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1 / 2)

>  “出去!”苏浅捂住耳朵,其实完全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周围乌燥燥、乱纷纷,随手拿起桌上的青花山水茶壶,用力摔下,想让她们闭嘴。

瓷器破裂的声音却让她莫名快意,嘴角上翘露出淡淡微笑,拿起另几只青花山水茶杯,一只一只掼在地上,身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只剩了她一个,在房内来回游荡,认真地砸着笔洗、琉琉镇纸、玉磬、瓷觚、铜镜……

直到再也没有东西给她砸,解散长发,褪去外裳,只穿着薄薄的绉纱衫裙,旋身、舒腰、展臂、弓膝,跳那日在听笙阁看过的章丹巫步,绣履碾踏一地碎瓷,传来细细密密的破裂声。

闭着眼睛,喉间哼吟着断续的巫歌,浚源哥哥,你喜欢的,原来是这样的女人?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柳腰摧折,舞衣朔空,静如镜,动如烟……

一边旋转飞舞,一边笑着流下眼泪,是啊,谁又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全身一紧,已被人紧紧抱住,苏浅定睛许久,才看清面前人:“是你?”

薛琅琊望着她,瓷白小脸上沾着血污,眼眸中是死一般的绝望,心头恻然:对不起,养珠!不够伤,你就不能忘……

沉声道:“你想冻死自己吗?”

端详他良久,苏浅突然低声道:“你说过,但有相求,无所不应,此话当真?”

她的神态和语气那样平缓,却让人不寒而栗,薛琅琊脸色微变,墨中透蓝的双眸更加暗沉:“养珠想要什么?”

念成伤(2)

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苏浅退后数步:“我在今天,才明白浚源哥哥的话中深意。十年前夫子庙那晚,一切由我开端,我若不能亲手了结,就算他硬生生受你一剑,也没法看到终点!”

她缓缓解开衣带,褪去衫裙亵衣,立在一屋破乱中,声音清冷得像冰:“你不是薛千峦,我也不是乌黛云!所以,今天你若遂心如愿,请放我走吧!”

她转头向窗扇的方向,静静等待着,所以并没有看见薛琅琊的表情,那张俊美的脸庞,由苍白渐渐变成铁青,原来不论怎样卑恭屈膝,也换不得她青睐半目,她心心念念的,只是用身体为代价与他交换自由。

是怎样的奇耻大辱啊……一时间恶念勃发,想用最原始的方式,狠狠伤害她,将那张平静澹泊的面具生生撕下,让这个敢于冒犯自己的女人,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一时间又想到,父亲当年对母亲,大概也是这样吧!强犯苛合、无情伤害!

这一步如果迈出,他和养珠之间,一切过往都将灰飞烟灭!

夫子庙星空下无邪的清丽笑颜,茶寮共处一室,花神庙正殿前仓促的那个拥抱,神木下并肩细语温言。

像是害怕会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薛琅琊步步后退,背抵紫檀书案,齿缝里的声音在颤抖:“穿好衣服,不许胡闹……”

苏浅转目在他脸上,眸光如电,穿透了灵魂:“何必故作姿态?”她露出冷冷的笑容:“你也想做浚源哥哥吗?一身尘不染,恍若人间仙……”

“可你不是他!你只是一个无家无国、无亲无故的可怜虫。当年在花神庙,若不是拼上性命,置自己于绝地,你以为能够得到元帝正视半目?若他瞧不上你,又怎能获得俞药、义父与绥将军辅佐?如果没有他们辅佐,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

“长庚亲王?笑话……在南楚,你是流着世仇一半血脉、永不能信任的异类;在海西,你是乌图鲁全族欲杀之而后快的南朝余孽!”

念成伤(3)

薛琅琊紧紧握住书案边角,五指痉挛,几乎扣进紫檀木里,嘶声低吼:“住嘴!”

苏浅对他的怒吼置若罔闻,一字一句是那样刻薄恶毒:“你的父亲,从未放下对你的戒备猜疑,可笑你活到十四岁,还只能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乌府世子,连正大光明地认祖归宗都是奢望!你的母亲……”

像想到什么极可笑的事,她突然仰起脸冷冷笑了:“那天我在花坊外苦苦哀求她,我说你实在太可怜,请她顾念你身世堪怜,待你好一点!若没有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为你分辩求恳,直到她死,你也只能做为她泄愤出气的工具而已!”

薛琅琊猛扑过来,一把扼住她的肩,双目血红:“我叫你住嘴!”

苏浅含笑凝视他,眼中满是嘲弄轻蔑:“你贵为亲王、皇命受天,较之我这市井之徒、商贾时妖又如何?不过是活得更加悲哀、更加可怜……”

眼前一片血红的模糊,狂怒淹没了理智,薛琅琊扬手掴下,苏浅被这一耳光打出丈余,昏厥在满地碎瓷中,墨蓝双眸中疯狂的怒焰,渐渐被悲哀占满,脚步迟滞,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展开狐裘长衣将她抱入怀里。

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最懂得怎样伤害自己!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冰冷刺骨的利刃,刀刀致命,杀人不见血!

被炽书请来的太医丞向雁云,心中十分疑惑,由经纬堂院门开始,便没有看见一个仆从侍女,即便如此,他也并未料到,走进阁间看见的是这种情况,满屋狼籍,长庚王脸色苍白,负手立在檀木榻前的帷帐前,双眸阴寒如冰。

脸上已禁不住露出讶色:“下官见过王爷!”

薛琅琊冷冷嗯了一声,惜字如金:“请为王妃诊治!”

帷间光线极暗,适应了好一阵才看清了状况,向雁云惊得踉跄数步,已退出帷外,脸上露出难色:“王爷,为何未请内闱的女医官……”

薛琅琊转眼望着他,声音极平缓,几乎没有起伏:“我听说,医家眼里,只有生老病死!”

“王爷所言极是!”向雁云略有羞惭。

念成伤(4)

(我只能说,这个才出场就壮烈牺牲的向雁云,决不是个打酱油的!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榻上晕睡的长庚王妃,未着寸缕、遍体鳞伤,她本来精致小巧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口鼻间鲜血渗出,看得向雁云心中发颤,这一掌,好重的手!

小心为她清除碎瓷,洗净伤口,又敷了药散,一切处理妥当,这才退出帷外,向薛琅琊禀道:“王妃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只是脸上那一掌震动颅脑,大概会昏睡一两日!”

“有劳!”长庚王姿势未变,声音极冷:“向大人今日都看见了?”

向雁云仍是垂着眼睑,眉头已经微微蹙起:“还请王爷明示!”

“本王治家不严……”

就算向雁云再不通世故,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背心渗出冷汗:“这是王爷家事,下官不敢妄自诽议!”

长庚王望着他,眼神阴森难测:“你瞧过她,也碰过她的身子!”

向雁云愕然抬头:“可是王爷说,医家眼里……”

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出言打断:“作为一个太医丞,你太多嘴!”

想起上次被请来王府,与王妃那廖廖数语的交谈,向雁云顿时面如死灰,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长庚王仍然没有传唤皇宫内闱的女医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论是秋后算帐,还是含怨未发,今天长庚王显然没打算轻饶自己!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