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惜牺牲自己那肯定是有办法的,只是,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冒这个险。”
“可你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呀?”
黄同怔怔地看了一会言东升,从言的神情上他感到言的这个决定肯定是早就想好了的,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再劝也无甚意思,再说他也未必真想劝,反正现在以弄掉陈求胜为最终目的,既然言愿意冒这个险,他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就说:“好吧,这样的话,就容易多了。”
第二天晚上,黄同就兴高彩烈地来找言东升,请他去洗澡,一边娱乐一边对言说:“这事妥了,我想了个好办法。去年学校想在海口搞一个什么工厂,要把一个什么科研成果生产出来投放市场,叫我们买块地。我们就在南郊买了一块地,花了1千多万。可不知是那项科研成果有问题还是专利权被人卖了,反正我们问了几次学校科技开发部,他们都没有一个明确答复,估计是搞不成了。那块地对我们来说不值几个钱,陈求胜就说卖了算了。1千5百万的地却只做1千万卖了,买方当然给了些回扣,他拿了100万,给了我一点,多少就没必要说了。可前不久学校突然又问起了那块地。我们就说卖了。学校没再多问。估计这事学校还是想继续办的,但到底什么原因拖拖拉拉我们也不知道。这次就以这事做文章。地皮买卖是我跟买方签的合同,现在我伪造一份合同,你签名,就说是你跟买方签的,日期也改掉,然后我叫个人专门回去报告这事。学校知道了肯定要来人调查,到时候你一口咬死是陈求胜叫你卖的地,保准叫他陈求胜吃不了兜着走。”
言东升叫了声好。忽然又觉得不妥,说:“学校不一定能相信我的话,我刚到这里,照道理陈求胜不可能这么快就对我委以重任,学校领导肯定会怀疑的。”
“嗨,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还不能一下明白。如果学校有人想整陈求胜,那关键并不在于陈求胜到底有没有事,或者到底有没有证据,而在于到底有没有一个题目给他们做文章。我的这个办法确实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但只要落到了陈求胜对手的手上,它就是一枚炸弹,能把陈求胜炸得血肉横飞。再说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上策,不必担心被检察院起诉,懂了吗?”
言东升不禁喜笑颜开,连声说:“好计,好计。”
“虽然你不必担心上法庭,仍有危险,你会得罪陈求胜,那家伙可不好惹,做为朋友,我必须给你说清楚。”
“没什么,要说得罪,实际上是我俩一起得罪了他。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黄同不觉一愣,原来他一直以为这样做只是让言东升得罪了陈求胜,没去想自己有没有事,经言东升一点,这才知道其实自己跟言东升一样,都将成为陈求胜恨之入骨的人,问什么别人怕不怕,先得问问自己才对。他便笑了笑:“是的,管他娘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搞下来再说。只要他倒了势,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两人又把这个计划仔仔细细地计划了一遍,认定肯定能奏效,便彻底放了心,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晚。
次日,黄同就把伪造的合同交到了言东升手上。言东升仔细看了一遍,合同内容跟昨天黄同说的一样,便在上面签了字。黄同则代买方在上面签了字。签完字抬头瞥了言东升一眼,发现他神情严肃。便笑道:“虽然是做戏,但看得出你还是有点紧张,怕被我卖了对不对?放心吧,万无一失。”
然后言东升就给卢光中写了一份信,详细说明了这个计划,将信和合同一起塞进信封,贴上邮票,寄给了省城的卢光中。
黄同料得不差,顾峰和罗启良何曾真正想搞陈求胜,那种小鱼他们才不愿费这种周折呢,他们只需要这样一个题目。有了言东升签字的合同,他们就立刻找了个借口打电话叫陈求胜回学校。陈求胜本来是一个政治嗅觉极其灵敏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揽到这么一个美差,但可能是在海南混久了,完全变成了一个经济动物,政治头脑退化了大半,他听说是校办打来的电话,根本没有任何怀疑,正好也想回省城办点事,就立刻买了张机票回了省城。到了学校,他径直来翁成的办公室报到。翁成见了他,也没起疑心,问他回来干什么。陈求胜不觉打了个冷战,从这时开始感觉变得很坏了。
“不是你办公室的秘书打电话叫我回来的吗?”
“什么,我的秘书?我没叫秘书给你打过电话啊?”
两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翁成打破沉默局面说:“看来这里面有名堂。你也是的,怎么不问问清楚就冒冒失失回来了,钱挣得越多越回去。”
陈就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瞪着眼问:“会是谁打的电话呢?”
“不管是谁,你赶快走人。一分钟也不要多呆。”
“我还有点私事,主要是这个原因,所以我没多问就回来了。”
“那你就给我安分点,别大张旗鼓、招摇过市,有事赶快办,办完就走,不要磨蹭。”
陈求胜答应了一声,说了一会话,就提着包离开了。刚要下楼梯,忽然迎面碰上了纪委副书记扬光河。两人互相问了个好,说了几句话,扬便请陈去他办公室坐坐。他说不坐了。可扬光河意外地显得很客气,一再邀请。本来这是很不正常的,以他俩的关系,根本不到坐在一起扯闲淡的份上,可陈竟很轻易地就放松了警惕性,被扬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进去,陈求胜才感到不对劲,里面还坐着顾峰和一个省纪委的领导。
陈求胜想返身离开;可门已经让扬光河把住,立刻关上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叫了顾峰一声,那个省纪委的领导不知如何称呼,便印帕扯运α艘幌隆Q锕夂咏兴谝徽乓巫由献K妥铝耍缓竺鲅汤聪刖醇父隽斓肌9朔逅担骸拔颐嵌疾怀檠蹋槟阕约撼椋颐遣还埽幸坏惚匦朊魅犯嫠吣悖杂谖颐堑奈侍猓惚匦肴缡祷卮穑馕皇鞘〖臀恼攀榧牵祷案嫠吣悖亲盼愕氖吕吹模寺穑俊?br />
他只觉身子有点虚脱,感觉整个人要垮了。便勉强支持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些什么把柄落在了对方手上,故既不敢说硬话,也不想说软话,就一边叭叭叭给自己打火,一边努力镇定自己。
扬光河缓慢地说:“先从海口南郊木良村的那块地谈起,你把情况给我们详细说说。”
陈求胜只觉眼前一片黑,显然,这些人了解了一些情况,更要命的是居然是先从这块地说起,那也就是说他们还不止掌握了这些情况。他不禁十分纳闷,这些事他们都是怎么知道的呢。当然,他也不是完全面糊的,虽然吓得尿都快出来了,可也知道,不管对方的口气多么像那么回事,只要没把铁的事实或证据摆在面前,就哪怕打死也是不能说一个字的。在颤抖了一阵后,他恢复了冷静,开始介绍那块地,说正准备把它卖掉。顾峰就又问了一些其他房地产的情况,根据言东升在信中提供的情况,每一个问题都直指陈求胜的要害。陈便尽展腾挪躲闪之功,将问题一一化解。
这种局面自然早在顾峰他们的预料之中。把陈遛达够了,顾峰就拿出了言东升伪造的那份合同,递给陈求胜:“你看看这是什么?”
陈看了一会,因为是言东升的签名,他竟没有马上看懂。过了老半天,他一切都明白了,便哈哈大笑起来。那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他们的冷静使陈忽然觉得自己的笑太愚蠢了,他应该想到他们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给他摆这么大的排场,这肯定不过是一个引子,后面还有文章。于是他又紧张了起来。可见这家伙确实因久疏政坛,已经根本不是这些政治家们的对手了。
“合同是伪造的。”
“暂时不谈合同,”扬光河说,“你先告诉我,那块地究竟还在不在?”
陈估计这个问题可能是重点了,再不可信口雌黄,便说:“我不清楚,那块地是黄同管的,可以问问他。”
“那好,你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哦哦,那块地,好像……黄同把它卖了。”
“看来你很不老实,不想配合。我说陈求胜,看明白了,你面前坐的都是什么人,别拨错了算盘,我劝你放明白点,为自己留条后路,懂吗?”
陈求胜的汗下来了。他用手抹掉汗,在裤子上蹭了蹭。
扬光河说:“你别着急,好生想想,慢慢说,可以再抽根烟,提提神,可别再犯糊涂。”
许久。陈说:“地确实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