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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醒了?”
“…?”看着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弥拓一呆……这、这是还在做梦?愣愣的和那双深邃的墨黑双瞳对视几秒,又闭眼,再睁开……结果!这人还在!
身体下意识的一抖,那是被痛殴后留在身体上的鲜明疤痕和最直接的记忆……是这个藏蓝发色、名为礼祐的青年带给他的。
第一反应不是打,而是逃!
“嘶!”只是从躺变为坐,身体一动,无法言喻的疼痛便从全身各处直接传送到他的痛觉神经,没错,全身上下四肢百骸,弥拓没感到他有哪个地方不痛的,顿时一张脸便苦了起来,嘶嘶的倒抽着凉气。
对方如同猫玩耗子般噙着嘴角的一抹笑意,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惊慌失措的红发少年。
…好像没有恶意?
强压□体反射性的颤抖,只是看着这个以压倒性的姿态,把他的力量甚至尊严都踩在脚下的人……仿佛那些记忆又重新变成了实体依附在了他的身上,那些被痛殴的伤口又开始生生发疼,努力的使自己说话的语气变得平稳,该问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或者……
“十束……学长呢?”
“哦?”嘴角一挑,“不问你现在的情况吗?”
“我…”呼吸声无法控制的急促起来,肚子……条件反射般,如谈虎色变望梅止渴,被那人无数次殴打的地方,猛的就感觉好痛好痛,那些残虐而暴力的记忆愈发的鲜明历历在目,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恩?”
对方向前倾了倾身,弥拓呆愕的缓缓向后退着,直到……靠在了身后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不断逼近的身体和面孔,身体却像被下达了暂停指令的机器人,僵硬死板的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忘了,瞪大了眼睛屏气凝神。
很多时候的冲动,只是一时间的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正在进行时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顾虑,无论是恐惧还是害怕甚至兴奋激动,有的只是单纯的身体和大脑在失去理智与冷静之后的野兽般的直觉行径,而在事后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或当事件已经完全结束,才会后知后觉的感到当时的危险与颤栗。
明明那时候,无论被怎么打,也完全没有任何要屈服的意思,只有仿佛能把整个人灼烧殆尽的怒火和不甘,以及对自己的无能深深的厌恶,可现在,再次苏醒的现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和流淌在体内的红色血液,却都在竭力大吼着危险以及……逃命。
对方嘴角那仍然悠闲的笑容,在此刻的不死原弥拓看来,简直犹如小时候妈妈用来吓唬他的恶魔般的恐怖,让人无比的恐惧和不寒而栗。
时间静止了。
空气凝固了。
嘴唇开始哆哆嗦嗦。
“你……”
——刷拉。
门被拉开的声音。
“…唉?弥拓!你醒了!”惊讶,随之而来的是真切的喜悦。
……咦?
停滞的空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声就好像某个监狱长对服刑数十年的犯人突然说: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一般——弥拓一愣回过神来,绑着绷带的头猛的望向声源处……当然,因为用力过猛,瞬间又感到一阵晕眩。
但少年的声音中仍夹杂着无法形容的后怕振奋与惊愕:“——学长!!”
正玩到一半的礼祐啧了一声,无视掉十束多多良看向他的目光,耸耸肩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十束的手中提着一个袋子,从形状看来,里面应该是盒饭。
十束多多良快步向病床走去。
“弥拓,感觉怎么样?你都昏睡两天了你知道吗!”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心。
“我…我……!”
少年的语气很是激动,看那样子就想从床上站起来,脸上的五官却随即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而变得分外扭曲,明明因为看到了十束没事而想扬起灿烂的笑容,却因为浑身上下的痛楚而狰狞起了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顿时一张脸上的神色很是精彩。
“噗。”
在一旁坐着的礼祐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带着愉悦,并非嘲讽。
而对于不死原弥拓来说,身体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惨烈了,甚至到了只是听到对方的声音,就会反射性一痛的地步。
本来还想着站起来的红毛少年身体一僵,顿时跟熄了火似的,那反应就跟看见了会吃人的大灰狼,瞬间没了骨气,却硬是有些不甘的强撑着,强颜欢笑。
但看看身旁的十束学长……至、至少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嘛!这样自我安慰的少年总算又有了些底气,终于把他的疑问问出了口:“学长……这是怎么回事?”
十束摸摸少数露在绷带外的几丝红发,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拿出一个杯子去倒上了杯温水,小心翼翼的伸到少年的嘴边。
不死原弥拓一愣,随即脸上彭的就红了:“学、学长?!请请请不要这么做……我、我自己可以的!”
十束笑而不答。
“…我真的行的!”
十束伸爪,放到被捆成白色的胳膊上,捏。
眼见身前的红毛少年的表情更扭曲了。
十束笑,小心翼翼的揉头,因为有很多红毛被绷带覆盖住了,所以触感并不是很好,特意不去碰触那些额外重点包扎的地方,尤其是右边的额头,伤的很重:“没事,病人最大,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吗?我那次受伤很重…”十束的眼神缓缓把弥拓的全身环视了一遍,“当然,没你重,可我仍然要求KING给我挠腿哦。”
看着少年喝了几口水后,十束把杯子放到一边,伸出双手曲起十指,做了个挠的动作,嘴角带着坏笑:“所以说啦,弥拓你比我上次伤得还重,我都能要求KING为我挠腿了,那么你能要求的肯定更多嘛!”
虽然这么说好像没错…
不过这个逻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样吗…”语带迟疑,倒是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计较,不死原少年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学长……能请你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吗?”
眼神不自觉地就往左一瞟,看向那个一脸悠闲的藏蓝发色的青年,却不料正好和对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撞上,黑眸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里面的波光似笑非笑……弄得弥拓心里又是一跳,急忙把眼神收回来。
“这个啊…”十束先是从刚才拿进来的袋子中掏出一个盒饭,递给了旁边没有要走意思的礼祐,才缓缓坐到不死原弥拓的床边,开始叙述,“还记得那天下午你想要去见KING吗?其实在你去超市的时候,我就给KING发了短信,所以他们肯定知道我出了事,之后……”
“那么,在与前宿主‘不让你过去那边’、‘不让你逃走’不冲突的前提下,你想和我在这个月色美好的夜晚聊些什么呢。”藏蓝发色的青年微笑道,嘴角带着几分兴奋的期盼与快意。
“比如,帮我把我左侧口袋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放在我的手里……这样简单的事情?当然,如果前辈能不让那两个人发现就更好了!”十束一脸略带期望又苦恼的笑容,如同在商场跟别人讨价还价。
“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毕竟川岛他们…”在手里灵活把玩的匕首猛的停住,礼祐把泛着冷光的武器拿在手里,没有笑容,没有暖意,满满的冰冷,望向十束,“川岛给无家可归的我提供了住处,负责三餐,今夜的加工又答应给出额外的现金报酬……那么,你呢?”
礼祐缓缓的走向十束,一步一步,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十束却觉得这个人的步伐好像是在踏着自己的心脏。
期盼又略带苦恼的笑容不变:“这个嘛……首先,我的要求和川岛先生他们的要求并不冲突,如果是住处和三餐的话,我相信…”KING和草薙哥不可能,他自己家里的情况也够呛,那么……十束偏偏头,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方向,“弥拓——也就是被你痛揍了一顿的那个红发少年,他是一个人住,房子不小,做饭很好吃,足够满足前辈你的前两个要求。”
…喂十束少年!你就这样把压他哭1给卖了吗!
“哦?那第三点呢?”
十束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唉?我以为前辈不是会在意金钱的类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