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的时间也就很快溜走了。那时候有个念管理专业的男生叫张磊,是方令
晚还处得不错的一位异性朋友,张磊的个性极为开朗,经常是方令晚不回家
他也陪着不回家,抱着吉它端着饮料把令晚请到草坪上,唱呀唱的,方令晚
觉得他有别于其他男生更有别于自己的一个特点就是:这个人好象永远不知
忧愁和孤单,任何情况下都是么快乐。方令晚觉得自己好几次有冲动想去问
他:人怎么可以不寂寞,怎么可能?可每一次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方令
晚觉得自己好象有点莫名其妙。张磊是不会管方令晚心里到底想什么的,他
只是觉得和方令晚一起坐坐就很开心。方令晚也愿意任着张磊给她一种聊天
时候的自由,任她的心思早已飞出了十万八千里远,张磊依然是滔滔不绝,
不象别人那样,只要令晚稍一走神,对方就会觉察即而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
“你在想什么?”令晚就得迫不得已地将自己拉回来,还得补上一句“哦!
没想什么。”张磊或是故意或是天生的粗心和随意给了令晚极大的宽慰和自
由。这就是方令晚和张磊愿意继续交往下去的一个重要原因,张磊给的空间
比较大,令晚觉得和他在一起比较轻松。
方令晚今天是精心地打扮了一下,清新脱俗不留痕迹,蓝白底碎花的
长裙,素色的上衣,上了点妆却是淡到了极点的,头发柔顺过肩地披着,夏
行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忙着打招呼也忙着打量方令晚。夏行凯挺拔
稳重,年轻的时候一定也不失几分帅气,可到了这个年纪平添了些稳重儒雅
又有些不由自主地衰老,那种衰老除了几道或深或浅的皱纹,更是一种神情,
那种看人的眼神是有一种如蒙细纱的感觉,眼神不再明澈,不再斗志昂扬,
却是锐利的,亲善的,柔和的。夏行凯穿了件烟灰色的衬衣,平整如新,没
有任何的多余,连领带这一男人必备的东西,在令晚和他恋爱的一年多里也
从未见过。他爱干净,人又长得高而挺拔,朴素却让人舒服。
方令晚和夏行凯在西区的一座僻静拐角的酒吧里就座。他们好象很难
一起出来,方才在车上俩个人虽然是一直在说话可是却站得笔直。旁边有一
对年龄与方令晚相仿的年轻人,相互依
偎在一起,那种耳语几乎就象一种厮磨,女孩不时地笑,花枝乱颤的
那一种,车厢里挤满了人,要想躲避这一份亲热又是无处可动了。方令晚本
能地抬了抬手,小指轻轻地触到夏行凯的手掌上,夏行凯犹豫了一下,然后
小心地握住,方令晚感到了一丝安慰,是自己将手从行凯的掌里抽了回来,
她知道夏行凯不仅想握她的手而且想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的,顿觉刚才从
心头滑过的一丝委屈便换成了满盈盈的幸福感。
这座小酒吧是令晚喜欢的,隔着窗看外面是难得的静谧和谐。酒吧很
小却是在精致到了雕琢的地步的同时不失一些大气,有一面墙上挂了大大小
小的镜框,原木的那一种,嵌的都是黑白照。还有一些名片和随意的签名。
光是柔和的褐黄,让人在这里有一种白天和黑夜难以辨清的感觉,老板喜欢
爵士乐和钢琴小品,这些对于来衬托一个约会而言是足够了,在令晚的心底
至少是有些安慰了,她只是想和夏行凯一起出来坐坐,说不说话,说些什么
都不重要的,她只想这样和他面对面坐着,不用抬头就可以感觉到他在仔细
地看自己--这足够了。
你这两天在忙些什么?夏行凯觉得这样长久的沉默是有些尴尬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心里很乱--四十多岁的人了,好象又回到二十几岁的样子,心思
不定,毛里毛躁的。
你有没有想我-
唉-
夏行凯笑了一下,极浅的那种,脸上有些尴尬,方令晚知道他心里一
定想的,但是她一定要他亲口说,她非但没有觉得自己的唐突,反而觉得有
一种轻微的报复感,她那种委屈感又从心里弥漫了开来。事实上方令晚后来
觉得自己属于又傻又痴的一类,在背地里在事实上,她是为他承受了很多委
屈,可一旦碰面她总是让夏行凯下不来台,将郁积的怨气堆在他的面前,于
是那种好不容易安排得到的约会在忙着彼此面对一个无法有答案的难题前,
耗尽了一段日子蕴聚的思念和本来可以产生的温情绵绵,约会的时间是有限
的,每次总是到了末了,方令晚就会有些许悔意,何必呢?这本来想求的浪
漫温情被自己的任性搞得一蹋糊涂,令晚也没觉得自己错,追根朔源的错究
竟在哪里,自己是不晓得的。
夏行凯沉默了一下,伸手去勺杯中的咖啡。
想,还是不想--方令晚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死皮赖脸了。
这还用问么-
方令晚想放弃了,他终究是不肯说出那一个字。
又不高兴了--你还是孩子气--当然是想的。
方令晚舒了一口气,这好不容易讨来的一个字也令她高兴。她觉得这
样的惩罚和自己受的委屈可以互相扯平了。
真的开始说话,才又觉得不知说什么好,其实要说的东西很多,可放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讨论对方或自己的专业总有些不合时宜的。这样的环境是
属于甜蜜的,而这样的咖啡厅也将是适当地控制甜蜜浓度的地方,让人发乎
情止乎礼仪,精心策划和耐心等待的那一场约会总不能在彼此的“盈盈一水
间,默默不得语”之间渡过吧。可是令晚真的不知如何说才好。
谈了些他近来的工作也谈了些自己近来看的书。时间就这样逃也似的
滑过了,其实也只有下午三点左右的样子。夏行凯伸出手来将令晚软而小的
手握住,指间轻轻摸着令晚的掌心。
我们该回去了-
还早,可不可以再坐一会儿-
回去晚了不好说-
令晚的心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夏行凯的手握得更紧了,直愣愣地盯着
令晚,脸上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他不自觉地握,令晚觉得疼了,心里也开始
微痛,两种痛揉在一起让她欲哭无泪。
令晚,原谅我-
不--方令晚制止了他,她最怕听到这一声“原谅我”,让人整个儿被
抛进一种自责加自怨的旋涡里。她开始理包顺势掏了张餐巾纸擦了一下额角
和脸。几乎每一次都是夏行凯付帐,有几次令晚付了,他便觉得不太自在。
他总觉得在一个男人可以给女人的范围内,他实在给的太少,这个太少一则
是不能做到再则是无法做到,所以当这仅剩的一些努力被令晚抢了去之后,
他便觉得自责、愧疚也多少有点埋怨令晚的意思。而令晚总觉得他那宽而瘦
的肩膀上压的重担太多,事业的,感情的,当然也包括经济的,令晚没有什
么负担,她不奢侈甚至也不浪费,没有太疯狂的购物欲,有限的钱逛逛书店
买些CD 和好书,难得淘几件心爱之物,偶尔也去买衣服,不很贵的那一种,
但质地一定要好。最频繁的消费就是一个人跑到这种安静的酒吧或咖啡厅,
挑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来看书,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甚至连晚上,然后一个
人带着满足的心回家。令晚的钱虽不太多但够花还有余,她不想让夏行凯为
了应付约会的钱而从别处省下来,后来她发现这一本来善意的想法到了夏行
凯那边就成了一种莫名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