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京都只园,金菊屋。
有花魁,名曰“菊”。
他非女子,身形却比最高大的武士更挺拔,容貌又比最娇艳的花朵更夺目。他是活生生的、矛盾的艺术品,是全京都男人梦寐以求的巅峰。
欲得其初夜者,需在金菊屋的“千金宴”上,胜尽天下豪杰。比财、比才、亦比胆。
无数王公贵族、富商巨贾为此一掷千金,斗得头破血流。
而菊,始终高坐于三层阁楼之上,如神明般,冷眼旁观着为他而起的这场人间闹剧。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藤原显仁,一个美得如同妖鬼,心思却比深渊更难测的公卿。
他夺下了菊,却并未将这朵独一无二的奇花占为己有。
而是用一种更为残忍、更为疯狂的方式,宣告了他的所有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战火燃尽京都的繁华时,所有人都想得到这件“活着的宝物”。
可当他们冲入金菊屋,却只发现一室空寂,和一朵遗落在榻上的白菊。
只园之菊,自此成谜。
他从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传奇本身。
正文:
平安京的夜,是流淌着蜜与酒的河。而只园,便是这条河最活色生香的漩涡中心。
在只园的无数亭台楼阁中,金菊屋是最特殊的存在。它不似别家那般喧闹,门前总是静悄悄的,但一辆辆装饰华贵的牛车却总在巷口排出老远。因为这里,有全京都、乃至全日本最负盛名的“宝物”——花魁,菊。
菊,是个男人。
一个身形高大、体魄强健的男人。
寻常的丝绸和服穿在他身上,会因那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而显得紧绷,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他不像那些以柔美为尊的男宠,他的美,是一种雄浑的、压倒性的美。宛如寺庙里镇魔的明王像,威严、健硕,却又偏偏生了一张足以令神佛动容的脸。
他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的形状像是精心雕琢过的玉石。当他垂下眼帘时,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便有了菩萨般的慈悲相。可当他抬眼看人,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又像是藏着无尽的深渊,冷漠而疏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是一件冰冷的艺术品,他是活着的艺术品。
他的一切,从结实的小腿线条,到手臂上因常年练习弓道而留下的薄茧,再到他沉默时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都与“花魁”这个词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是金菊屋的妈妈桑阿米婆婆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自小被当做最顶级的商品培养。他学文、学武、学乐理、学香道,他的一切都被打磨得尽善尽美。他像一柄被藏在最华丽刀鞘中的名刀,所有人都知道他锋利无匹,却无人见过他真正出鞘的模样。
因为,要得到菊的初夜,代价太大了。
今夜,便是决定这柄名刀归属的“千金宴”。
菊身着一套鸦青色的繁复和服,腰间系着金线绣菊纹的宽大腰带。他没有像女花魁那样涂上厚重的白粉,只是素着一张脸,端坐在金菊屋三层的阁楼之上。隔着一道薄薄的垂帘,他能清晰地看到楼下大厅里的一切。
那里,坐满了整个京都最有权势的男人们。
东国来的大名,橘忠信,据说愿以三百町的良田来换他一笑。
京都最大的米商,堺屋老板,用等身高的黄金在他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
名满天下的和歌诗人,纪贯之的后人,当场挥毫,写下了足以流传后世的赞美诗篇,声称要让菊的名字与日月同辉。
大厅里气氛热烈,男人们为了争夺他,已经有些失了体面。他们或高声叫价,或吟诗作对,或展示自己腰间的名刀,炫耀着各自的财富、才华与武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菊,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波澜。仿佛楼下那些人争抢的,不是他的身体和尊严,而是一件与他无关的物品。他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他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审视着这群凡人的丑态。
他知道,无论今晚谁胜出,他的命运都将被决定。但他骨子里的那份桀骜,却让他无法像其他游女那样,露出谄媚或期盼的神情。他不是宠物,永远不是。他只是一头暂时被困在华丽牢笼里的狼,等待着,或者说……创造着属于自己的时机。
就在橘大名和堺屋老板为了一处温泉的归属权而争得面红耳赤时,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橘大人愿出三百町良田,堺屋老板愿出等身黄金,纪先生愿赋诗一首。那么,如果我以三百町良田为笔,以千两黄金为墨,再为菊大人作一首让他今夜无法入眠的诗,不知这资格,可否归我?”
满室的喧哗,戛然而止。
所有人,包括三楼垂帘后的菊,都朝门口看去。
一个男人,撑着一把绘有墨竹的油纸伞,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狩衣,身形清瘦,姿态优雅,仿佛不是来这烟花之地,而是来参加一场高贵的茶会。
他缓缓收起伞,露出了他的脸。
那一瞬间,整个大厅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那是一张美到极致,也邪到极致的脸。皮肤是上好的冷白瓷,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似笑非笑。他的嘴唇很薄,颜色却像沾了血,红得妖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当朝权贵,藤原家的旁支,以惊人的美貌和更加惊人的离经叛道而闻名的公卿——藤原显仁。
菊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见过无数男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的美貌,足以让女子自惭形秽,但他身上那股阴冷、偏执的气息,却又让人不寒而栗。他不像人,更像一只修炼成精的妖物。
橘大名冷哼一声:“藤原大人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
藤原显仁微微一笑,那笑容足以令百花失色。他没有看橘大名,他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越过层层的珠帘,精准地,落在了三楼菊的身上。
仿佛,他能看到菊此刻的表情。
“凭……”他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的一个钱袋,随手扔在地上。钱袋口松开,滚出来的不是金银,而是十几枚形状各异的……玉石印章。
橘大名脸色一变,他认出了其中一枚,那是他领地内一座重要银矿的官方印信!不知何时,竟落到了藤原显仁的手中。
堺屋老板也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了自家米行通行全国的贸易凭证。
而那位诗人,则看到了一卷被随意塞在钱袋里的,他老师的未公开手稿。
藤原显仁没有用蛮力,也没有用金钱,他用一种更为优雅,也更为阴狠的方式,在无声无息间,扼住了所有竞争者的咽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缓缓抬起眼,再次望向三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个角落。
“至于诗……”
他顿了顿,薄唇轻启,吟诵道:
“笼中之菊,世人皆欲摘。
我独怜其骨,愿以身为锁。
寸寸缚汝身,夜夜闻汝泣。
待到花魂碎,与我共沉泥。”
这首诗,没有半分赞美,通篇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和毁灭。它不美,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冲击力。它像一条毒蛇,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也钻进了菊的心里。
菊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一个男人买下了,而是被一个疯子,选中了。
楼下,妈妈桑阿米婆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容,她走上前,深深一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恭喜藤原大人。”
今夜的胜负,已然分晓。
通往菊卧房的走廊很长,铺着光滑的木地板,两侧是绘着山水画的纸拉门。
藤原显仁走在前面,他的脚步很轻,月白色的衣袂在身后荡开一圈圈涟漪。菊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几乎能将前面那个清瘦的身影完全笼罩。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张力,像是两柄绝世名刀在刀鞘中遥遥对峙,无声地比较着彼此的锋芒。
终于,到了房间门口。
这是一个宽敞得近乎奢侈的和室,空气中燃着顶级的沉水香。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壁龛里插着一枝孤零零的白色山茶。
藤原显仁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急色地扑上来,他只是转过身,静静地打量着菊。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承欢身下的玩物,更像是一个最挑剔的艺术家,在审视自己刚刚斥巨资买下的杰作。他的视线从菊高挺的鼻梁,滑到坚毅的下颌,再到那被和服紧紧包裹住的,充满力量感的胸膛和腰腹。
“他们都说,你是只园最美的花。”藤原显仁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可我觉得,他们都看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伸出手,用那白皙修长的,仿佛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菊的脸颊。
“你不是花,”他低语道,眼神里翻涌着令人心悸的痴迷,“你是一座神殿。雄伟、壮丽,充满了不可侵犯的力量感。他们只想在神殿里寻欢作乐,而我……想成为这座神殿的地基,成为锁住神殿大门的锁,成为盘踞在神殿梁柱上的龙。”
菊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藤原大人真是好文采。只是,说得再好听,我也只是个今夜要被你压在身下的妓子。”
他的话语粗俗而直接,像一把刀子,戳破了藤原显仁营造出的华美氛围。
藤原显仁却不以为意,反而笑了。
“妓子?”他笑得眉眼弯弯,像个纯真的少年,可眼底的疯狂却愈发浓烈,“不,你错了。从今夜起,你不再是妓子。你是我的,一件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艺术品。”
话音未落,他突然欺身而上。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菊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藤原显仁并没有用蛮力,他只是用一种极为巧妙的擒拿手法,反剪住菊的双手,将他压在了冰凉的榻榻米上。
菊的身体远比他强壮,力量也远胜于他。但在技巧面前,纯粹的力量有时会显得很笨拙。他挣扎着,肌肉贲起,却被藤原显仁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力道死死压制住。
“你看,再雄伟的神殿,也会有脆弱的结构。”藤原显仁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在菊的耳后,声音里带着一丝病态的愉悦,“我花了很长时间研究你。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皱眉,甚至你走路时先迈哪只脚的习惯……我都知道。”
菊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男人,不是心血来潮,他是蓄谋已久。
藤原显仁没有急着进入正题,他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用那双冰凉的手,缓缓解开了菊身上那繁复的和服。
当那具充满阳刚之美的,结实健硕的躯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藤原显仁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于虔诚的光芒。
他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去抚摸那些敏感的部位,而是用指尖,一一划过菊身上的每一处伤疤。
那是菊小时候为了保护阿米婆婆,和地痞流氓打架时留下的;那是他练习剑道时,被竹刀划破的;那是他攀爬高墙时,被瓦片割伤的……每一道疤痕,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桀骜不驯的勋章。
“真美啊……”藤原显仁由衷地赞叹着,然后,他低下头,用他那颜色妖异的薄唇,逐一亲吻着那些疤痕。
他的吻,不带情欲,却比任何淫靡的挑逗都更让菊感到战栗。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侵犯,一种对你灵魂的窥探。
当藤原显仁的唇,最终落在菊的嘴唇上时,菊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疯狂。
他的吻充满了掠夺性和攻击性,像一条美丽的毒蛇,强硬地撬开你的牙关,将毒液注入你的身体。
这场情事,与其说是欢爱,不如说是一场战争。
藤原显仁用他那清瘦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菊的底线。他迷恋于菊那强健的身体在他身下颤抖、绷紧的模样,迷恋于那双总是冷漠疏离的眸子里,终于染上情欲和屈辱的色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次次地索取,逼着菊攀上从未体验过的高峰,又在他即将失神的瞬间,猛地停下来。
“菊,”他在他耳边喘息,声音沙哑而性感,“看着我。记住我的脸。从今以后,你的每一次快乐,每一次痛苦,都将由我赐予。”
菊咬着牙,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角。他想杀了这个男人,可身体却诚实地,在这场极致的、带着痛楚的欢愉中,不可自拔地沉沦。
他是一头被困的猛兽,而藤原显仁,则是那个技艺最高超的驯兽师。他不用鞭子,他用快乐和痛苦,编织成一张网,将你牢牢困住。
这一夜,很长,很长。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藤原显仁终于放过了已经筋疲力尽的菊。
他起身,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又恢复了那个优雅矜贵的公卿模样。
菊躺在凌乱的被褥间,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他看着藤原显仁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以为,从今以后,他就要成为这个疯子的专属玩物。
然而,藤原显仁走到门口,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眼神,让菊感到一丝不安。
“好好休息,菊。”藤原显仁微笑着说,那笑容,天真又残忍,“因为从明天起,会有很多‘客人’来拜访你。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最美丽的礼物。”
菊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第二天清晨,当一个身着水干,面容清秀如画的少年跪坐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自称是“藤原大人送来的礼物”时,他才明白,藤原显仁的疯狂,远超他的想象。
这个少年,是京都最有名的画师之子,以画美人图闻名。他看着菊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羞怯。
“菊……菊大人,”少年脸颊绯红,不敢直视他,“藤原大人说,让我……让我用身体,来感受您的美,然后为您画一幅最美的画。”
菊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愤怒、屈辱、困惑……无数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涌。藤原显仁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得到他,却不是为了占有他,而是将他……分享出去?
不,这不是分享。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更为变态的占有。
他是在向世人宣告,只园之菊是他的。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他,甚至可以将他“赏赐”给别人。这比单纯的禁锢,更能彰明他的所有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菊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少年,那张总是冷漠的脸上,忽然扯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既然是藤原大人的美意,”他说,“那就开始吧。”
他不再是被动的承受者。既然这是一场为藤原显仁而演的戏,那他,就要做这场戏里,最出色的演员。
接下来的日子,菊见识到了藤原显仁那堪称病态的审美和庞大的关系网。
今天,是那位清秀的少年画师。
明天,是南蛮来的,有着一头罕见金发和碧眼的年轻商人。
后天,是舞台上最负盛名的,扮相比女人还要娇媚的歌舞伎“女形”。
再后来,甚至有一个眉眼凌厉,身上带着肃杀之气的年轻武士。据说,他是橘大名的养子,被藤原显仁用某种手段胁迫而来。
每一个男人,都是不同的类型,却无一例外地,拥有着足以让常人侧目的俊美或英挺的容貌。他们是藤原显仁送来的“礼物”,也是藤原显仁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会向藤原显仁报告菊的一切,他在床上的反应,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他说的每一句话。
菊成了一个被无数人窥探的,活在玻璃房子里的囚徒。
他知道,藤原显仁一定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用他自己的方式,“欣赏”着这一切。也许,他就藏在隔壁的房间,透过纸门的缝隙。也许,他只是在听那些“礼物”们回去后的详细描述,然后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幅幅淫靡而刺激的画面。
菊没有反抗,也没有崩溃。
他的内心,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匠人,招待着每一位“客人”。他用自己强健的身体,去迎合他们的青涩、热情、狂野、或是温柔。他在他们的身上,学习着不同男人的欲望和弱点。
他将这场极致的屈辱,变成了一场极致的学习。
他在观察,在分析,在等待。
他偶尔会问那些人关于藤原显仁的事情,从他们零零碎碎的描述中,拼凑出一个更完整的疯子形象。
他得知,藤原显仁有个巨大的、如同迷宫般的府邸,里面收藏着无数珍奇的艺术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得知,藤原显仁对“美”有着近乎洁癖的执着,任何有瑕疵的东西,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毁灭。
他得知,藤原显仁的身体并不好,似乎有某种遗传的顽疾,所以他才会对菊这样充满生命力的健壮躯体,产生如此偏执的迷恋。
菊就像一株生长在悬崖上的菊花,用最坚韧的方式,在绝境中汲取着养分。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更深,更沉,像一口幽深的古井,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金菊屋的阿米婆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好几次想劝菊,不如就此屈服,安安分分地当藤原大人的禁脔,也好过这样日日被人凌辱。
菊只是摇了摇头,对她说:“婆婆,狼,是不会学狗叫的。”
平安京的繁华,终究是沙滩上的楼阁。
当东国的战火终于烧到都城门外时,昔日流淌着蜜与酒的河流,瞬间变成了血与火的地狱。
武士们的嘶吼代替了丝竹管弦,烧焦的木头味代替了熏香的气息。曾经不可一世的公卿贵族们,仓皇出逃,如同丧家之犬。
只园,这个销金窟,成了最先被洗劫的目标。
无数双贪婪的眼睛,都盯上了金菊屋,盯上了那个活着的宝物——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到他,不仅是得到一个绝色的玩物,更是对旧时代权贵的一种羞辱和胜利宣言。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橘忠信。他昔日在千金宴上败北,一直引为奇耻大辱。如今他手握兵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夺取属于他的“战利品”。
“菊在哪里?!把他交出来!”橘忠信一脚踹开金菊屋的大门,他手下的武士们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
阿米婆婆挡在前面,被一个武士粗暴地推倒在地。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另一队人马也赶到了。
为首的,正是藤原显仁。
他依旧穿着那一尘不染的月白色狩衣,在这片战火纷飞的背景下,美得像一个即将羽化的仙人,又像一个前来索命的妖鬼。他的身后,跟着他最后的几名护卫。
“橘大人,”藤原显仁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我的东西,你也敢碰?”
“你的东西?”橘忠信哈哈大笑,“藤原大人,时代变了!现在,谁的拳头硬,东西就是谁的!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两人的人马,瞬间对峙起来,剑拔弩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都想得到菊,一个是为了占有,一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所有物。
他们像两头争抢猎物的野兽,在金菊屋的大厅里,展开了血腥的厮杀。刀光剑影,鲜血飞溅,昔日奢华的厅堂,转眼间变成了修罗场。
藤原显仁虽然是公卿,剑术却出奇地高明狠辣,招招都攻向敌人要害。他的脸上,溅上了温热的血,衬着他那张苍白俊美的脸,显得更加妖异。
他只有一个念头:穿过这片血海,去到菊的身边,把他带走。带到自己那个谁也找不到的,位于深山里的别院。在那里,他要把这朵菊花永远地封存起来,让他再也见不到天日,再也不会被任何人觊觎。他要将他做成最完美的标本,永恒地,只属于他一个人。
战斗,惨烈而短暂。
最终,藤原显仁以一条手臂被划伤的代价,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不再理会橘忠信的残兵,疯了一般地冲向三楼。
他一脚踹开那扇他再熟悉不过的房门。
“菊!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空空如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打斗的痕迹,窗户也完好无损。榻榻米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外出。
在叠好的被褥上,静静地放着一枝白色的菊花。
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菊,不见了。
在所有人都为了争夺他而厮杀的时候,他,这个所有事件的中心,这个所有人都以为的“猎物”,却像一阵风,一缕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藤原显仁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他输了。
他用尽手段,玩弄人心,自以为将那头最桀骜的猛兽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到头来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戏耍得最彻底的人。
菊的顺从,菊的迎合,菊那深不见底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伪装。
在他为自己编织的,名为“占有”的华美牢笼里,菊,用他自己的方式,为自己挖了一条通往自由的,谁也看不见的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他又是如何在这座守卫森严的金菊屋里,在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下,为自己准备好后路的?
藤原显仁想不明白,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他低下头,缓缓捡起那枝白菊,放在鼻尖轻嗅。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菊身上那混合着汗水与阳光的,充满生命力的气息。
“呵呵……呵呵呵呵……”
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最终,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那朵纯白的菊花。
战火烧了三天三夜,半个京都化为焦土。
金菊屋,也没能幸免,在大火中化为了一片废墟。
曾经名动天下的花魁“菊”,自此,彻底成了一个谜。
有人说,他被大火烧死了,尸骨无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说,他被某个神秘的大人物提前救走,藏了起来。
也有人说,在战火烧起的那天夜里,曾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宛如明王的身影,背着一个包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逃难的人潮,消失在通往丹波国的山道上。
还有更离奇的传说,说几年后,在遥远的海边,出现了一个武艺高强的渔夫,他沉默寡言,力大无穷,能独自一人在风暴中驾驭小船。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看向大海的眼神,像古井一样深。
藤原显仁活了下来,但他的世界,却永远地留下了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
他用尽余生去寻找,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男人的任何踪迹。
只园之菊,最终没有成为任何人的所有物。
他来时如惊鸿照影,去时如春雪消融。他用自己的身体,承载了那个时代最极致的繁华与欲望,又在繁华落尽时,用最决绝的方式,将自己还给了自由。
他从不属于任何人。
他,只属于传奇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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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机械警报声,回荡在联邦第一军事基地最深处的“黑箱”之外。
“黑箱”,一个由最坚固的记忆合金与能量屏障构筑的牢笼。里面囚禁的,不是凶残的异星生物,而是联邦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唯一的S+级哨兵——伊莱亚斯。
此刻,这头被誉为“天启”的怪物,正在牢笼中经历着地狱。
他的听觉被无限放大。一公里外医疗部护士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在他耳中是山崩地裂的巨响;空气循环系统细微的嗡鸣,是数万只巨蜂在耳边振翅;甚至连自己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都变成了咆哮的洪流。
他的视觉变成了扭曲的万花筒。头顶那盏为了安抚他而调至最暗的灯,在他眼中却如同一颗超新星在持续爆炸,灼烧着他的视网膜。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都清晰得如同硕大的陨石,向他砸来。
他的嗅觉、触觉、味觉……五感全面失控,化作了最残酷的刑具,将他的精神拖入狂暴的深渊。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从“黑箱”中传出。伊莱亚斯蜷缩在角落,俊美到极致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与扭曲的青筋。他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甲深深嵌入头皮,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落,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这点疼痛,与五感带来的折磨相比,不值一提。
监控室内,一众高级军官脸色凝重。
“上将,A级向导的精神疏导已经完全无效了。刚刚进去的安娜少校,精神屏障被瞬间撕碎,现在还在抢救。”一名年轻的校官汇报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发苍苍的哈里斯上将盯着屏幕上那疯狂而痛苦的身影,眼中是深深的惋惜与无奈。
伊莱亚斯,曾经是联邦的骄傲。他在战场上无所不能,是所有敌人的噩梦。可他过于强大的五感,也成了一把双刃剑。随着一次次战斗,他的精神阈值被不断消耗,如今,已经彻底失控。
一个无法控制的S+级哨兵,比一颗失控的核弹还要危险。
“放弃吧,上将。”一旁的政委沉声道,“他已经没有价值了,成了一件即将报废的、危险的武器。按照最高条例,我们应该对他进行……人道销毁。”
“再等等。”哈里斯上将闭上眼,声音嘶哑,“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去‘白塔’,把所有向导都叫来,无论等级,一个个试。就算……就算只是消耗品,也要试。”
他所谓的“试”,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让低级向导进入一个S+级哨兵的狂暴精神领域,无异于将一只绵羊扔进饥饿的狮群。结果,只会是被撕成碎片。
这是一个残忍的、不抱任何希望的,最后的尝试。
“白塔”,联邦向导的培训与管理中心。
当哈里斯上将的命令传达下来时,整个白塔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去给“天启”做疏导?那个连A级向导都能瞬间撕碎的怪物?这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有向导都面露惊恐,下意识地后退。
“C级向导,温遇,出列。”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从人群的角落里,默默地走了出来。
他叫温遇,二十八岁,是白塔里一个异类。
向导,通常都是精神力强大而体质纤弱的。可温遇,却像个走错了片场的哨兵。他身高超过一米九,肩宽背厚,常年坚持体能训练,让他拥有了一身结实的肌肉。他的长相并不出众,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普通样貌,但性格却像他的名字一样,温和得如同一潭静水。
最重要的是,他的向导等级,是C。
他的精神力微弱得可怜,无法具象化出任何强大的精神触梢,疏导能力更是全塔垫底。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那与众不同的精神屏障——不像其他向导那样锋利或坚韧,而是像一堵厚实无比的、吸音的棉花墙,无论多强的精神冲击打上去,都会被它柔软地吸收、化解。
正因为如此,他才被选中,成为这第一个“消耗品”。
因为他屏障的特性,或许能……多撑几秒钟?
“温遇,你明白你的任务吗?”负责交接的军官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忍和怜悯。
“明白。”温遇点了点头,声音沉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当然明白。但他没有选择。作为一名向导,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更何况,他也是一名孤儿,被联邦养大,如今也该是他回报联邦的时候了。
他没有恐惧,心中只有一片平静。或许这就是他作为一名C级向导,唯一能体现价值的时刻了。
他跟着军官,穿过层层关卡,来到了“黑箱”前。
隔着厚重的合金门,他都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那股令人心悸的、狂暴绝望的精神风暴。
“准备好了吗?”军官问。
温遇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了。”
“祝你好运。”军官说完,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厚重的合金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血腥与狂躁气息的精神能量,扑面而来。
温遇那厚重的精神屏障,在接触到这股能量的瞬间,就剧烈地波动起来,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但他咬着牙,稳住了心神,一步步地,走进了那个囚禁着怪物的牢笼。
“黑箱”之内,一片狼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墙壁上布满了爪痕和撞击的凹陷。
伊莱亚斯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像一头濒死的野兽。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身体因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不断抽搐。
他的世界,正是一片喧嚣的地狱。
声音,光线,气味……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折磨他的酷刑。
他感知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正在靠近。
又一个。
又一个来送死的、愚蠢的向导。
他们身上那点可怜的精神力,就像飞蛾扑火,只会在接触到他狂暴的精神领域的瞬间,被焚烧殆尽,然后发出刺耳的、精神层面的尖叫,让他的世界更加喧嚣。
滚开!
都给我滚开!
伊莱亚斯发出一声低吼,狂暴的精神力化作无形的利刃,朝着那个入侵者席卷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已经准备好“听”到那熟悉的、精神屏障破碎的声音了。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那足以撕裂A级向导精神屏障的攻击,在接触到对方的瞬间,就像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破碎声,没有尖叫声。
甚至没有一丝回响。
伊莱亚斯那混乱的思维,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停滞。
这是怎么回事?
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被血和汗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那个正在向他走来的人。
那个人很高大,很强壮,步伐沉稳而坚定。他不像以前那些纤弱的向导,走起路来都带着精神力的波动。他就像……一块会移动的、沉默的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遇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一步步地靠近伊莱亚斯。
他能感受到对方精神领域中的痛苦和绝望。那不是单纯的恶意,而是一个被困在牢笼里、被活活折磨到发疯的灵魂的哀嚎。
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悯。
他走到伊莱亚斯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
他没有像其他向导那样,急于释放自己的精神触梢进行疏导。他知道,自己那点微弱的精神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只是伸出了自己那只因为常年锻炼而布满厚茧的、粗糙却温暖的大手。
然后轻轻地握住了伊莱亚斯那只冰冷的、沾满血迹的手。
在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对于伊莱亚斯来说,他的世界,在那一刻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山崩地裂的巨响,消失了。
那灼烧眼球的光芒,黯淡了。
那刺鼻难闻的气味,消散了。
整个世界前所未有地安静了下来。
不,不是完全的安静。他能感觉到,从两人交握的手掌处,传来了一股稳定而温和的暖流。那股暖流,通过皮肤的接触,一点点地,渗入他的身体,安抚着他每一根狂躁的神经。
他能听到一个声音。
一个沉稳的、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像最古老的、最安宁的摇篮曲。
伊莱亚斯那混乱疯狂的思维,在这片突如其来的宁静中,渐渐平息。他像一个在溺水时抓住了浮木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反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抬起头,那双失焦的、布满血丝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
他不知道他是谁。
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他的解药。
是他的……全世界。
监控室内,所有人都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天……天呐……安静了……‘天启’的精神波动……平息了!”
“这……这怎么可能?一个C级向导……他做了什么?”
哈里斯上将也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强大的S+级哨兵,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死死地抓着那个C级向导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掌心,贪婪地汲取着那份宁静。
他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