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眉与初云面面相觑。
果然是鬼森林,画眉的声音有一点儿颤抖:“王爷,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初云思索片刻,神色严肃起来:“画眉,天马上就会全黑,夜间森林里会有很多野兽出没,现在在林间行动的话,会很危险。”
“野兽……呃……呃……”画眉说不出话来了。
初云看着画眉因害怕而大睁的清亮大眼,继续道:“这里有湖,应该会有不少野兽来这里找水喝,我们也不能留在这里。”
“王爷――”画眉蹭蹭靠近初云,紧紧地拽住他的袖子。
初云闷笑,摸摸她的脑袋:“我们去找个地方先将就一夜,明日陈墨他们应该就能找到这儿了。”
初云找到一棵巨大古树,指着树干背凹处,拨了些枯叶铺在地上,“画眉,你先在这儿坐下。”
画眉拽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别怕,我不去哪里,就架些枯枝点堆火,野兽见了火便不敢过来了。”
火苗猛然蹿起,又渐趋平稳,初云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低头调整着树枝,让火势变得小一点儿。
画眉盯着初云神情专注的俊容,竟一时移不开眼。
初云扔了手里的树枝,在画眉身边坐下:“如果困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睡觉。”
“我们睡着了,万一火灭了怎办?”
初云想了想:“那我们俩个可能就被老虎什么的吃掉了……”
“啊――”画眉吓得跳起来。
初云撇过脸去,肩膀直抖,片刻后转回头来,一把拉画眉坐下:“你安心睡你的,我会守着,”又顺势将她揽靠在自己肩上,“这样会舒服一点。”
清爽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画眉的脸暗暗红了。她并没有挣开,靠在初云肩上仰望天空,天空竟然只有一颗星星。
画眉一想到家里人发现她不见不知急成怎样,就慌得心里跟猫抓似的。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没话找话:“王爷,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说完又捂住嘴:“不对,我们应该小声一点儿,别把老虎引来了。”
初云低笑,“嗯?”
画眉嘿嘿笑了几声,神神秘秘的语气:“你知道么,本来我的名字应该叫画云眉,我哥哥应该叫画云谦。”
“那为什么叫画眉了?”
“‘在’字是我爹爹那一辈的字,‘云’字是我和哥哥这一辈的字,谁知道皇上用‘云’字给王爷起了名,我和哥哥就不能再用这个字了。”
初云兴趣盎然:“竟有此事?”
“嗯,在家谱里,哥哥还是以‘画云谦’来记入的,但平日不能这么叫他……”
初云想了想:“这么说来还真是抱歉,不如往后我叫你云儿,以此聊表歉意?”
画眉眼晴瞪得圆溜溜的:“那样我会觉得你在叫你自己。”
初云大笑:“好吧,我还是叫你眉眉。”
“嗯。”画眉开心地笑了。
“冷么,眉眉?”初云紧了紧手。
“真是有一点冷呢……”
初云伸手一带,将画眉搂进怀中:“这样暖和一点了么?”
低低的呼吸声就在头顶,画眉脑中一瞬间的空白,竟不敢再出声,怕打破眼下这一片宁静安好。
画眉觉得,今夜天上虽只有一颗星星,却是她自小到大见过的最亮的一颗星星。
――以至浮生余世,她再也无从忘记。
画眉很牛
清晨的树林,空气清新得如同水洗过一般。
画眉被“啾――”的一声脆鸣吓得一抖,猛然睁开眼睛,一时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周身温暖绵适,她忍不住轻轻动了动身躯,往温暖源处蹭了一蹭。然而下一刻她脑中乍起一个激灵,几乎是惊跳而起逃开那个怀抱,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倚树而坐的初云对画眉的一连串动作毫无反应,只睁着眼睛怔视前方,眸色空而平静,看起来醒了不是一时半会儿。
昨夜种种浮上心头,沉暮夜色下自然而然的一切,在白日回忆起来似乎完全变了味。画眉脸烧得通红:“王爷。”
初云一腿平放在地面,另一腿曲起,手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抬头看向画眉:“嗯?”
初云神情朗朗,画眉反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她很有些不好意思,“王爷,你真的一晚上没睡吗?”
初云抿唇微笑,站起身来,“怎会,天蒙蒙亮后眯了一会儿。”
画眉笑道:“王爷,你应该早点叫我醒来,一晚上这样会很累吧?”
初云忽然大笑,凑近几步俯头看她:“很累?你倒是说说看,一晚上怎样――却会很累?”
画眉呆了一呆,反应过来不免羞怒交加:“你你你――”看着那张笑得肆意的脸,画眉气得发晕,一跺脚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忽地顿住,指着笔直静立在斜对面的人大叫:“陈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墨笑道:“自然是来找王爷的。王爷昨夜至三更时分还未回府,王府侍卫全都出动找寻,凑巧我找对了方向。”
画眉更惊了:“这么说你早就到了,那你为什么一直在这儿站着不说话?”
“呵呵,怕吵了画小姐好觉。”
“……”画眉面红耳赤:“那个,天也大亮了,我去湖边洗洗脸。”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了。
初云和陈墨相视而笑,慢悠悠地跟在画眉后面,边走边聊。
陈墨低声汇报:“王爷,周荣祖的情况基本查探清楚了。”
初云点头:“讲。”
“往日没注意还真不知道,周荣祖竟然是李乾的学生。”
初云显然也有些惊讶。这李乾年轻时便已是明国出了名的才子,此人满腹经纶,被昭扬帝赞为“举不世之才,身怀治国之道”。昭扬帝一度很想招他入朝,派了几位大臣前去请他,却均被他拒绝,给出的理由很不客气,说是受不了官场那一片乌烟瘴气。
陈墨道:“李乾恃才而傲,一般人向来入不了他的眼。不知为何他却独独看中了周荣祖,将他收作了门下唯一的学生。这周荣祖容貌俊秀……”陈墨顿了顿,转眼看初云。
初云眼眸微垂,面色平静:“嗯……继续……”
“人也争气的很,头次参加秋试便中了状元,顺势入朝为官。状元喜报到家那天,李乾气得大骂,说周荣祖拿着干净学问去肮脏之地捞名取利。周荣祖却道,恰因为有肮脏之地,才需要尽己之力去打扫干净。李乾听了此话后,竟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这周荣祖为官之后确也行事正直端然,几年之中从未听说过他有附党归派之举,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初云一直静听不语,此时方点头道:“我知道了。”他微微放下心来,既然与左相联姻之人无门无派,可见父皇也并没有要削谁羽翼、添谁威风之意。
陈墨犹豫开口:“王爷,那么他与穆小姐之事,是否也需一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