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还是我来牵着阿哥跳吧。”
“嘿嘿,这还差不多!”
三朗布措气得狠狠踩了汪洋一脚,恨恨瞪了他一眼才离开,汪洋强忍着痛,嘿嘿地笑,心中暗骂“看你这个醋坛子今天能把我怎么样?”
接下来三朗布措给大家表演了一段藏族踢踏舞,为了表演效果,专门找了几块板子放在草坪上,他头戴闪亮的狐皮帽子,水獭皮镶边长袍潇洒地垂掉着一只袖子,鲜艳的大红绸缎腰带在风中轻飘慢舞,彩绘真皮靴子,银质藏刀闪烁着熠熠光芒,满脸英气,一身豪爽,雍容华贵,霸气十足。
在卓玛眼里,这是一个全新的三朗布措,没想到的是三朗布措的表演更让卓玛对他刮目相看。
他向观众们得体地行了一个绅士礼,深情地说道:“我谨以此舞蹈献给爱我和我爱的人,她就是我深爱着的卓玛姑娘!”
“喔呵呵……”长长的尖叫声
“吁!”刺耳的口哨声。
“啪啪……”经久不息的掌声。
音乐响起,踢踏声声,响亮清脆、干净利索,谐调明快。
脚跟一会儿抬高,一会儿压低,一会儿由上往下敲击,一会儿脚掌又潇洒地停留在空中,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脚下不断翻转,好像身体里每个器官都流淌出了动人的舞韵,他大胆挥动着夸张而豪迈的舞姿,让人们深深感受到了藏族踢踏舞深厚的底蕴和凝重的美。
他高雅的舞姿、潇洒的身段,胸、腰的挺拔,或凝重或狂放的旋转,成为整个晚会的最亮点,不断赢得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与喝彩声。
卓玛若梦若幻、如痴如醉,三朗布措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内心深处应和着,回荡着……。
寂静,没有想到的寂静,当三朗布措已经跳完时,人们还没有从陶醉中醒来的寂静。
“再来一个!”
终于醒过来了,又是经久不息的掌声、尖利的口哨声,还有人大声地吼:
“三朗布措我爱你!”
“亲爱的三朗布措!”
卓玛终于也醒过来了,她忍不住心中的激荡,忘情地跑上前去,把一条洁白的哈达戴在三朗布措的脖子上,满脸绯红、泪流满面地紧紧拥抱着她的三朗布措。
“这就是我心爱的姑娘,美丽的卓玛姑娘!”
三朗布措把卓玛姑娘高高地抱了起来,疯狂地绕场一周,向热情的乡亲们致谢。
当三朗布措回到帐蓬时,汪洋凑到三朗布措面前悄声说道:
“你小子今天出尽了风头,看不出来呀,你还有深讨女人喜欢的这一手!”
“阿哥,不瞒你说,为了这一手,我可是勤学苦练了好久哦!”说到这里,三朗布措将头凑到汪洋耳前悄悄地接着说:“为了博得卓玛的欢心,我专门跑到文工团我阿哥那里去学的,就是为了今天呀!”
“哈哈哈……,好小子,我可真是服你了!”
第四章(81)恶有恶报
天空总绷着一张阴霾的脸,接着几天的阴雨,让人感到透不过气般的窒息,病房显得越发的阴湿,空气中不但有医院特别的来苏味,还透着深深的霉臭味,仿佛整个病房,整个人都长了一层霉菌。
“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瞎子将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杯里的茶叶也跟着发气般地四处飞溅。
“李主任,你老人家不要生气,你的伤口好得很快,医生说,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你这样生气,不利于病情的恢复,当然……”
“别说了,别说了,懒得听你那一套。”
瞎子将身子车过去对着墙壁,把冰冷的背和屁股甩给了忙着收拾茶杯的王三。
自从那天查房后,瞎子过得很不舒心,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直深深地压着他,压得他心里慌慌的、堵堵的,那个魁梧高大、透着威严、好像有些来头的身影固执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中,那个深深的、阴冷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像一团不祥的乌云,像一个不散的幽灵,固执地笼罩在瞎子的脑海里,让他总是感到不寒而栗。
的确,正如瞎子所担忧的那样,那个好像有些来头的大人物就是个大人物,他对瞎子很不利,简直就是要了瞎子的命,他是上帝留给瞎子的最后克星。
他姓刘,叫铁锁,与解放军某部军区司令有亲戚关系。
刘铁锁从小跟父亲学医,在镇上早就小有名气。那一年,被土匪强抢上山给一个生病的土匪治病,从此没有回成家,当了这些土匪的医生。
他亲眼目睹了李越松子山认弟的那一幕,亲身经历了松子山战役的前前后后,他当了解放军的俘虏。审问他时,他讲出了自己的身世,又报出了那位解放军某部军区司令的姓名以及与之的关系。证明一切都是事实后,刘铁锁从此参加了解放军,当了解放军的医生,转业后,在省卫生部任要职。
多年以前的事,过了也就过了,谁也不会这么牢牢地记着给自己过不去。可是,这是老天的安排吗?为什么要让他在这里遇见这个他想忘记却又无法忘记的人。
那天到医院检查工作,竟是鬼使神差般地感到要出什么事,他的脸阴沉着,那些陪同的医务人员也如同惊弓之鸟,处处小心翼翼,唯恐哪个地方处理得不好会引燃导火索,直到他发现了李靖时,他莫名的感觉才得已消失。
他去给李靖查身体,只是为了证实他脖子上的那颗红痣。当他看见那颗红痣时,仿佛一股热血要冲出他的胸腔,顿感有一种要崩裂般的疼痛,他的手也禁不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差一点握不住那小小的听针器,他在心中痛苦地呼唤着:“天啊!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他?!为什么呀?!”
一切都证实了他就是李靖,刘铁锁的的眼前不禁又闪现出了松子山战斗的惨烈,脑海中不禁又回荡着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形像和他们高喊报仇的声音……
刘铁锁检查完工作后,神秘失终了两天,谁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去干什么了。
“这是怎么搞的?!这是谁搞的?!”瞎子暴跳如雷的声音。
病愈返回的瞎子,发现门已经被封了,封条上仍然歪歪扭扭地写着“某某革委会封”几个大字。
“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对革命有功的老革命?不行!我要上告!我要找张部长去告你们!”
是的,这么多年来,瞎子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凭他能见风使舵的手段,凭他在松子山之战中耍的小把戏,骗过了张部长,让张部长一直把他认为是大义灭亲的勇士,使张部长一直成了他瞎子的蔽阴大树。
“我要上告!我现在就要去上告!只要我瞎子还没有死,你们就谁也别想把我怎样!”
瞎子完全气得变了样子,脸涨红得成了一付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冒出有一寸高,穿过他猪肝色的脸,一直延伸到他稀疏的发根,额上渗出颗颗豌豆大的汗珠。
“李主任,你不要这么激动,这对你的身体不好!”王三没有想到李主任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傻傻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走吗?我们正要到重庆去接你哩,你回来得很及时呀!”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这是一张陌生的脸,这陌生的面孔带着不屑的表情,他的后面还跟着一大帮红卫兵,他们像突然出现的天兵天将,将瞎子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瞎子惊恐万状。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王三不知所措。
“不关你的事,各人回去做你的饭。”
“李主任,我走了哈。”
看着王三离去的背影,瞎子最后的一点希望消失在无依无恋的暗谈目光之中。
“走!押到人民大会堂!马上召开公审现场大会!”
人民大会堂是由原来的川剧院改成的,台子很高,台下是露天坝子,瞎子被五花大绑地押着从街上游行来到了人民大会堂,他站在高高的台子上,眯缝着双眼朝台下看,坝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他认识的街坊,也有他不认识的农民,人流还在不断地往里面挤,小孩子被挤得哭起来,女人们急得大呼小叫:
“长眼睛没有?这里有个小孩!”
“哎哟!你踩倒老子的脚了!”
……
“打倒隐藏在革命阵营中的反革命分子!”
“坚决揪出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李靖!”
“打倒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李靖!”
公审会开始了,口号声、叫骂声响成一团。
固定不变的审问程式开始:
“你是不是叫李靖?”
“是!”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土匪哥哥叫李越?”
“是!”
“你是不是混进革命队伍的暗藏的反革命分子?”
“是!”
“毛主席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