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了件事,纪方这个人你知道吗?”
“就是学校那个很有名的什么道可道大法的……”
“对对,他是我同学,他现在很少上课,他们系主任,就是黄楼天,威胁要开除他。你跟黄楼天熟,去替他说说,要黄楼天别太认真了,他是大法的,又不是一般的人,何必呢。以后你有了病,或者家里人有了病,我要他来给你发功治病,不收钱。”
“他那玩艺,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呀?”
“当然靠得住,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学!”
罗启良不是很愿意,但架不住卢光中再三请求,只好同意了。
说了一会话,两人就要分手。罗启明突然看着丛林里面对卢光中说:“老弟,悠着点,英雄难过美人关,当心点。”
卢光中笑道:“什么意思,我没怎么样啊?”
“还不老实,我都看见了,什么撒尿,又瞒着田玉蓉风流吧,当心成为言东升第二哟!”
“这话我不爱听,怎么能拿我跟言东升比。他算个鸟!”
罗启良就点着卢的鼻子说:“说话注意点。”
卢光中在黑暗中看着罗启良进了他的那栋楼房的单元,这才招呼丛林里的一个女人出来。这是他的另一个情妇。两人在黑暗的路上互相搂着走了一段路,到了有路灯的地方才分开,各自回家了。这场幽会并不是事先约好的,他是在去罗家的时候意外碰上了她。这些天跟姜妮娜断了联系,在性上面就几乎没再捞过外快,憋屈死了,一见相好就要动真格的,强行将她拖进了那片丛林。可地方实在太不如意了,弄了半天也没弄成,白白出了一身汗。
回到家里,卢光中先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陪老婆看电视。田玉蓉一边为儿子打冬天的毛衣,一边看电视,还能同时跟他聊天,一会对剧情发表她的肤浅的看法,一会又扯些跟剧情毫不相干的事。这么多年了,卢光中始终不明白,这个娘们的思绪怎么就能始终保持这种跳跃的特点,使他这个自认为比她聪明十倍的人有时候竟然老也跟不上她的节奏。他觉得这个老婆有点烦人,真想换一个。但有时候她不闹腾了,他又觉得别扭,又很想念她那烦人的一面。他靠在沙发上,抽着烟,闭着眼,在她的絮叨声中想一些自己的心思。
从目前的形势看,翁成多半没戏了,顾峰最终可能会如愿以偿坐上校长的交椅。至于唐忠顺,搞不了多久就会退,那也就是说学校在以后两年时间里可能会有几次大的人事变动。顾峰上台是一次,唐忠顺退下去又是一次。他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有所斩获。虽然论年龄和资历,当处长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他不必太急于上一个台阶,以后有的是机会。可玩政治的人是从来不喜欢这样思考问题的,对他们来说能快就要快,快意味着更大的乌纱帽,更大的利益。顾峰上去了,肯定会调整校领导班子。他把顾峰身边的亲信轮流分析了一遍,觉得自己当个常委也许不难,但要当副校长,就不太容易了。现有的七个副校长里有4个是翁成的人,就算顾把他们全换掉(这种可能性并不太大),新增几个人,也未必就轮得上自己。罗启良和章自成是绝对的人选,剩下的就是任万里、区飞翔和张行他们了。他还听说顾峰一向对学校臃肿的机构十分不满,多次在党委上要求对学校各机关进行瘦身运动,精减人员。照此推算,罗章之外,顾峰最多也就可能再上一个副职,那他卢光中就更没戏了,说不定连常委都当不上。把这笔帐算清了,卢光中就觉得从没有过的烦燥。以他的能赖,平平淡淡的再熬上5、6年,爬到学校的上层那是绝无问题的,但那样的话成功的价值就会打些折扣。也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跟罗启良他们干了一些事,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权力欲从未有过的强烈,几乎到了膨胀的程度。再细细一想,似乎他倒并不是对领导人有兴趣,而是觉得玩弄手段实在是一件愉快之极的事,它给予自己的快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他便萌生了把任万里、区飞翔和张行他们都搬掉的念头。不过他很快便认识到这个想法简直有些疯狂,是不可能实现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将顾峰拿捏住。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现在必须在这方面多下苦功。也许事情看似困难,但功夫做足了,也就容易了。
他忽然认识到自己老是通过罗启良向顾峰表现自己的忠心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忠心当然应该当面表现给人看,要第三者转达,无疑会使忠心有所贬值。他不明白以自己的聪明,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政治错误,太可笑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种错误也可以算高明的错误,他是怕自己越过罗启良他们直接跟顾峰打交道,会引起他们的猜忌,万一他们给自己使绊就不好办了,毕竟他跟顾的关系是不能跟他们比的。现在,为了实现远大的政治抱负,他愿意赌一把,就越过罗启良他们又如何,能把老子怎么样?
这样一想,勇气似乎就立刻给他带来了灵感。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他只觉血往头上涌,激动不已,快乐极了,不禁在沙发上手舞足蹈,抱着老婆想要非礼。田玉蓉正在为剧中的一个可怜的女主角的悲惨爱情命运伤感呢,现在哪有心情接受他这个,不觉惊叫了起来。就闹得在书房里做作业的儿子跑出来看究竟,问:“怎么啦,叫什么叫?”
卢光中十分恼火,冲儿子吼道:“滚进去,做你的作业。小杂种现在学得什么事都想管一下。”
“我以为来贼了呢!”儿子犟强地杵在门口说。
田玉蓉高兴地叫道:“啊,我儿子真聪明,说得好。”
卢光中撅着嘴说:“说你缺心眼你不信,他说以为来贼了,这个贼不就是你吗?”
田玉蓉便不说话了,又关心起她的女主角来。那小子便退了回去,把门关得怦一声巨响。
卢光中咬牙切齿地说:“老子恨不得揍那小滚蛋一顿。”
第二天晚上,卢光中喝了二两酒,把思绪梳理了一番,就出门来,慢慢往顾峰的家里走去。他上这个尊贵的府第的次数是数得清的。一二三,好像是五次,对于下属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应该有的次数。想来也难怪,他是万思清提拔起来的,后来依俯谭顺泽,跟顾峰关系不大,只因都属谭派人物,他才跟顾打了一些交道,多少拍了一些马屁。他觉得从今往后这个情况应该有所改变。脚步儿勤点,嘴巴儿甜点,这就是政治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就是政治的奥秘,想想自己,不也是格外喜欢那些常常上门来说几句奉承话的下属吗,碰到有提拔的机会,不是就先考虑他们吗?然而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未必容易,再以自己为例,自己也并不是就喜欢所有来家里拍马屁的人,有些人甚至送了一份厚礼都依然令他讨厌。所以,虽然确定了行动计划,卢光中却并不觉得轻松,因为他指望着这种新的变化能迅速给自己带来效果。
敲开顾峰的门,他发现任万里和张行竟早就到了,看他们那神态,还跟顾峰谈得十分融洽。他心里便有些不爽,但他竭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仍觉得自己神情僵硬。幸好大家都熟,开了几句玩笑,就都过去了。他坐了下来,脸上殷勤地笑着,感觉却有点委顿,觉得这个行动计划好像一开始就受了点挫折。然而,他的意志马上就告诉他不可灰心,一定要坚持、顶住。
闲话了一会,任万里和张行忽然就要走,问卢光中是不是一起走。卢光中觉得这两个家伙阴到了家,你走也罢了,干嘛问我。他不觉就生起了一股勇气,决定坦坦荡荡地留下来,便说:“我想跟校长汇报点事。”
那两人便现出理解的神情:“哦哦,那好,你汇报吧,失陪了。”
客厅里静了下来。校长夫人在阳台上处理一堆什么杂物,发了点脾气,顾峰就急忙过去看,帮她忙活了一会,才回到客厅。两人年龄和职务都相差一级,自然是不太适合闲聊的。顾峰便直接问:“小卢,有什么事吗?”
卢光中笑了笑,神情生涩地搓了搓手,低头看着被搓红了的掌心说:“我想问个问题,也许不太合适,您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陈求胜的事情上面办得怎么样了?”
“很大的问题没查到,但小问题不少,已经牵扯到了翁成。这事你功不可没啊!”
“可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也许还有点问题呢?”
顾峰不觉一愣,卢光中的话太奇怪了。“有话直说,不必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