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感叹世态炎凉,是不是要离开京城的时候,有人托关系找到他问能否请他上门做夫子教自家孩子致学。
虽然身为前任翰林学士给人上门做夫子有些掉价,但这个节骨眼还能来请他的人估摸着不是神经粗,就是个同道清流。
便是秉着这份猜想,颜皓上门了,接着他便承认自己草率了。户部郎中林长青确实是清流,在战场上打滚多年的李策也可以称是英雄。
就是他们的儿子不就是前段时间因为和静王家那个纨绔世子争风吃醋,而落水生了一场大病的小倒霉蛋吗?
中堂内摆着的是几张雕花梨木桌,不浓不淡的阳光从窗外铺洒进来,照在燃着沉香的博山炉上,烟雾沉袅,暗香浅醉。
颜皓端着手里的茶碗,一时间却不知是该还是不该喝,他打量起眼前将一袭青衫穿得形容松散的少年。
诚心而论,对方看上去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乖张,许是久病初愈,少年的脸色看上去还有些苍白,如此便更显得他一双眼眸深沉静谧,像一汪见不到底的古井幽潭。
这样一双眼眸出现在一个小孩身上,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所以颜皓再看向去时,裴初轻轻一眨眼,好像风吹起了涟漪般,眸底轻轻漾起几分笑意。
“学生才疏学浅,还请先生考较。”
裴初有礼有节的作了一个揖。
颜皓如今年至四旬,长相古板清癯,却也算是淑人君子,玉洁松贞。他捻着下巴的胡髯轻轻点头,也没客气的开始问他,“四书五经,你读得如何?”
“略翻。”
裴初直起腰,轻描淡写的答了一句。
颜皓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碗又问,“君子六艺,学得怎样?”
“耳耳。”
颜皓挺着背,手掌撑在椅子扶柄上已经打算离开了,林长青见状有些尴尬,连忙起身挽留道:“小儿顽劣,还请伯希先生见谅。”
而这时李策的脚已经伸了出去,打算给他进行一下爱的教育,结果裴初下意识一转身,敏锐地避开了他这踹向自己腿肚子的一脚,四目相对,李策愣了一下。
他虽然在战场上受过伤,身手却还在,平日里林子琅绝对避不开他的揍,却不想如今一病起来,反应却矫健了许多,李策给气笑了。
裴初一看见他眼里燃着的怒火和微微颤抖的胡须就知道不妙,他略微思索,终于头疼的转回身给颜皓作揖赔礼,开门见山:“学生不才,却也知道爹爹和阿父想请先生留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