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李华贵赶快分发汽油瓶。李华贵便给那四个人每人分了两瓶,剩下两瓶他给了汪邦河一瓶。汪邦河便装模做样的将汽油瓶捆在身上。这时省府大院里那些干部模样的人已经在岗亭那儿聚集了,跟哨兵们说着什么,显然是在询问刚才的情况。汪邦河觉得可以行动了,就要李华贵带着那四个人去马路拦车,把东西方向的车辆全部堵起来,点火升天。李华贵看了看他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是指挥,得把你们都安排妥了才能升天,如果抛下你先升了,那是失职知道不,师傅绝饶不了我。不要再说了,快去,我随后就来。”
李华贵就不再说什么了,领着那四个人冲到了马路上,将这条省城最繁华的马路堵了起来,然后几个人点燃了浇在身上的汽油。顷刻间,就见五团火球在马路上疯狂地乱窜起来,一片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大树下的汪邦河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愉快心情将这幅场面欣赏了一会,直到那些火球滚不动了,都固定在一个地方烧着,他才微笑着顺手把汽油瓶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拦了一辆的士,走了。
数千个大法学员在省政府办公大楼的坪地上静坐示威已经有一个星期之久了,时不时会有一些自焚事件发生。现在省政府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在附近安排了许多消防队员,每天24小时抱着灭火器轮换守候,一旦有人自焚,便迅速上前灭火。即使如此,仍烧死了好几个人,平均每天一人。因静坐示威的这些学员很多都是老头老太太,本就身体不好,再这么一折腾,很可能出事,万一又死了人,那就更麻烦了,所以政府方面还在现场派了救护车,免费给身体不适的学员治病。有些人便有事没事都要往车上跑一趟,趁机骗几颗药吃,大家搞这场示威活动就愈发的热情高涨了。精彩的不光这个,乔老爷子的死尸也来凑热闹。李庆山给老爷子做了一副棺材,将老爷子装殓了,抬到省政府办公大楼前,要求政府为老人家做个主。黄洪涛便被停职审查了。他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大法分会的当,便把大法的阴谋告诉了上级。上级以此质问大法会的负责人,负责人却说这是黄洪涛为了逃脱罪责诬陷大法。政府方面一时也难辨真伪。
纪方这段时间十分亢奋,省城的大法运动搞得轰轰烈烈,震惊了九洲方圆,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师傅对他赞赏有加,已经准备让他当中南各省的巡察大员,届时全权负责中南地区的政教一统事宜。
这天,纪方忙得很晚了才回家。平常他都是在外面酒楼吃的,今晚不知为何突然没了胃口,想吃点家里的家常菜。老婆就赶紧给他做了饭菜,夫妇俩一边吃一边闲聊。
“情况怎么样?”
“非常好。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政府就扛不住了,非跟我们谈判不可。”
“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有点玄,政府怎么可能跟你们谈判呢,这不符合共产党的性格和一贯做法。”
“那你说它能把我们怎么样,就假设你是共产党,你会怎么做?我们的大法是以佛道的形式出现的,不是一般性的政治团体,它敢对佛道来硬的吗?它统治了半个世纪,也应该下台了。”
“这会不会是你们的想当然哟,别错估了形势才好。我说纪方,我和闺女全指望你,你可别叫我们娘俩以后无依无靠。”
“这叫什么话!呸呸呸,晦气!”
“省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动静吗?”
“整天开会研究,争吵不休,我看他们就要四分五裂了。”
“你别太自信了,也许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这种情况只是在迷惑你们呢!”
“怎么可能,中央政治局开会,会议还没结束,会议内容我们就能马上知道,他们任何一个决议也不可能瞒过我们。”
“可我听说,好像军队已经在秘密调动了,有慢慢往省城集结的迹象。”
“你听谁说的。”
“闺女说的。”
“她懂个屁。”
“可她的话也许最可信,你可以亲自问问她。”堂客就把正在自己房间里画画的11岁的女儿叫了出来说,“把你在学校听到的情况告诉你爸。”
女儿却不急着说,嚷着要吃肉。纪方就夹了一片肉喂她。等她咽了下去就要她:“说说,什么情况。”
“我听我班上的同学蒋娜说他爸爸这些天不在家里,到宁乡的一支军队里去了,要把那里的军队调过来。”
纪方把眉头皱了起来,问:“你那同学的爸爸是干什么的?”
堂客回答说:“是省军区的一个副参谋长,上次开家长会我见过他,肩上好像是两道杠,四颗星。那是什么,上校吧?”
“大校呢。蒋娜怎么知道得这么多?”纪方继续问女儿。
“她是听她妈说的,她妈要她别告诉别人,可我们是好朋友,她就告诉我了。”
“她还说了什么?”
“就这些。”
纪方就叫女儿回去画画。堂客说:“孩子不会骗人,我说你应该认真想想,别大意。”
纪方吃过饭,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这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坦率地说起初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觉得老婆跟他说这个简直滑稽可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好像不知不觉完全改变了看法,觉得这事不可等闲视之。后来他不由自主摸了一下额头,惊讶地发现竟一手的汗。他不禁暗暗叫道:“天啊!”他决定去找军区里的几个学员了解一下情况。实际上早就应该这样做的,要跟政府做对,掌握军队的动向是基本常识,哪知他竟一直忽视了,可见他这段时间完全晕了头。那几个军区里的学员都是离休军官,他就叫李庆山赶快去找他们了解情况,自己则来到了一个离休大校的学员家里。这位大校说:“没听说军队有什么动静呀,我们不过就是示示威,提一些正当的要求,又不干别的,政府没道理动军队呀,你怎么会有这方面的怀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他老实承认:“确实有人探听到了一点消息,不过没有得到证实。你能不能去搞搞清楚?”
“我已经退了,军队的重要情报不可能让我知道。但我可以去打听一下,好歹我在军区里还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
纪方嘱咐他抓紧去打听,就离开了。回到家里,他始终被这事困扰着,情绪就有些低落。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感到十分郁闷,想来他已经很久没这样郁闷过了。那位离休军官在12点的时候打来电话,说的确有几个军区的干部去了宁乡和浏阳某部的驻扎地,听说有行动,具体不太清楚,另外省警备区司令部这几天人员来往频繁,还有武警大队,把那些放假的官兵全部召了回来,弹药库则拿出了一些弹药,不知运到哪里去了,综合这些情况,离休军官认为:“也许政府的确想采取什么行动,不过我个人认为他们也不敢对大法怎么样,也许这只是巧合。纪方急忙说:“是是,肯定是巧合。”显然,这不是他的心里话。他觉得他们对政府的判断全都错了。当然,责任不在他身上,其实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事不能干,最后没办法,被逼无奈才跟着张仙仁瞎闹。这一晚他根本睡不着,跟堂客讨论了一晚上,最后两口子统一了意见,认为明天就必须抓紧卖房子,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财产转出去,堂客带着女儿先去香港等候;他则再留一段时间。堂客不放心他,说:“我说你别再存幻想了,干脆带我们一起出去算了,搞什么搞,共产党多厉害啊,你们想夺它的天下,简直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