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2 / 2)

初九从他旁边墙上翻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最后跌进他怀里,把他撞得连退几步。

他感到初九在发抖,这种情景之中他反而镇定起来,拍打初九的面颊,小声问他:“发生了什么?”

初九不答,梅尧君再问。

良久,初九借梅尧君的支撑站定,他脸色煞白,沉默的样子宛如一尊雨中的雕像。他说:“老板娘死了。”

梅尧君如遭电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把扯过来初九,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几只巨大的蝙蝠从他们上空掠过,稳稳落到他们周围,恰好挡住他俩的去路。梅尧君大惊,他认出这些人都是父亲的死士,而他们身上有着分明的敌意。

黑暗中不知是谁开口说道:“公子,请同我们回去。”

梅尧君反问:“那他呢?”“他”指初九。

死士沉默,如同一堵墙,在他们周围纹丝不动。

一道流丽的雪光,是初九拔出阙一,他对死士平静道:“让开。”

死士没有让开,而是聚拢,像黑压压的鸦群,与那道锐利冰冷的雪光缠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

初九原以为这些死士赤手空拳,过招之后才发现他们两手均持一尺余长的短剑。短剑让其招式更加灵动迅疾,加之他们人多势众,攻击环环相扣,有如极快速地挑动琴弦,剑招便是密密匝匝、短促尖锐的乐声,让初九应接不暇。

他挥剑刺伤一个靠近的死士,鲜红而灼热的血线从对方伤口中喷射而出,落地时有淅淅沥沥的响声,像春蚕吐丝,又像一场沾衣不湿的春雨。初九想起在清微观与几位师兄打斗、被师兄向师父打了小报告那桩陈年旧事,关禁闭之前,他被李启玄叫去,李启玄一边怒气冲冲地用拂尘抽他,一边训诫他:“不得出手伤人!”然而,他现在已经离那些日子太远太远了。

尽管艰难,但初九依然维持着微小的优势。最初死士共有六人,现在已经在初九手下折损两人,剩余四人不惧不退,反而使出更加变幻莫测的剑招,步步逼近,像一张无声无息收紧的网。

梅尧君心跳如鼓。贴身搏斗中,死士的武学有绝对的制胜权,再相持下去只是夜长梦多,迟早会被对方扭转乾坤。于是他狠了狠心,捉住初九的右手腕,托住他的手将剑横在自己脖颈处。梅尧君皱眉,大声道:“都住手!”

初九也被他吓了一大跳,差点一手滑割断梅公子的喉管,几乎和梅尧君同时,初九既惊既怒道:“你做什么?”

眼见梅尧君的小命就悬在初九颤颤巍巍的手上,死士果然不敢动弹,生怕初九或是梅尧君一激动撕了票。

“退开!”梅尧君命道。他瞪了一眼吓得魂不守舍的初九,恨铁不成钢道:“把剑拿稳,割到我脖子了。”

初九尝试冷静下来,但适得其反,他的右手抖得更厉害,剑刃甚至划破了梅尧君的颈部皮肤,片刻之后,鲜血就从发白的伤口流出。梅尧君感觉自己被一条冰凉的蛇咬了一口,打了个寒战,看初九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得牙痒痒,若不是不合时宜,他早就给初九一个爆栗了。

伤口不深,但对恐吓死士有立竿见影的奇效。那些死士见了血,瞬间紧张万分、手足无措。

“给我立即离开此处,不得跟上来。”梅尧君重复了一次,这次那些死士都有些动容。

他们面面相觑,于沉默中用眼神交换彼此的念头;几尺之外,初九的剑架在梅尧君脖颈上。这是两座针锋相对的冰山,最终是死士一方做出妥协。他们交流完毕后,对梅尧君点头致意,背起伤者飞身离去,眨眼之间便消融在浓重的夜色里。

半盏茶后,确定死士已经远离,梅尧君才推开初九,气鼓鼓地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认真思考会不会留疤的问题。初九脱力般倒退几步,手中阙一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梅尧君知道自己把他吓坏了,于是便改变主意不打他,用没有血的那只手去揉初九的脑袋,安慰他:“没事的,我们快离开。”

初九点点头,抓起地上的阙一,插入剑鞘,于腰间系好,又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手绢,要给梅尧君擦拭血迹。

梅尧君瞥了一眼那张手绢,大惊失色,撇着嘴避让初九的手,从袖间抽出一块雪白的绸布,自行一点一点地擦净颈上沾染的鲜血。

初九再次受梅尧君嫌弃,并不介怀,他深情地凝视梅尧君,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梅尧君被他哄得融成一滩糖水,温柔道:“不会发生这种事。”

“幸好……”初九喃喃道,“不然,你死后变成鬼,贫道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梅尧君额头上青筋直跳。此刻他的心情若写下来,一定是字字血泪,楚辞、白头吟、长门赋之流拍马都不及其沉痛万一。他追悔莫及,恨不能时光倒流到半年前,好让他绕开那个鸟不拉屎的小镇,遇不上这个负心薄幸的江湖骗子;至少也要在刚才同死士离去,与这人分道扬镳,从此不复相见,免得生生熬成一对怨偶。

初九却浑然不觉,他把曲断背到背上,对梅尧君道:“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不宜在此耽搁。”

梅尧君前一刻还恨得咬牙切齿,这时候竟然一言不发随初九离去。他一边走一边顾影自怜,痛心疾首于自己从一枚冷酷霸王攻沉沦至小媳妇儿攻。他为此耿耿于怀,后来一连失眠了好几日。

为找曲墨,他们一路南下,预备去平昌县聚丰楼处打听曲墨的消息,也好与他澄清此事,并一道找出凶手。山水迢迢,又多次遇到来路不明之人的围追堵截,他们行得很慢,夜里便宿在破庙废宅等处。

曲断第二日醒来,讶异自己为何身处此地,吵着要梅尧君和初九送他回去。

梅尧君早看他不顺眼,直言道:“你回不去了。”

曲断一听,以为是他两人使坏,要掳走自己,遂又哭又闹,正气凛然地指着他们道:“妖孽!快放我回去!”

梅尧君重重敲打他的头,厉声说:“闭嘴,放你回去你小命就没了。”

这话成功威慑到曲断,曲断愣了半天,不解其意,又缠着初九问为什么。

初九不忍告诉他,梅尧君却没有那些耐心,对初九说:“烦透了,把他嘴堵上。”

初九摇头,责怪梅尧君:“你竟然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曲断见有初九为他撑腰,抱紧初九大腿,说:“死没用的公子哥,心肠忒坏!”话音未落,便被点了睡穴。

梅尧君还没来得及生气初九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就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暗自感慨他手段之高,又在心里为自己下半生点了一支蜡烛。

亡命天涯,对于一对新婚燕尔的小情人来说,原本勉强能算得上浪漫,是让革命友谊再次突飞猛进的契机,但偏偏被一个小孩搅和了。梅尧君日日郁郁寡欢,阴晴不定,仿佛提早进入更年期。

初九话也很少,背地里摸摸索索,不知在做什么。

一日,下起了大雨。冰凉的雨水从荒宅单薄破漏的屋顶滴落,恰好打在梅尧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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