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2 / 2)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门外走进。清朗的月光照彻那人面目,洗春秋见了,一时愣在当场,六神无主,哑口无言,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怎会是他?

谢纯玉望见洗春秋面貌,也是一惊,当即便百感交集,不顾梅尧君在场,脱口而出:“你竟是洗春秋?”

梅尧君也略带讶异道:“原来你二位竟是认识的?”

洗春秋暗自苦笑,心道:何止是认识。

谢纯玉只有片刻的失神,过后便恨意重燃,面上却不漏痕迹,微笑道:“纯玉前几日便说过,你我有缘,总能再见,你看,果真便见到了。”

洗春秋酸涩难当。原想此事了结后,便与小弟相认,此后便可朝夕相对,再无分离之日,谁知两人各事其主,正是南辕北辙。而他也强打起精神,道:“世间的缘法,真是难以料定。”

谢纯玉敛了笑容,回过身向外走去,道:“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相残

谢纯玉与洗春秋走出了院门。谢纯玉在前,洗春秋在后,谢纯玉身着白衣,月光下挺直的背部犹如一座刀劈般的冰峰,斑驳的树影在上面流动,洗春秋的心也随之起伏。

两人一路无话,越是如此,洗春秋越是不安,他们本都是能言善辩之人,到了这种时候,反倒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寡言。

洗春秋心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悄悄斟酌着,预备向谢纯玉吐露实情。他停步,嗫嚅道:"纯玉……"谢纯玉回过头来,眼神仿若冰箭,将洗春秋吓得一激灵。他立即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料你我竟在此地重逢。"

谢纯玉漠然回头,继续前行,口中道:"这种情景,纯玉到底也始料未及,谁能想到,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人,而你偏偏要是洗春秋呢?"

洗春秋沮丧又添了几分,心想,谢纯玉果然是在意他的身份。这也难怪,身处邪道之人,谁手上不沾上百条人命?而谢纯玉又是这般聪慧灵秀、举止温柔之人,素来是未语已带三分笑,非是他这种青面阎罗可比拟的。他们好似青云与泥淖,又好似翠竹与腐尸,总之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无论如何也都风马牛不相及的,偏偏是玄而又玄又无法违逆的血缘将他们紧紧相连,多年后,又与茫茫人海中照面。古语道:因缘皆前定。那这结的是恶缘还是善缘,是反目成仇还是失而复得?

叹了口气,又随着谢纯玉走了十来步,洗春秋又寻思起来:亲兄弟间,血浓于水,纵有善恶对错高低贵贱之别,也是万万不能抹煞的;再者,误入歧途本非他所愿,而那梅昀风也不见得是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良善之辈。不如直言了,以后无论阳关道、独木桥,两兄弟都互相扶持不离不弃,岂不是好?便又开口道:"纯玉,我有一事……"

谢纯玉在前方猛地停下,洗春秋顿时语塞,只支吾道:"……要问,怎不见我的十五位从人?"

"哦?"谢纯玉拖长了音调,似在思索,"我听说他们被带去别院用饭食了,此时也该用毕,大约是到后门等护法了,护法无需担忧。"

洗春秋将信将疑,又走了百来步,心头阴云笼罩,隐有不安。他想道:那十五人他了若指掌,个个都是谨慎可靠之人,断不会出这种差错,实在诡异;而梅尧君看似与平常无异,却被他察觉到两次刻意忍耐情绪,梅尧君又岂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此番如此,定是有诈。想到此处,洗春秋已是汗透重衫。此际,又从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打斗声,虽是微弱,但习武之人耳觉何其敏锐,恐怕不远处正有一场恶战,洗春秋慌了阵脚,知道这顿斋饭可不是白吃的,正是梅尧君设下的鸿门宴!谢纯玉大概也是丰了梅尧君的命,欲将其格杀。心知吐露事情便该在当下,再拖延不得,于是高声道:"纯玉,我有一事不得不告知于你,你我……"

谁知眼前白光一闪,谢纯玉转过身来,刷的就是一剑,疾如惊雷、势如闪电,直直地向他刺来。

亏得洗春秋机敏,电光火石之间,身体就抢先一步做出反应,侧滑到一旁,躲过一击,只有一块袖角被剑挑下来。"你这是作甚,你可知道你我是……"

话语未毕,只听得一阵呼啦啦的衣袂翻飞声,从夹道两堵墙上竟纷纷跳下五六个人,把洗春秋团团围住,洗春秋认得他们的装扮,尽是梅庄死士。

洗春秋怔怔退后了两步,又不禁惨笑出声。都道天无绝人之路,而老天却偏和他作对,安排下这样的局,要让他与谢纯玉兄弟相残。此时,便是他想说,也说不出口了:有诸多强敌环伺,此时暴露只会白白地把小弟卷入危险。他想通了,渐渐止住笑,冷哼一声,也拔出腰间宝剑,悲怒交加道:"好个谢纯玉,枉我将你目为知己,谁知你竟联合梅尧君,设下这般圈套,妄图以多胜少,取我性命!"

梅尧君信步登上与小院毗邻的高塔,站在窗前,极目俯视。寺庙里苍郁的林木陷落在一种混沌的暗色里,又有烟灰色的夜雾披拂在树梢,他什么也望不见。

这几月里,他夜不能寐时,便来到此处,一语不发,一念不生。他时常不经意地睡过去,梦见自己行走在晨雾里,一转眼就看到了初九。梦里他很开心,每次都信以为真。

夜风裹挟着兵戈相激声而来,东面的鸟群被惊动,惊叫着,哗啦啦地飞离了。在群鸟乱鸣声里,身后响起了轻柔而规律的脚步声。

梅尧君目不斜视,问道:"事情进展到何种程度了?"

陆竟单膝跪地,答道:"回公子,那十五人已尽数被剿杀,谢纯玉按计划带人击杀洗春秋,现他正在与洗春秋独斗。"

"甚好。方才我见他两人似乎先已认识,还担心会出什么差错,看来,事情并未超出掌控。"说到此处,他无意中轻皱了眉头,使得他眼神显得有几分悲悯,"看他会为结拜兄弟对亲兄弟做下什么罢。"

谢纯玉凛凛直视着洗春秋,面沉如水,道:"你去曾有过交心之谊,因此我不以多胜少。"他对周围人道,"众人不必插手,让纯玉来亲手取走他的性命。"

洗春秋一愣,又道:"梅昀风老奸巨滑无德无信,梅尧君庸庸碌碌浑浑噩噩,你等本是智勇过人之辈,何苦为他二人卖命,不如均随了我去沉檀宫,自有你等施展身手扬名立万之地。"

谢纯玉不为所动,道:"谢过护法好意,纯玉之去留自由纯玉主张,只是你的性命我今日是非取不可了!"

说罢,便举剑向洗春秋联翩攻去。洗春秋甩出剑鞘化去他的攻击,借机退至墙角,大喝一声:"住手!"他举起一个烟花信令,道,"我若放掉这个烟花,便代表事情有变,初九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谢纯玉笑道:"人已不在沉檀宫,何必虚张声势?看剑。"

话音甫落,他纵身向前,叮铿两声,已与洗春秋对了两剑。

洗春秋暗叫不好,原来不知何时事情已然败露,难怪梅尧君这般有恃无恐。他们已失了筹码,恐怕梅尧君下一步便要对江白出手。而自己今日则是凶多吉少,若不能逃出生天,又该如何提醒江白小心防备?

这边洗春秋忧心忡忡,那头谢纯玉全力以赴。谢纯玉的攻击像一阵骤雨,迎头浇来。洗春秋不忍对小弟下手,只守不攻,两人僵持一刻,洗春秋便露出败迹,衣衫染血,脚步蹒跚,连连退了数步。

谢纯玉不知为何心头一阵猛跳,瞬间晃了晃神,他压下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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