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光河问:“你买进来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记不得了,我得回去查查帐。”
“不记得啦?那让我告诉你吧,1千5百万。卖出却只有1千万。你可真行啊,陈求胜,一块地经你一转手,就使公司整整损失了5百万。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办你。”
事到如今,陈求胜也只好硬着头皮为自己辩护:“这事我虽然有责任,但也不能完全怪我……”
扬光河便冷笑了一下:“哦,那照你的意思,该怪学校罗!”
“是的。因为学校说要办一家航天材料加工厂,要我们在海口郊外买块地。人家知道我们是办工厂,要价就比较高,我本来可以拖一拖杀杀价的,可学校催得急,我只好买了。哪知买了后学校又迟迟不见动静,后来还说不办厂了。你说我该怎么办?郊外的一块没有任何经济开发价值的地,不能派任何用场。1千5百万我如果存在银行里每年还可以拿到一笔利息呢,但现在变成一块没用的地放在那荒着,多搁一天就多一份损失。我有什么办法,最后只好把它卖了,换笔钱回来再投资别的想办法捞回损失。这是最妥善的解决办法。你们如果要据此给我扣帽子,这是你们的事,但我必须把话说清楚,要说责任,学校也得负一半。”
“就算学校有责任,可学校没叫你吃回扣吧,你从买方那里拿了100万,还给了具体操办这事的言东升30万,这怎么说?”
“哈哈,言东升去海口才一个多月,我怎么可能让他办这么大的事?就算给他办他也办不了啊!这事是3个月前由黄同办的。实际上很多事都是黄同自做主张办的,跟我关系不大。不过做为总经理,我不推卸责任,但你们如果相信这份假合同,那就太可笑了。言东升签合同,他也配!”
“合同不能由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我们对合同的真假做过鉴定,结论是真的。你不要再强词夺理,心存妄想,老老实实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是你现在最佳的选择。”
“不管到哪,不管面对你们还是法官,我都是这句话,合同是假的。”
事情自然是再谈不下去了,但事情自然也不会就此了结。顾峰说:“你现在不愿说我们不勉强你,但我相信你迟早要说的。你现在跟张书记回省纪委吧,到那里将对你的问题做进一步调查。”
那位一直一言不发的张书记这时就叫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把陈求胜带走了。
很快便有人报告了翁成。翁成便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别人精心编织的一个陷阱里。不觉恨得牙痛,倒不是恨搞他名堂的人,而是恨陈求胜,大骂陈蠢得像头猪,大老远的从千里之外送货上门。如果陈不被扣,他觉得自己还有转圜的可能,现在则变得非常背动了。当然,他也不可能束手待毙,便急急忙忙跑到省委活动去了。
陈求胜在省委一连几天被审问,精神上渐渐受不了,有点崩溃了,便说了一些情况,还把翁成带了出来,说卖那块地是经过了翁成同意的。这一下正中顾峰的圈套,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自然就把事情捅到了上面去。省里听说翁成居然在一块地上就使学校蒙受了500万的损失,非常恼火,不用说他在其中肯定捞了不少好处,否则不可能办这种吃亏的事。他们就找翁成谈话。翁成自然百般抵赖;说陈求胜完全是在推卸责任,那事我根本不知道。省里虽然最后拿翁成也没办法,但对他的感觉就远没有从前那样好了。
翁成垂头丧气地回到学校,见到顾峰,连招呼都不打,他现在恨不得掐死顾。他俩斗了这么多年,眼看即使取得决定性胜利,哪知对方略施小计,就几乎让他前功尽弃。他不甘心,他下决心即使要死也得拉上顾峰垫背,让别人渔翁得利。便召集自己的亲信开会商量此事。商量来商量去,一时之间却也没什么好办法,;顶多就是在顾峰申报院士一事上做做文章。有人知道顾峰申报的材料中有些东西不是他的,要翁成别的都不管,集中火力攻击顾峰的这一点。可这事的关键是必须让那两个出让专利权的老师站出来说话。他们就想了很多办法,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洪常松就自告奋勇说:“我去做做他们的工作,马上对他们封官鬻爵,想来顾峰他们也不过是这一招罢了,我们就抢在他们前面,不信说不动那两人。”
晚上,洪常松便提着一袋水果先来看周剑雄。不料刚坐下,罗启良就来了。巧得很,罗也提了一袋水果,看样子,重量跟洪的差不多。周剑雄不禁暗笑道:“妈的,都不是东西,不用老子的时候眼角都不瞥老子,要用老子了就不惜降贵纡尊,可恶,可恶之极!”
但表面周剑雄当然是非常客气的,对谁的态度都一样。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主见,知道在官场切忌墙头草随风倒,得看准了下注,然后就装出很忠诚的样子坚定不移。他感觉顾峰更有希望成事一些,便不打算跟洪多说什么。洪常松来之前本是踌蹰满志的,哪知一落座就被人打了一闷棍,顿时委靡了下来,心想这帮家伙确实厉害,看来翁成必败无疑。坐了一会,见罗启良是绝不肯在他离开之前走人的,甚是无趣,便告辞了。
罗启良继续坐着,他很聪明,沉得住气,根本不问洪常松来干什么,只跟周闲扯。倒搞得周浑身不自在,便主动提起洪常松,说他跟他只是认识,素无往来,不知他神经兮兮地突然跑到我家来干什么,还送了一袋水果,我且乐得受用一回,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罗启良仍不接碴,叉开话题谈别的,坐了一会就要走。临出门时忽然回头对周笑道:“我也是神经兮兮的,所以送你这袋水果,你可也要不吃白不吃哟!”
周剑雄急忙表白:“哪里,罗处长的东西我岂敢白吃,我保证吃什么拉什么。”
罗启良神秘地干笑两声,走了。
罗启良走到一条林荫道上,快到自家楼房了,突然发现旁边有点动静,不禁吓了一跳。月光还不错,定下神来他便壮着胆子往树丛中看,什么也看不真切。正要走,却听见丛林里有人叫他:“老罗,别走。”
他听出是卢光中的声音,便奇怪地站住了。就见卢光中一边系裤带子一边从丛林里出来,说:“我刚去你家,你不在。”
“你在林子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撒尿。”
“去我家,有事吗?”
“海口又有信来,提供了一条陈求胜贪污的证据。我来送给你。”
“很好,给我。”
卢光中就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交给了罗启良。问:“怎么样,翁成没几口气喘了吧?”
“反正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松劲,痛打落水狗,否则它一上岸就会咬人。”
“听说下午你们几个在家里的常委开了个会,有什么新闻吗?”
“这种时候开常委会能开出什么名堂,大家都是应个景,打打哈哈,根本无话可说。”
“章自成这两天上你这来了吗?”
“没有,他到我这来干什么?干嘛问这?”
“随便问问。我听说有些人想联名上书告顾校长剽窃他人的科研成果,这事恐怕会惹些麻烦。”
“不要紧,只要稳住了周剑雄和王明生,他们那些人掀不起大浪。”
“哦,我想起了件事,纪方这个人你知道吗?”
“就是学校那个很有名的什么道可道大法的……”
“对对,他是我同学,他现在很少上课,他们系主任,就是黄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