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曾对他说,这样就是坐在最上端的人才会有的性情。并不会像他的弟弟雷行那样,被惹到就要弄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并且将之大卸八块。
姓苏的相当孬种,但雷庭知道对方并不是个天生的坏人,最多就是个欺负弱小的变态,犯下的天大错误就是哪个人不绑,去绑到雷庭相当重视的人。
「人呢?」
雷庭坐在苏经理家里的沙发上,问得极轻。
而苏经理的家人都被设计用其他的理由调开了,这就是雷庭的做法,他要教训一个人,不会像被夸张化的电影情节那样,老婆孩子在旁边苦苦哀求,眼泪哭声一起来。
雷庭知道,他所针对的是「谁」,并不是针对「谁的家人」。
他知道,苏经理的老婆小孩看到自己的老公爸爸被打得像猪头一样,想必会在第一时间难过得惨哭。
苏经理想在事後怎麽向他自己的家人编谎,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现在,他只想知道,人在哪里。
被几个打手包围住,苏经理抖呀抖的,脸上全是血与泪,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抽泣得不能自己。
雷庭倾身向前。
「苏经理,如果我对你有误会的话,你说出来,我会补偿你。但如果你真的就是主谋而不承认的话,那不好意思了,我给你的最好保证就是躺在医院过完下半生。但是,你现在说实话,我就会放过你,说话算话。」
雷庭说着话,表情一点也不丑恶,就只是一个英俊有礼的男人在交待再平常不过的事而已。连声音,都好听的像神。
但苏经理却能够听得耳朵发毛,全身抖动得更加厉害。
恶人,最怕的就是比他更恶的人。
「我……我……」
「慢慢来,别噎着。」
「呼呼……咳咳……我……我不知道那是利先生,我根本就没有算计他,是我请来的人搞错了,是他们……咳咳……搞错了,是搞错了,我没叫他们打利先生,就只有脸上的一点点不小心擦伤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雷庭也不急躁,「谁跟你问利先生了?我问的是,你的目标,江政佑。」
苏经理差点咬到舌头,脸上像将死之人的表情。
「我……我……他他……」吱吱唔唔过後,苏经理又咳了几口血水,大力地来回呼吸好几次,话好几次都上来卡在喉咙那儿,鼓了多大的勇气,才道:「我害怕,所以,我把江先生跟利先生都交给我请来的那些人了,我以为,这样,这样,就不会查来我头上,就这样……没有了,没有了……」
从一进到苏经理的家到现在,没皱过一次眉头的雷庭将眉间挤出了皱纹。
「你说什麽?」
「啊……啊啊……」没人碰苏经理,但他自己就因为雷庭的尾音给怕得叫了起来。
「那麽,那些人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在街上自己来向我搭讪的!我不知道!啊啊……啊啊……」
自己去向苏经理搭讪的?
事有礁蹊。
雷少一个眼神,身後立刻有个人上前,弯着身。
「查一查是怎麽回事。」
「是。」
非普级(十七)
江政佑并不是愚蠢的人。
在那些用面罩遮住脸的人下来时,他曾抵抗过。
虽然双脚被铁链束缚住了,双手所出拳的速度依然是维持在水准之上,败就败在敌人并不只有一个。
那时,揍倒第一个下来楼梯的人後,他立刻又扳到第二个人,然而,在第三个人时,他反而被打个稀哩哗啦。
利宇捷即时拿起木条狠狠地敲在第三个人的颈肩处,冒出来的第四个人立刻就把他揍晕了。
两个晕倒的人,乖得像小猫咪一样被送上车,移往他处。
就说了,江政佑从来就没有当英雄的命,被仍进一个木屋里时,他就算醒了,也没力气再多做什麽抗挣,顶多就问了一句没人会回答的问题:「这是哪里?」
出乎意料之外的,最後一个离开木屋的人转过头来,道:「不知道呢。」接着,笑了几声,声音难听得像用指甲在黑板上猛刮之後的声音,又说:「应该是地狱吧。」
然後,就把木门用力关上,震出了灰白白的尘埃。
「唉。」
听到丧气的声音,江政佑侧过身,见到利宇捷也醒了。
现在,他们又回复到双手被绑到身後,双脚也被绳子好好绑着的状态。
「你醒了。」
利宇捷懒懒地,道:「早就醒了。」
「这是哪里?」
利宇捷看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你的药,还剩多少?」
原来,还是在担心这个。
「你别像个妈妈一样好吗?」
江政佑被这麽一说,脸都红了。
「你……」
之後,就转过身背对着男人,不理他了,闷闷地生着气。
什麽呀?只是关心,这样就像女人了吗?
他江政佑再怎麽变化,就是不会凭空变成个女人。
「我爸爸,在两年前就去世了。」空气中,莫名奇妙地冒出了这麽一句话,「在我小时候,他虽然忙,但都尽量抽出时间陪我。外表上看不出来他老,其实他是老来得子,四十岁的时候遇到了我妈妈,那时,我妈妈很年轻呢。大家都说他们不登对,但是男女这种事,外人说有什麽用,发生什麽事,也就只有两个人真正清楚,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江政佑转过身,看见利宇捷贴靠在木墙上,眼睛看着远远的一点,好像不是在对他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身体是动也不动。
「爸爸死了之後,家族里的好多人,阿姨、叔叔、舅舅、大伯……他们都不相信我这个药罐子能把公司搞得多好,纷纷争产,但是爸爸多早以前就把遗嘱吩咐好了,他们都不知道。我还在上任时就把公司大力整顿,削弱亲戚们的势力,加入新的股东,培养自己的亲信,还更改了公司的名字,这些,都气死他们了,哈。」
利宇捷的表情像个孩子恶作剧那样,脸上有着大快人心的笑容。
「他们,或许都在等着我死吧,但我不会如他们所愿,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养父他,走的比爸爸更早,不论是生病在床还是临走前,都一直问着小主人吃药了没有?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爸爸疼,管家爱,其实,除了等着我心脏停止动跳的人之外,还是有许多的人……都关心着我的病,我应该,要知足了,是不是?」
利宇捷将视线转到了江政佑的身上。
「就算分离了这麽多年,一相认,你就这麽担心我了。但是,我其实并不想要你们的担心。我想要好好地跑步,好好地去坐云霄飞车,自在地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我的心脏,比你们想像得好很多很多……」
说到最後,利宇捷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对你有那样的用意。」
江政佑看着男人的眼睛,透澈、诚实、真心……
「我相信。」
就这麽说出三个字来。
利宇捷笑了出来,如沐春风。
看一眼,怎麽都不会与那个在酒店里搔扰他的富公子哥模样做联想。
「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我还是得和你说一个坏消息,我的药,早在昨天就吃完了。」
江政佑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皱起了眉头。
……答应墨儿年底前要贴文,办到了,而且是落落长的两章。
新年快乐!
非普级(十八)
(十八)
江政佑一直坚信,牙齿是人体中,外表所看得见最坚硬的部分。
而他也坚信,自己全身上下最健康的部分其实是牙齿。 他的牙齿并没有做什麽美白还是冷光,而是天生地白,让人觉得很乾净。
雷庭总是笑眯眯地对他说,很喜欢他的笑容。
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