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起我,脸距离我很近:“那天,他是不是真的强暴了你?”
“哪天?哦对……那天……”我傻了,斜眼偷偷看萧飞,他像一只随时会扑过来咬死我
的豹子,目光冰冷。
“是你在撒谎,对不对?!”锺洋逼问我。
“我……我……”我支支吾吾,没料到这件一时兴起的事竟成一颗大炸弹。
“警官,那个关於偷钱买小乌龟的故事,你一定也听过吧?”萧飞用嘲弄的口吻说,“
这个故事另外一个版本,主角是一只小狗。”
锺洋终於被彻底激怒了,脸气的通红,丢下我就走。我意识到房间里只剩我和萧飞两个
,吓得一哆嗦,忙爬起来去追锺洋,才到警局门口,就听见他发动摩托的声音,出去时已不
见他的踪影。
我被丢在路边,发了半天愣,忖度半晌还是决定去求锺洋。
锺洋和萧飞谁的心肠软,一目了然。
我没有带钱,又不敢行窃,生怕出什麽意外罪上加罪,无奈之下,只好步行走回锺洋家
。按门铃的时候,我又用手堵住门镜,怕他看到是我,不给开门。
可惜没用。
他打开门,看也没看就把箱子和PaPa塞进我怀里,然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我抱著PaPa,在公寓门口傻站了一会儿,心想,现在要走回C区自己家,估计要走到天亮
。况且一路上危机重重,随时会有萧飞杜重前来寻仇,不如守在这里,若有危险,锺洋总不
会见死不救。
於是我坐在箱子上,搂著我的PaPa,朝著路灯发呆。
真冷……
我把PaPa抱的更紧了。
这个没出息的PaPa,亏我养了你这麽多年,还是要我抱在怀里,你什麽时候才能长大呢
?
大到可以抱住我!
好想念啊……温暖的怀抱……不论是萧飞还是锺洋……
像是在呼应我的心声,一辆车嘎的一声停在我的面前。我认出是萧飞的保时捷,一个机
灵的从箱子上蹦起来,扑向身後,拼命敲门,声音异常恐惧:“锺洋!快开门!救命啊!救
命!”
门呼拉一下打开,锺洋出现在门口。我还没来得及抱住他,他已经看到我身後的萧飞,
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我的心霎时绝望,慢慢转过身,看见萧飞靠在车上,冷冷看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你怎麽出来的?”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牙齿打战,结结巴巴的。
“如果我想出来,自然有人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给我开门。”他轻描淡写的说,语气轻
蔑。
我见他不提老账,情绪缓解了不少,壮著胆子凑到他的身边,讨好的笑:“到我家去吧
,我烤蛋糕给你吃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帮我把行李搬到车上。我抱著PaPa,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
他并不急著发动汽车,探身为我扣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即坐回去,两手和座椅形成了沈
重的压迫感,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额头和嘴角伤。
他深深的,深深的盯著我的脸,深的像凛冽的冬夜,忽然幽幽的说:“小安,你为了他
可下了不少功夫呢。”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也不敢让他再看我。
他放开对我的禁锢,启动汽车,不停的加速,加速,快得让我以为自己发了疯。
我把头深深的埋在PaPa的肚子上,逃避著如潮水般上涨的伤痛。
那不是我的伤痛,却一直无情的拍击著我心上的礁石。
车悄然停下,萧飞把我从车里拉出来。我向左右望望,发现是酒店的门口,奇怪的问:
“不是说去我家?”
“你家?”他不客气地打断我,像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你哪有什麽家,你不是早
就被扔掉了吗?”
窒息。心脏在跳,全身的每一个脉搏都在跳。跳得那麽用力,仿佛就快从皮肤里冲出来
似的。可我却像一条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金鱼,奋力的张大嘴。
周围都是空气,我却要窒息而死了。
萧飞的脸上,眼里都蒙著雾,变成模糊的一团。我被他扯著,塞进电梯,再推进屋里。
恍恍惚惚,直到他来抢我怀里的PaPa,才猛然醒悟:“不,不要!我要回家!”
我抱紧PaPa,要往外跑,被他抓住,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回什麽家,你的家就是我的
床!”
他冷酷的脸上,几乎结出冰碴来,又过来抢。
我死死抓著,拼命大喊:“你胡说,我有家!我讨厌你!我要去找锺洋!”
他听到锺洋的名字,更恨的咬牙切齿,拎起我的领子,正正反反狠狠掴了十几个耳光。
打得我一阵眩晕,PaPa就被他抢走了。
我感到怀中一空,一下子缓过神来,扑上去要抢回来。他一脚踢开我,拉开窗子就把Pa
Pa扔了出去。
“不──”我凄厉的尖叫著,往窗边过去,被他扯住头发扔到床上。
“你杀了PaPa,我恨你!我恨你!”我撕心裂肺的喊,拼命挣扎,脚下不停的乱踢,双
手在他的脖子上抓出道道血痕。
他见按不住我,干脆骑到我身上,拽下领带把我的两只手绑起来。一面用力撕开的我衣
裳,一面狰狞的笑:“等我真正强暴了你,你再去找他哭诉吧,说不定他会更加可怜你!”
疼!
比第一次的时候还要疼。
那时的萧飞温柔的像一汪水,现在却像一片尖利的刀,不断的撕裂我的身体,无情的戳
上我心里最深的那道伤口。
慢慢的,我什麽也听不见,什麽也看不见,其他的感觉都丧失了,只有那一点的疼痛清
晰的历历在目。
我心里数著那每一次的悸痛,像数绵羊,渐渐沈入梦里。
在梦里,PaPa痛苦的对我说:“我要死了,要死了……不要丢下我……”
我伸手去抓它,一下子把它碰成了灰,落了我满脸满身,却什麽也没有。
“不──”我惊叫著醒来,满脸泪水。
萧飞想按住我,被我用力挡开。
我踉跄著扑到窗边,清晨有雾,底下灰蒙蒙的一片好像空中楼阁。
我的PaPa,我的宝贝。
我挣扎著穿上衣服,跑出房间,没有受到阻拦。
酒店的後面是一池死水。
我绕著堤岸仔仔细细的寻找,可什麽也没找到。
PaPa死了。
它和我一起生活了五年,陪我说话,给我温暖,赶走寂寞。
我想起小时候在教会里养的小鸭子,小金鱼,小猫咪,金丝熊,小麻雀,它们总是很快
就抛弃我自己去死了。
所以我养了PaPa,因为它没有生命,它会一直陪著我。
可是现在,连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离开我,我还能相信谁?
谁答应了永远不变?
谁又能守住誓言?
我脸上青肿成几块丘陵,眼泪像两条小小的溪,蜿蜒交错著,顽强的流到它们的终点。
我不敢去擦,因为只是轻轻碰到就会刺骨的痛。
天大亮起来,暴露出我的丑陋。路上的行人纷纷看我,我只想拣没有人的巷子里钻,不
管它是通往哪里。
小巷里阴恻恻的,前面明晃晃的出口,却像怎麽也走不到。
每走一步,都会牵动两腿之间的伤口,我走得很慢很慢,慢得让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人生
之路,而前面那天堂的入口,总是离我那麽那麽的远。
我想,我大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