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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2 / 2)

第八章  进谗言光中再弄权  出诗集江风想书院

正巧教务处否决了那几个想升副教授的处级干部的教案后,万思清这里就受到了一些压力。那几个处级干部都是唐忠顺的人,自然要去唐忠顺面前聒噪。唐忠顺其实对他们来凑副教授的热闹本是有看法的,但不便明说,又不胜其烦,就找万思清商量,是不是能通融一下。万思清说:“这事怎么好通融,一个想当副教授的人连教案都写不好,这样讲课不是误人子弟吗?”此话本极在情理,哪知唐忠顺有更在情理的话,他说:“正常情况下,你这样说我绝对赞成。说句心里话,我对他们几个来抢副教授也有看法。但细一想,我又觉得我们应该从历史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文革整整压了他们10年,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应该早就是副教授了。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头发胡子都等白了,机会来了,却又不给他们,说得过去吗?所以这里面有这么一个很特殊的原因,我们就不能完全只讲原则,而不把客观因素考虑进去。”

万思清说:“都是从文革过来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们经历了文革,别人没有经历文革。要说耽误,都被耽误了。你说的这些道理也同样适合于别人呀,别人更有意见,尤其是那些年年坚持教学的老师,有些人都在教研室骂你我的娘啦?”

“但那些人毕竟以后还有机会,而这些干部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他们都这把年纪了,以后肯定一年难似一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为党工作多年的领导干部,总不能让他们连个副教授也不是的从革命工作的岗位上退休吧!

万思清心里直想笑:哼,跟我来一套,你这书记怕是越来越回去了。但也不好反驳,确实,想一想,不能说唐忠顺的话一点不对。就说:“可我实在是弹压不住那些人,他们的意见大着呢,有人还嚷着要去省教委告状。”

唐忠顺知道万思清是不想揽责任,便说:“那你都推在我身上就是了,要他们有意见直接冲我来。”

万思清说:“容我再想想。”

洪华明发现万思清的态度有些软了,不禁急了起来。他跟那几个处级干部有些过节,他们的教案又是如此糟糕,对他来说,无论于公于私他们都是没资格上讲台的。这日卢光中去处里送一份材料,洪华明就拉住他问万思清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真要向唐忠顺退让是怎么的。卢光中说我也不清楚。洪华明就说你逮着机会跟万书记吹吹风,对他施加一点影响嘛。卢光中心想你来得正好,答应帮洪说说话,然后马上就说看在李元明的面子上,你们别把他小舅子给精减了,怎么样。洪华明自然一口应允,下面的那些人,除了那个去年分配来的漂亮的女子,精减谁留谁对他来说区别不大,能拿来做个人情,何乐不为。

卢光中就开始思索怎么说才能让万思清坚定否决那些处级干部。沿着这个思路下去,问题似乎就比较容易了。那些人虽然是唐忠顺的人,但平常跟万思清没甚来往,万思清也不是很讨厌反感他们,现在要他否了他们,那就必须让他讨厌反感他们。做到这点并不难,只需编点话说给万思清听就可以了,万思清不可能去验证,至于自己编这些话的动机,他也不可能猜到。卢光中相信,万思清也许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干了一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了。他觉得非常好玩,真的,好玩这两个字完全道出了他现在的全部愉快的心情。什么工作不工作,那全他娘扯蛋,是正人君子的遮羞布。好玩,这才是真正的本质,最实际的,最值得回味的。要不人们喜欢说玩政治呢,以前他对此很不以为然,认为人们用这个“玩”字极不恰当,现在才完全品出了其中的妙味。如果用“搞”,那才是不准确的,因为“搞”带有一种强暴的、野蛮的意思,纯从字面上理解,甚至容易给人一种体力劳动的感觉。而政治实在是一种智力游戏,是一种意志和知识的较量,如果它落到了“搞”字的上面,等于降低了档次,跟那些引水卖浆之流等同了起来。“搞”字只能用在女人身上,她们需要强暴和野蛮。对政治非以玩字相称不可。

卢光中本极聪明,现在又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立刻就有了一个好主意。他几天前碰到了一个留校的同学,两人聊了一会各自的情况,那同学告诉他谢焕章和陈国凯又斗起来了,说是为了科研经费的分配问题,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谢焕章是电气工程系的党支书记,陈国凯是系主任,两人分属唐忠顺和万思清派系,本来倒也相安无事。因系里有些老师认为陈国凯每年对科研经费的分配很不公平,只看关系,有谁如果提意见,他就找机会整治他,大家就都去向谢焕章反映情况,希望他能站出来主持公道。谢焕章也觉得陈国凯太不像话了,再一个他原先出来的那个教研室据说有个很有前途的科研项目,急需资金,他想把那项目撑起来,如果真的弄出了名堂,也可做为自己升副教授的一个筹码。他就去跟陈国凯说,哪知陈国凯根本不领情,把他顶了回去。谢焕章怒发冲冠,按捺不住,就在一次组织生活会上点名批评了陈国凯,两人就在会上吵了起来。这倒不算什么新闻,大家都知道他俩一向有矛盾,问题是吵起来后谢焕章一下失去了理智,拍着桌子竟把万思清都骂上了,说陈国凯你不就是仗着万思清的势力吗,告诉你万思清这样跟唐忠顺顶着干是极其错误的,是无组织的行为,你们别得意,说不定哪天风向一变,就要跟你们算总帐。当时听到这些事,卢光中只当趣闻听,过后就忘了。现在要进谗言,不觉就想了起来,正好谢焕章就是那几个想升副教授的处级干部里的一个,如果把他说的这些话传到万思清的耳朵,可想而知,万思清会有什么感觉。

当天下午,卢光中就找了个机会,将话题往电气工程系上扯,很自然地就把谢焕章说的那些话告诉了万。卢光中以为万思清一定会很气愤,但这一点他想错了,人家是从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人,岂会在你一黄毛小子面前喜形于色!不过这些话的效果跟他的期盼是一样的。万思清心想:什么,跟老子算总帐,好大的口气,那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跟老子算总帐。当时就下定决心非把他们的讲课资格给废了不可。他一下狠心,唐忠顺就说什么也没用了。此事一传开,博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那几个失意的处级干部自然是口出怨言,却谁也没想到倒霉就倒霉在谢焕章的一句话上。

卢光中这些天情绪就特别高,去球场上打篮球都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特别能跳了,跟比自己高的人抢篮板,居然常能摘人家的帽。这日黄昏,他又在球场上玩,累了就坐在一旁休息,远远看见暮色中田玉蓉向这边走来。田玉蓉今天穿了一身很漂亮的新衣裳,身材比平常显得苗条了一些。他忽然觉得她其实还是有点姿色的。便想自己平常为什么会觉得她长相平平呢,也许是自己看习惯或者看腻味了的缘故吧。他跟她中小学一直是同班同学,大学里虽学的不是一个专业,但上课下课也是经常见面。另外,他想也许跟这些天自己给她的希望有关,女孩子一旦觉得自己的爱情一天天现实起来了,情绪上的变化会使之变得更好看一些。那么,他再想,如果自己完全确定和她的关系,那会不会使她继续变得更好看呢。这个念头叫他不觉有点激动,第一次非常明确地告诉自己:算了,就是她了。

“从没看见你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他赞扬她说。

田玉蓉就抿嘴笑了笑,低头把自己看了一遍,说:“其实跟平常穿的没什么不同,只是这料子高级一点。我今天跟一个女同学去城里逛了一趟,到了友谊商店,看到了这件衣服,很中意,就买下来了。”

田玉蓉是无心之言,她说得这样详细是不想让他误会,以为自己专为他打扮的。然而听者却多心了,卢光中隐隐觉得她是在责怪自己,交往了这么久,却从没跟她买过什么。想想也真是的,跟她从小到大,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却连一点纪念品都没送给过她,实在有些惭愧。就免不得老盯着她,看得她不好意思起来,说:“我穿一件新衣服不至于就这样让你惊奇吧!”

他说:“你应该经常穿穿新衣服。”

她问:“为什么?”

“这能使你越来越漂亮。”

他以为这句话能讨得她的欢心,哪知这会她做为一个知识女性的成分超过了女人爱听恭维话的本性,十分敏感地问他:“那也就是说我以前不漂亮罗?”

他被咽得鼓着腮帮子顿了顿才解释说:“说越来越漂亮,并不等于说你以前不漂亮。”

她却似乎拿定主意要钻钻这个牛角尖:“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说我以前不漂亮,脸上写着呢,不必狡辩。”

他心说: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非得要老子说真话你才罢休,妈的,女人就这德性,得寸就进尺。但他不打算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否则自己准占不到什么便宜。就问她怎么跑到操场来了。她说:“今天进城经过荣湾镇电影院,我看见出了一张大海报,今晚上映一部香港电影,是你最喜欢的功夫片, 叫什么。。。。 什么什么,那名字我记不住,反正听起来像是很好看的样子,我买了两张票。”

“啊,香港功夫片!”他果然显得异常惊喜,他最喜欢的两种电影一是香港功夫片,二是那什么狗屁好莱坞的电影。“几点钟开映?”

“还早,7点半。”

他就马上站起身,去篮架上把挂在那的羊毛衫取下来,跟场上几个依然生龙活虎的球友招呼了一声,就和田玉蓉走了。那几个家伙就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在背后发出一些古怪而别有深意的声音:“喂,哥们,悠着点。”

田玉蓉隐隐觉得他们的叫喊跟自己有关,可又拿不准,就问:“他们喊什么呀,叫谁悠着点,什么意思?”

他因已经下了决心要娶她为妻,说话便也没有了顾忌:“他们的意思是要我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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