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2)

佬六见状赔笑道:“就算我行为有失检点,也该刁白哥教训,哪里轮得到乌家小子?再说他府上犬奴,横行巷陌,手段狠毒,你就忍心自家兄弟在他们手里吃亏?”

身周数人,纷纷应声附和,显然是乌府上下在坊间口碑不佳,早已激起公愤,远处深巷中,传来子时一刻的更声,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众人等得不耐烦,一个少年已扬声道:“想必乌府小子听过刁白哥的名头,吓得不敢来了!”

一见误(2)

话音未落,夫子庙照壁侧的深巷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累诸位久等了,实在失礼!”

来人缓步走出,站在照壁前,侧头望着檐下六盏青纱灯笼出神,竟似没有将面前十数人放在眼里,灯火映照下,分明是一个极其俊俏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剑眉星目,一袭鸦青色广袖阑衫,领间露出玄色丝袍,更衬得肤色如雪,最为奇特的是他的眸子,沉黑中泛着幽蓝的微光,竟然不太像中原人士。虽然长相如此俊美,但少年脸庞上英气逼人,没有半点脂粉气。

佬六向他身后望了望,脸上不禁露出奸笑:“你胆子不小,敢一个人来这里见小爷?”

少年这才正目望向众人,黑中透蓝的双眸闪烁着冰冷星芒:“鸡鸣狗盗之徒,我一个人尽够了!”

刁白见这少年年纪尚小,本想息事宁人,却听他言语刻薄,不留半分余地,一时之间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冷冷道:“乌公子,请选个对手吧,咱们不愿以多欺少!”

少年抬起手,将发笈上缠绕的玄色缨络取下,扬手间束紧左侧阑衫宽阔的袍袖,从颈后穿过,瞬息在右侧腋下打了个结,这样一来,飘飘洒洒的长袖都被束紧在臂下,露出两只修长、筋骨匀亭的手臂,口中冷冷道:“我不姓乌!”

佬六叫道:“你不姓乌,为什么住在乌府?难道是咱们南楚元帝,当年大败乌图鲁族,所以你没脸认祖归宗?还是连你自己也弄不清谁是你的生身父亲?”言毕放声大笑,有两三人想跟着起哄,笑声还在喉间便咽了回去,全因为已经看见,面前的少年猛然抬头,满脸杀机,双眼一瞬间爆出骇人的寒意。

“记住,君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薛琅琊!”少年后退半步,左手撩起长衫下摆掖在腰间,右手掌心向上划了半圆,作个飘逸娴雅的起手式,寒星般的双眼从面前十数人脸上一一滑过,用了刚才刁白的口吻,语带讥嘲,“你们还是并肩子上吧,薛某不愿恃强凌弱!”

“薛?抬了国姓出来,难道小爷我就会怕你?”佬六哧笑出声,回头向刁白望了一眼,见他脸色铁青,脚下却并未移动半分,显然不想出手,便叫道:“佬六我惹下的事,不叫大伙为难,兄弟们愿意掠阵的,跟我并肩子上!”

一见误(3)

两个向来与他交好的少年应声而出,也不多话,冲上前去拳脚齐出,向薛琅琊身上招呼,照壁两侧的问礼灯火光一闪,阑衫少年身形微动,也看不清他的招式,只听见咯咯数声,那三人便已滚倒在地上,失声惨呼。

刁白看见地上两人护着双手,痛苦不堪,显然是被卸了腕骨,佬六最惨,肩、肘、腕关节全部被卸脱,脸色铁青,双眼翻白,已经难以动弹。

“分筋错骨手!”刁白失声低呼,心知这少年果然没有托大,若论单打独斗,在场诸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正在烦恼,却见薛琅琊走到佬六身边,一脚踩在他嘴上,加力碾踏,脸上却是与这残忍行径完全不符的淡漠神色:“我早说过,片言之辱,定当讨还,你这张嘴,就不该留着!”

刁白见他如此狠毒,疾行几步向他肩上拍去,口中道:“手下留情……”

还没碰到少年衣衫,却觉一只有力的手掌闪电般按在自己腕间,薛琅琊半侧身体,已向他兜裆踢来,刁白猝不及防被踢个正着,顿时一头栽在地上,额上涌出豆大的冷汗,全身蜷得像烧熟的仔虾,剩下几人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一涌而上,闷哼声,皮肉击打声,在夫子庙前响成一片。

薛琅琊虽然身手不凡,毕竟年幼,个头比众人都要稍矮,打伤了数人后,却也经不过几个粗蛮的少年完全没有章法地胡扑乱打,抱臂扯腿,被制在当地,众人见他用阴毒招式伤了刁白,对他极恨,下手毫不容情,虽然挨了无数拳脚,薛琅琊性子却极为倔犟,只是咬定牙关、一声不吭。

刁白在地上挣扎良久,才勉强站起身来,双目血红,青筋绽露,猛走上几步,分开众人,一拳打在少年脸上,他跟随当拳师的舅舅习过几年武艺,下手极重,只听见咯嚓一响,薛姓少年脸上鲜血四溅,鼻骨已然断了,几个少年还不想罢休,却听见夫子庙后深巷里突然传来低沉的狗叫声,有火光映在墙上,渐渐掠近,还有隐约的刀兵叮零之声。

“乌府的犬奴来了!”一个少年已目露惧色。

刁白仍然护痛,半蜷身体咬牙道:“扶起佬六他们,咱们走!”

一见误(4)

连扶带拉,十数个少年瞬时便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青条石校场上,仰躺在地上、满面鲜血的薛琅琊,他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口鼻之间溢满腥甜的血团,索性闭眼静静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鼻上一阵刺痛,他低哼一声,猛地睁开眼,满天星空下,俯着一张玲珑精致的脸蛋,双眸亮若晨星,眉目清丽,肌肤胜雪。

“你醒了?”女孩看来不过十岁左右,声音脆若银铃,脸上也绽开明亮笑意,“不要紧吧?”

薛琅琊翻身坐起,才发现自己鼻梁上,压着一团白色丝质品,拿下来看,分明是一条腰带,滚青边,首尾两端绣着青色凤蝶花样,注目在女孩身上,发现她穿着鹅黄短衫,腰间却没有束着腰带,为自己止血的腰带显然正是她的,女孩旁边还蹲伏着一只体胖头肥的黄色大狗,尾巴后栓着几只锡碗铜盆,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似乎发现了他诧异的目光,女孩哧一声笑了:“我看见他们在打你,没法可想,只好点了火把,让阿黄一路拖着这些碗盆过来,好壮壮声势,他们以为是你府上犬奴,果然都吓跑了!”

“多谢!”薛琅琊说了两个字,才发现声音已然嘶哑,喉间满是浓腻的血腥味,低头向青石地上啐出一口鲜血。

“我家茶寮就在那条巷子里,你要不要去清洗一下?”女孩一边解下黄狗尾巴上的碗盆,一边向他问道。

略作犹豫,少年还是点点头,沿巷子走了不久,女孩在一间小小店铺前停下,小心翼翼推开窗扇,轻手轻脚爬了进去,回首向薛琅琊灿然一笑,脸颊上显出两个酒窝:“你小心点,虽然窗轴滴过油,最好还是不要惊动楼上我爹娘!”

薛琅琊轻身一纵,已悄无声息地进了房中,这分明是一个厨房,炉灶锅台拭得干干净净,门边堆着方桌长凳,女孩就用手中铜盆在屋角水缸中打了半盆水,让他清洗,自己坐在灶前升起火来,不久火光渐起,女孩转脸,看见少年已洗净脸上的血污,压低声道:“你饿不饿?”

“不饿!”话音未落,薛琅琊腹中便传来咕咕饥声,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

女孩又哧地一声笑了,烧了小半锅水,在橱下拿出两只鸡蛋打在锅里,不几时一碗清盐荷包蛋便放在了桌上,看着面前的俊俏少年,悄无声息地吃着荷包蛋,吃相极为斯文,女孩低声道:“我见过你!有天爬到乌府墙上,看檐头兽的时候,你和令堂在后花园亭中说话……”

一见误(5)

少年脸色微沉,咀嚼得慢了些,母亲对自己说话,一向冷讥热嘲,没有几次是温柔和善的,只是不知道这少女听到了多少。

“你叫宝倌是吗?”

心知这女孩定是听到母亲呼唤自己的乳名,不知为何,并不愿纠正,薛琅琊嗯了一声道:“你呢,又叫什么名字?”

“苏养珠!”

半口荷包蛋顿时喷了出来,薛琅琊连声咳嗽,狼狈不堪,半晌才抬起头,看见女孩满脸郁色,幽幽道:“不是养猪的猪,是珍珠的珠……我来这里之前,虽然也姓苏,但名字是很好听的!”

“你经常半夜离家游荡,令尊令堂不管吗?”忍住笑,薛琅琊勉强摆出严肃的神色。

“我不叫他们知道,这里很多东西与我原来的地方不同,大有看头,比如檐头兽,居然是单足的猴子,不过夫子庙和贡院,也供孔子像,倒也差不多!”

“原来的地方?”

苏养珠似乎深悔失言,眸光一闪,岔开了话题:“难得有缘人,不如咱们结拜为兄妹吧!”

“结拜?”薛琅琊挑起眉,上下打量她。

抬头间,看见那个俊俏少年脸色阴沉,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好奇地问。

“我不能和你结拜……”少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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