我怎麽会不问,可是他说他没有苦衷,他是心甘情愿的。”
唐春色想起自己帮花月夜上药,给花月夜脱衣服时遇到的困难,微微摇头道:“我不相信他是自己愿意的。醉梦,你别先发脾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等我帮你问个明白,也许另有隐情。我救了他,他都不肯告诉我这些事,可见绝不是什麽放荡的人。”
花醉梦当然希望是另有隐情,可是他也的确问的清楚明白了。从京城到杭州,这一路上不知问了多少次,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唐春色也不再多说,带著花月夜回白府去了。他先和白晚照商量了一下,然後把花月夜抱出轿子,花月夜脸上全是泪痕,显然伤心已极。
唐春色柔声道:“醉梦告诉了我,月夜,京城的那个人是谁?你和他是什麽关系?”
花月夜道:“我从前不认识他,现在也不认识。”他身子微微颤抖,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唐春色道:“那你为什麽说你是心甘情愿的。”
花月夜不住颤抖,良久道:“我也不知道,他抱我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可我的确从前不认识他。”
白晚照若有所思,问他:“那个人会武功麽?”
花月夜小声道:“不会。
唐春色和白晚照对望了一眼,显然彼此都在想:“如果会武功,也许是关外的摄心术。不会武功,那真是太奇怪了。”
唐春色安慰了花月夜几句,看他眼中的伤心绝望,觉得一阵心酸。情不自禁道:“你别难过了,我和晚照去京城帮你看看那里到底有什麽古怪。醉梦是太喜欢你被气昏头了,过些日子就会好了。你先住在这里,等他想你了来求你,你再回去。”
白晚照也道:“这样正好。”
他们两个艺高人胆大,全不相信花月夜会真的背叛花醉梦,决心去帮助他寻个真相出来。花月夜正要跪下,唐春色连忙去扶他,好好的安慰了他一通。
第十章
白晚照去和母亲说要和春色去京城游玩,白夫人当然答应。去京城比去苗疆不知道安全多少倍,一路繁华,连行李都不用多带。
唐春色和白晚照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好在水天一色园的名气实在不小,好找的很。白晚照亮出小侯爷的名头,水天一色园立刻派人收拾出一个独立的院子给他和唐春色。
水天一色园的建筑堪称集南北之妙,曲径小山游廊碧水。
然而唐春色还是有些失望,站在桥上叹气道:“我觉得这园子只是一般而已,配不上它的盛名,唯有等著看有什麽出色的美人没有,否则太对不起销金窟这三个字。”
白晚照叹息道:“春色,天下也未必有什麽园子比得上你家的,你若是处处和自己家对比,恐怕只有皇宫才能让你觉得不失望。”
桥边的长椅坐著一位身穿儒衫的青年,把扇子合在一处,对他们两人笑道:“两位兄台好眼光,好雅趣。”
唐春色和白晚照正在谈论美人和家私,听见他插嘴,一起转过头去。心想这人胡乱搭讪,真是无礼。
唐春色看这个人长得十分英俊出色,更难得有股清贵不凡之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