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1 / 2)

>  一切如她所预料那般,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公子偃,晋王的第三子,却是大家口中的二公子。公子夷进来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密夫人的手上,即便是跪拜父王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密夫人的手。

“阿密。”公子偃走到密夫人面前。“你能够回来,我感到很欣慰。”

密夫人扯扯嘴角:“是吗?我以为三哥不想我回来的。”

“怎么会!”公子偃夸张地张开双臂。“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不等公子偃表现完,公子夷便已经来到殿外,人尚未到殿内,哭声已经通天。密夫人听着他的哭声,不由扯出了一抹冷笑:“二哥,四哥的冤魂附在你身上了么?怎么哭的这样惨?”

外面的哭声停住了,公子夷冷着脸走进来:“阿密,你此刻算是齐国的夫人还是梁国的夫人呢?”

密夫人早在回来前就已经知道要面对这些,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回答道:“梁国已灭,阿密早已不算是夫人了。此刻阿密能坐在这里,就还是梁国的公主,二哥拜完父王就坐下来,等着大臣们来了一同看诏书吧。”

公子夷撩袍坐下,斜睨着密夫人:“你手中这诏书有谁看过?”

“只有阿密一人看过。”密夫人转过头去,目光咄咄地望着公子夷。“二哥是在质疑我手中诏书的真伪么?”

“你嫁出去那么多年,早已不算晋国王室之人。你手中的诏书,怕是难以服众吧?”

公子夷的话立刻得到了公子偃的响应:“阿密,你还是把诏书拿给我们看吧,这样也好服众。”

密夫人垂下头,仍旧在看自己的双手:“服不服众,不是两位哥哥说了算的。父王交代了阿密一件事,让我务必在他棺前问两位哥哥,好让父王死得瞑目。”她的语调很柔软,就像是慈母在向顽皮的孩子说话一般。然而就是这样柔软的语调,照样惊得两位公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公子夷沉下脸:“阿密,你想问什么?”

“四哥。”

“果然是他。”公子偃一声极为讽刺的嗤笑,让人听起来觉得颇为诡异。“二哥,我早说过了,父王能为了将王位传给他而杀了大哥,你我这一步怕是失策了。”

公子夷不屑地笑道:“你败了是你败了,与我何干?你莫要忘了,四弟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能做什么!不过你这个活人……也做不了什么。阿密,告诉二哥,诏书中写的是由谁继承王位?”

“果然如父王所料,是两位哥哥合谋杀了四哥。”密夫人满月一样脸上满是悲哀。“同室操戈,实不可取。哥哥们未免将这个王位看的太重了些。”

公子偃并不愿就这样放弃,他既然在公子夷之前来,就一定有他先来的道理。他走上前,朝着密夫人伸出了手:“阿密,把诏书给我。”

密夫人抬起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兄长,无奈地摇摇头:“不。”

公子偃和公子夷几乎是同时抬起的手,两队黑甲士兵分别从两侧鱼贯而入,左侧持刀的是公子夷的部下,右侧举剑的则是公子偃带来的人。兄弟俩都明白对方的心思,四目相对,同时冷哼出声。

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像是一对兄弟。

“阿密,把诏书给我。”公子夷朝密夫人伸出手。“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把诏书给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还是我晋国的公主。”

“没有二哥,我也是晋国的公主。”

公子夷往前跨了一步,怒视密夫人:“阿密,把诏书给我!”

正在逼迫密夫人的公子夷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公子偃已抽出来剑,举起落下一气呵成,就连密夫人卡在喉间的那个‘不’都来不及说出口,公子夷便已经身首异处。

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拼杀,密夫人闭上双眼,不忍去看。她能够听到挥舞刀剑的声音,能够听到那些持刀将士口中喊着的报仇,能够听到持剑将士的冷笑,能够听到公子偃叫的那一声:“阿密。”

密夫人抬起头,目光中写满了嘲讽:“怎么?三哥也想杀了我?”

“我没有那样想过。”公子偃的背后布满了杀戮,鲜血溅到了他脸上。“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只要你把诏书交给我,我是一定不会杀你的。”

密夫人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公子偃面前,仰着头与他对视:“太晚了。”

“什么?”公子偃无法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四面八方突然涌出的齐军令公子偃感到无措,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密夫人:“阿密,你要帮着别人掠夺你的家乡吗?”

“不。”密夫人摇头。“我是在为百姓们寻找一条可以过上安定生活的道路。”

“你以为你的儿子就能让他们过上安定生活吗!”公子偃的人一个个倒下去,他手里的那把剑还在滴着他兄弟的血,他就已经克制不住地想要让它上面再裹上一层亲生妹妹的的血。他举起剑斩向了密夫人:“你以为……”

他的喊声伴随着剑的落下,戛然而止。

☆、第八章 余心之所善兮 (2568字)

“玉台!”密夫人惊叫出声。

玉台回眸一笑,就像是每次外出时同密夫人告别时一样。现在她也同样用这样美丽的笑颜,最后一次告别她从小伺候的阿密公主,告别她的生命。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牙色的衣裳,因晋王新丧的缘故,只用了一支木簪挽住长发。

此刻,那支木簪已被公子偃的剑劈成了两半,连带着玉台那张有着妖冶之美的脸,也堪堪裂开。血从她的脸上流到肩头,流到胸前,染红了衣裳。

玉台那样美,直到她死的那一刻仍旧美如荆虹,令人欷殻А?br />

面前依旧直立着的玉台令公子偃感到恐慌。

公子偃为自己逃避这个死不瞑目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他的胸口有点麻,还有一点痒。他低下头,脸上的表情瞬间转为惊愕,他看到自己身上有一支透胸而过的箭。

箭身上还有他的血,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妖艳并且悲哀的红。

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仍旧只有这妖艳的红,耳边充斥着妹妹的苦喊,却不是在叫他的名字。

他听到妹妹在叫一个很熟悉的名字,玉台。

这是谁呢?很熟悉也很陌生,他已经无力去想。能让妹妹哭的这样悲伤,理应是个很重要的人……

他很用力地伸展手臂,想要摸摸妹妹的脸,人之将死,什么都看开了。

他现在只想摸摸妹妹的脸,让她不要哭,告诉她自己也要死了,王室正统的后裔只有她一个人了。

他能够感觉到生命正在流逝。

他看到二哥和四弟在厮杀,他看到二哥扭过头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笑,他看到那些已经死去的部下在跪迎他,他看到……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一柄利刃从他的背后刺下,再一次透胸而过。

“臣女恐夫人有失,故未经夫人下令便擅自出手,请夫人责罚。”晋女跪到密夫人面前。

密夫人望着面前的尸体,毫无防备下,她被附着在死亡上的力量震碎了悲伤。她的眼泪,只在满月般的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她拢拢头发站起来,目光越过跪在身前的晋女,喃喃自语:“他们来了……”

晋女扭过头去,远远地看见正在赶过来的晋国大臣。

“望你能戴罪立功。”密夫人的声音很轻,晋女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端正地坐了回去。晋女起身退到一侧后,命人收敛地上的尸身,立即遭到了密夫人的阻止:“不必!现在还不到时候。”

早在晋王尚未生病的时节,群臣便已分为几派,分别支持几位公子以及镇边王,余下的那些则都是保持中立,却又鱼龙混杂,完全不同。

有的当真是刚正不阿,不愿拉帮结伙;有的却是诡计多端,时而倾向这一派,时而倾向那一方,总是那一方势强便依附于那一方。这两种人,前一种虽惹人恨却能得人敬,后一种则是既惹人恨又让人瞧不上,然而,这两种人中,总是后一种活的长久一些。

随着大公子和四公子的死,以及镇边王出逃,多个党派顿时锐减成三派,分别支持两位公子以及保持中立。

就在他们前来晋宫的路上,分别支持两位公子的大臣们尤在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也不知道,晋宫大殿上没有他们的公子,等待他们的只是尚有余温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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