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1 / 2)

>  留下文夫人作陪,苏浅扶持义父退入内室,/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靠枕锦被,扶他卧下,看见他憔悴苍老的侧脸,神容惨淡,似乎隐忍着病痛折磨,竟有些像赐婚圣旨颁下的那日,浚源哥哥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滴滴落在床缘的锦褥上。

旧时意(3)

文仲景望着她,眼珠幽黑,满是掩不住的忧色:“浅浅,你还好吗?”见她垂首不语,又是一声叹息:“这话问得真多余……”

苏浅忍着泪:“浚源哥哥远行,您要保重身体!”

文仲景默然不语,半晌突然伸出手,按在她腕间:“浅浅,如果有一天你能重见浚源,告诉他,很多事不能由人,不要太过苛求!”

“义父!”虽然是这样平静淡漠的语气,苏浅却觉得心中惊骇莫名。

文仲景的手掌干燥枯瘦,冷得像石头,他盯着苏浅微微一笑,缓缓道:“若是浅浅得与浚源相守,记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深究!”

心头剧颤,苏浅死死咬住下唇,半晌才决然道:“义父放心,生不能相守,死必共随!”

眼前的文仲景,并没有欣慰的表情,神容反而更加黯淡,半晌才低叹道:“何必轻谈生死,浅浅太认真了……如果有一天,你们不能幸福,至少不要让彼此太痛苦!”

惶恐地望着他,苏浅不知所措,还想问个究竟,可是文仲景似乎已是力尽神竭,疲倦地合上了双眼,又静静陪坐了一阵,直到感觉自己手腕上压力渐松,文仲景已陷入沉睡。

轻轻将义父的手平放在榻上,突然看见枕下露出一角云笺,细黑的松墨小楷跃入眼帘,这样的风骨笔致,过去数年与浚源哥哥相处,已是烂熟于胸。

想起文府两地传书,多用豢养的鹰隼,这或许是浚源哥哥的亲笔书信?一念及此,感觉整颗心立时便要跳出口腔。

云笺极薄,尤如蝉翼,上书寥寥数语:

源将临洛都,八千里狼弛血战,誓还南楚,身死则魂予。玄机法师故日有云,行坐皆禅定,源重回沧江南岸之日,杀伐亦慈悲,唯患双亲急难,各自珍重!

滴滴热泪落在笺上,瞬间融开,模糊了几行细字,苏浅捂住嘴,缓缓蹲在榻前,浚源哥哥说,一定要回南楚,就算死了灵魂也会回来,心碎欲死、五内俱焚,倚在榻前无声无息地痛哭。

旧时意(4)

不知过了多久,想起义母还在前庭,留流太久,不免会引起薛琅琊疑虑,吞声忍泪,/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形容,想将书信放还枕下,在手中摩挲良久,终于还是舍不得,迅速对折几次,卷成极小的纸卷,拔下雀头金簪,由口喙处塞入钗身。

苏浅走出中丞府时,看见文夫人立在门前,不过数月的时间,两鬓已经苍白,老态毕露,回身一把抱住她,哽咽道:“母亲!”

文夫人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背心,声音柔和而疲倦:“浅浅,你知道的,世事难料,总也由不得咱们自己!”相拥良久,好像才下定了决心,文夫人缓缓推开她,眼圈微红,却露出慈和的笑容。

回到经纬堂,熬到入夜,摒退朱衣绿带,在灯下取出云笺,一字一字饥渴地细读,浚源哥哥在离自己千万里之遥,不吝一身、浴血苦战,就是为了回到南楚,只要能忍耐到那一天,就能够与他重见,苏浅心神激荡,全身战抖。

突然想起,今日离别时,义母对自己说,世事由不得自己,义父也说“很多事不能由人”,回想起来,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色初白才朦朦入睡。

浅眠中,突然听见凄烈的女子哭叫声,苏浅猛然翻身坐起,耳听外间一阵纷乱,扬声问道:“朱衣,什么事?”

朱衣匆匆走到寝间,立在湘竹屏风前回道:“大概是哪个婢子受了委屈……”

远处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响起,一声又一声地尖叫:“小姐……小姐……”

苏浅下意识地立起,整张脸已变成青白色,就算那个声音凄厉得不像人能够发出来的,她还是听出了,是碧琳!

赤着脚狂奔出经纬堂,推开拦阻的绿带和护卫,发疯似地飞奔到响铃湖畔,看见九曲桥两头数十名带刀侍卫正在步步逼近桥中心的碧琳,薛琅琊穿着玄色寝袍,立在观澜居长窗前冷冷相望。

“碧琳!”急切地叫她,却被薛庚、刁白两人一左一右架住,拼力挣扎,想冲到碧琳身边。

状若疯狂的碧琳一看见她,似乎重新寻回理智,全身脱力,缓缓跪倒在桥上,凄声道:“小姐,文大人和夫人自缢了……”

旧时意(5)

好像有一道白色闪电,瞬间贯穿了大脑,苏浅再也听不见碧琳余下的话,再也看不到别的人事,眼中只剩下观澜居长窗下、脸色沉凝的玄袍男子。

薛庚刁白听见她冷冷的声音“放开我!”,下意识松了手,看见她举步走向观澜居。

薛琅琊回转身体,看着门前的苏浅,他从未曾见过这样怨毒可怕的眼神,似乎恨不能立时将自己剥皮拆骨。

“是你逼死了义父义母!”苏浅缓缓点头,“难怪他们对我说,世事由不得自己!”

她面如幽鬼,一字一句地道:“当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养珠……”薛琅琊走上数步,不忍看她这样惨淡凄厉的表情。

苏浅充耳不闻,嗓音嘶裂,几不能成声:“难怪……你会这么好心,带我归宁,难怪当时你欲言又止,原来是想告诉我,这一面,就是永诀!”

她双肩僵硬,双目渐渐红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我恨你!”刚说出这三字便和身扑上。

身后薛庚伸手握住她的双臂,却感觉这个纤纤女子,突然变成了力大无穷的小兽,挣扎之间,竟将自己甩开两尺,刁白身形一侧,赶上数步,双手并用点了她几处大穴,将她从薛琅琊身上拉开。

薛琅琊站在原处,面无表情,玄色寝袍上襟已被苏浅撕裂,可以看见颈间至胸前四条深深的抓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你们出去!”薛琅琊冷冷吩咐,等到薛庚、刁白和近侍默然退出寝间,这才转身蹲在苏浅身边,幽幽叹道:“养珠……”

他俯视苏浅,胸膛上灼热的血珠滴滴落在她颊上,失神地喃喃:“虽然养珠说过,只有彼此相仇才能白头携老,但是你恨我,我为什么这样难过?”

伸出手指为她拭去颊上鲜血,他又说:“信不信都好,文仲景夫妇自缢的事,与我无关,我若要他们死,又何须瞒你?”

苏浅厌恶地闭上双眼不看他,只是苦于穴道被制,无法躲开他的触碰,薛琅琊黯蓝的双眸闪过一丝痛楚,缓缓起身转向长窗的方向,扬声道:“来人,带王妃回经纬堂!”

旧时意(6)

文仲景夫妇以一品大员之礼风光下葬,作为毫无实权的秘书中丞,又是闲职,自然是因为长庚亲王的岳父母身份。

经过当时不顾一切地发泄,苏浅渐渐平静后,终于意识到,薛琅琊所说的,或许是实话,他与文帝将义父义母调回青阙,是为了牵制文浚源,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两个最重要不过的棋子,因此文仲景偶感风寒,才会调用宫中太医,在这种情况下,逼死两人是绝对不合道理的。

苏浅转念又想到,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若不是被调回青阙,义父义母怎会有此下场?浚源哥哥远征萧国,生死难卜,自己竟然不能为他守护双亲,想到这里尤如万箭攒心,愈是心里伤痛,对薛琅琊愈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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