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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雪“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打扰,又歪着看了会鸟,才转过身道:“不急,反正宴席中午才开始,这大上午的,在咱们自己宫里,可别乱了什么手脚。”
王方见主子如此淡定,只好答应着退了出去,烟紫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支孔雀簪子,一只赤金镶南海珠簪子,替换了回雪头上的银嵌梅花簪子道:“主子,这银簪子也太素了些,虽然好多衣服,如今是穿不上了,但头上,咱可不能落了下风。”
回雪装扮好后,离中午还有一两个时辰,于是便又要拿出小衣服来做,烟紫好说歹说拦住了,见岑梨澜带着苗初掀帘子进来,便如见了救星一般,上前去给岑梨澜行了礼道:“岑贵人,你可陪我们主子说说话吧,别让她又拿针线,眼睛哪里受的了。”
岑梨澜今日穿着粉色滚紫边小褂,深紫色凤裙,发间的簪子也是灰紫色,看上去十分的庄重得体,听了烟紫的话,岑梨澜便面对着回雪坐下道:“内务府那帮奴才,别说你生一个阿哥,便是生十个,他们也能侍候的起,什么衣服首饰,吃喝拉撒的,何苦呢你,花心思做这衣服,倒不如花心思在皇上身上。”
回雪被她这假装正经的话逗乐了:“你倒会来说我,你天天捡花拾草的,你那心思又在哪里?”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岑梨澜说着,端起小方桌上的一杯茶便喝,喝完了拿出帕子来擦了擦嘴道:“这味道极好,从永和宫走到这,我都累的发汗了。嘴里干的很,一大早宫里便走来走去都是太监宫女,不停的给我行礼,我说起来吧这三个字都说了好几十遍,嘴都干了。”
“你若喝,让烟紫再给你沏一杯呢,这杯是我喝了一点的,你倒不嫌弃,咕噜咕噜喝的飞快。”回雪笑她。
“你是妃子,我是贵人,贵人喝妃子的茶,那是荣幸的很,以后你若做了什么皇妃,皇贵妃,皇后,我想喝,还不一定能喝的上呢。”岑梨澜笑着道。
回雪笑着摇了摇头:“这话可不敢乱说,在宫里是犯忌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等你哪天真做了皇妃,皇贵妃。。。。。。我再说,这样总不会犯忌讳了吧。”岑梨澜的这番话虽大胆了些,但惹的苗初跟烟紫都乐了起来。宫里人说话一向谨慎,难得听一两句畅快的话,倒让人觉得十分的爽快。
作品相关 第一七二章 寿辰
天近中午,却下起了细细的雨,内务府的奴才最怕这样的天气,若是夏季暴雨,来的快走的快,便也好。初秋萧瑟,雨水缠绵,像是离人的眼泪,剪不断,理还乱,王公大臣都备好了礼单早早的到了,宫门外停满了轿子,马车,还有跟着来的各府下人。穿着齐整表情肃穆的各位大人,在宴客的偏殿廊下抱着手闲聊,这一下雨,细细凉凉的雨丝随着风吹进来,打湿了衣角,浸湿了廊下的方砖。内务府奴才只得在偏殿外拉了长长的雨布,雨布下又铺上长长的宫毯,这一活计费时又耗力,弄的一帮小太监苦不堪言。
等内务府奴才上下打点好,皇上也到了,皇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绣双龙出云的袍子,头戴棕黄色四角小帽,由王福全扶着,另有两个小太监撑着油纸伞,走到宫毯前时,皇上脚穿的黑色纳百福鞋子都已沾湿了,一个小太监俯身在地,跪着问道:“皇上的鞋子湿了,可要另换一双?”
皇上心受感动,觉得这小太监观察入微,是个贴心的奴才,立即让王福全赏了这小太监一锭银子,小太监接了,欢快的去了。
荣妃今日身穿暗黄色团花锦小褂,暗红色凤裙,头戴着暗黄色比目鱼簪子,跟身穿双福字坎肩,头戴暗绿色翡翠叠云簪子的青嫔正坐在酒席的一侧窃窃私语,看上去非常的高兴,青嫔的脸上都出现了少有的红晕,苏答应穿着珊瑚红的坎肩,头戴赤金绕翠玉簪子,一个人落寞的坐在离皇上的上位最远的位置,紧挨着偏殿的两扇门。虽脸上施了粉,仍看的出她心里的忐忑,她本是个没身份的。宫里自然也不比荣妃的承乾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头上戴的赤金绕翠玉簪子,耳朵上的玳瑁镶珍珠耳环,也是景仁宫皇后知道她要参加寿宴后,从自已身上拿下来,亲自送给她的。这让苏答应受宠若惊,更坚定了她与景仁宫皇后为伍的决心。只是皇后如今被软禁在景仁宫里,无论是皇上的寿宴还是宫里别的什么节日。都没有她的份,皇后能做的,恐怕也就是在这个苏答应身上做功夫了。
皇上入坐后。便是各王公大臣献寿礼了,一时间赤金寿桃,玛瑙坠子,大件玉如意,外国上供的金自鸣钟。唐伯虎的字画,摆满了偏殿的长桌子,青嫔这次倒果然没敢上什么八艳图,而是送上了一副王羲之的字,荣妃送了一排十二扇的镂空仙子屏障,回雪自然送了府上给的福建寿山石雕琢的寿字。苏答应缓缓站起,给皇上行了一礼,送上了一尊赤金罗汉。这罗汉左右各一尺,价值连城,皇上冷眼盯着看了会儿道:“倒是难为你了。”
“苏答应什么时候能送的如此贵礼了,怕不是天天去景仁宫里,景仁宫皇后托你代送的?”青嫔坐在那冷不防的插了一句。苏答应抬眼撇了她一下。又收回了目光,一脸期待的含笑看着皇上。
皇上听了青嫔的话。自然豁然开朗,有句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上,苏答应如此用心,就算是拿着景仁宫的东西借花献佛,也是她们的一片心,这个时候,当着众大臣的面,又怎么好不给她们这点面子,于是让王福全收下,与其它的礼物摆在了一起。
荣妃以为皇上有些不高兴,便帮着打圆场道:“这好好的,提什么景仁宫皇后呢,皇上,是时候让阿哥公主进来行礼了吧。”
一众阿哥公主早在偏殿外等的不耐烦了,因外面微雨,虽被雨布遮住了,但细风阵阵,打在身上依旧是凉凉的,二阿哥今日穿一件油橄榄色袍子,上衬一件暗咖色马褂,站在廊下跟着一帮子弟妹调笑,早已忘记了皇上以前说的,不准他再续娶的规矩。只是脖子上多了一块指痕,红红的,看着很不协调。
阿哥一排,公主一排,有大阿哥为首,一一进来,伏在地上给皇上行大礼,皇上眼瞧着黑压压的一片,心里也无限的感慨,当初自己的阿玛在世时,自己也是跟兄弟姐妹一起,这样给阿玛行礼的,时移世易,往日不再。只空留回忆罢了。
皇上一眼在人群里发现了二阿哥,虽然对他很是严厉,但心里却还是有一处柔软的地方,于是问他:“你近来在王府里,都做些什么呢?”
二阿哥自从被封王之后,更像是山间撒缰的野驴,虽不能常进宫调情骂俏,但在自己的王府里,却是一点都没闲着,或是对侍候的婢女动手动脚,或是交给管家银两,让他不时买进来些小姑娘来解自己的烦闷,更有甚者,带着管家去烟花之地夙夜不回。虽府里没有福晋,可二阿哥哪里在意这些,一应吃喝,从来不少,以前还怀着心思做太子,如今太子无望,倒更放开了些,也更肆无忌惮了。听见皇上首当其冲先问自己,便头一低回道:“回皇阿玛,儿臣在府里,都是看。。。。。。看书。。。。。。”
二阿哥的话招来了几声浅浅的笑,在座的都知道,他本不是个热心书本的人,在宫里时,常有皇上鞭策着,还时常溜空子,如今自立王府,他能看书,倒是稀奇,皇上心里也不大相信,但既然他这样说了,也不便深究什么,只是说道:“看书学习是好的,你哆嗦什么,你脖子里的伤是怎么回事?”
二阿哥一直缩着脖子,没想到刚进偏殿时已经被皇上发现了,这本是新买进府里的一个小姑娘,他晚间去她屋里使坏,小姑娘不从,要死要活,把他的脖子给抓破了一块,二阿哥生气,当晚就让几个婆子按住她,狠狠的在她屁股上打了十棍,直打的小姑娘口吐鲜血,才扔到马厩里去了。听皇上问起,二阿哥顿时如坐针毡,他本是个没出息的,一旦犯了坏事,被人问起,就会欲盖弥彰,胆子却又小的可怜,于是哆嗦的更加厉害:“这是。。。。。。这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