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颜澈撩高她的衣摆,将药酒倒在手中直到搓热后,才去替她揉淤青。常在军中,跌打损伤是家常便饭,完颜澈按揉的手法已经是千锤百炼过的。原本伤口处的疼痛在他力度均匀的按揉下,渐渐被一股暖意裹覆,热流逐渐舒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完颜澈替她揉了有些时候,直到她的皮肤被搓红了这才罢手,他将药酒盖好,去看曦凰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抱着枕头睡着了。
她睡的十分安恬,好像很累的样子,完颜澈舍不得将她吵醒,替她拉过薄被盖好后,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走出行帐前还不忘轻声嘱咐昭阳几句话。
结果众人期盼的赛马会就这么不了了之,因为又是历来的习俗,不能取消,便只好推到了三日后再比,而完颜澈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回到自己行辕的时候,帐子里已经有人一早侯着了。
“末将失察,居然让娘娘受了伤,请皇上责罚!”善雅一见到完颜澈,便先是一步的领了罪,作为禁军统领,确实是她失职了。
“这也不是你能掌控的。”完颜澈挥手让她起来,又问:“查到点什么?”
善雅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绢,摊开后递到完颜澈面前,里面有一枚沾了血的铁蒺藜。完颜澈目光寒下,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善雅,善雅点头,“贵妃的马鞍里被人藏了这枚铁蒺藜,一旦用力夹马腹,铁蒺藜就会刺入肉中,马儿受痛便会不受控制。”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完颜澈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哈柪觯皇蹦找舛倨穑投陨蒲欧愿溃骸叭グ鸦屎笳依础!?br />
善雅心思转动,听皇上的口气竟然是在疑皇后了,她不敢稍怠忙应命转身,刚走到辕帐门口,却听完颜澈的声音又传来,“算了,不必了。”
完颜澈坐在椅子上,摆手表示作罢。此时问哈柪龈静换嵊惺裁唇峁羰撬厝徊换岢腥恕H舨皇撬龅模獍阒饰氏吕矗炊肆朔蚱耷榉帧K凳祷埃牍丽成婚那么多年,她也一直很守本分,怎么说也是有些感情的。哈柪稣馊似⑵潜┰炅说悖质悄侵炙祷安涣羟槊娴娜耍档乩镒稣庵质拢惶袷撬芨沙隼吹摹?br />
“你再去查查,在赛马会之前,有谁接近过那匹青云骔。”完颜澈吩咐,除此以外也没别的方法了。
善雅抱拳应命,又道:“末将还有一事回禀。”
“说。”完颜澈靠在圈椅上,阖目闭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这件事有些蹊跷。”善雅犹豫了一下,考虑如何措辞,“末将发现硕朵郡主那匹被陛下射杀的马儿身上还有一道奇怪的伤痕。”
完颜澈拧了眉头,睁眸看向善雅,善雅吞了口干沫,斟酌了一下回道:“那匹马的后腿上有道几乎折骨的伤痕,像是被利刃所割。”当时在场周围的人都看见了,除了完颜澈的一箭,根本无人用刀。
曦凰趴在床上,听到案头有细微的响动声,忽而睁开眼。昭阳正把止痛的迦南香点燃了,才刚把金纹小炉放下,就看见曦凰一双黑玛瑙似的眼盯着自己,她有些慌措的低下了头。
曦凰叹息,撑起身子坐直了,开门见山道:“昭阳,是你在马身上作了手脚吧?”
昭阳知道这事瞒不了她多久,“郡主,我并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她坐到榻边,十分诚恳的看着曦凰,眼中一半的歉疚混着另一半急于坦诚的焦切。
曦凰莞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直言不讳,“我知道。”就算她不是师傅的人,那么些日子的相处,昭阳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会不知道么,“而且出门前我看到你的袖子里藏了把很小的匕首,起先我还好奇,不过也没多问,现在想想其实你一直戒备着,不会让我有什么差池的,是不是。”
昭阳抿着唇,点了点头,当时要不是有人比她快一步出手,她一定会掷飞刀的。
“让我猜猜,你们这么作的意图是什么。”曦凰摸了摸脸,状若深思,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嫁祸?”她锁起眉头,再道:“你们想嫁祸给皇后么?”
昭阳见曦凰真的不介怀,这才心里好过了点,“完颜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挑唆他们夫妻没什么意义。”
曦凰更加不明白了,昭阳笑笑,起身沏了杯热茶过来,缓缓道:“猜忌是把双面刀,既能伤人又能伤己。”她将热茶递给曦凰,“这才不过第一步,往后日长。终有一天,能将他们搅的方寸大乱。”
这是他们设下的圈套,一步一步的诱着完颜澈。这也是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等着景慕来自投罗网。
一场好好的赛马会就这么无疾而终了,景慕怏怏的回到行帐中,乐秦和惜楚正在喝茶吃小点聊天,见景慕来了,忙迎上前去。
“王爷怎么今日那么早回来了?下午不是有赛马么?”乐秦边问边倒了杯凉茶,又取了小扇为景慕打风,十分体贴。
“出了些事儿,赛马取消了。”他伸了下腰,坐倒椅上,惜楚站在他身后,为他揉肩舒骨。
“赛马能出什么事儿?”乐秦接过他递回来的茶杯搁在一旁,好奇问道。
他心不在焉的说道:“贵妃在比赛途中从马上翻了下来,皇上一走,赛马会自然取消了。”他在想,这王廷里还有谁是看贵妃得宠不顺眼的,平素里也没见谁有什么动作,也或许是藏的太好?是存心要害死贵妃还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他有些想不通,乐秦和惜楚在旁边喋喋不休的问着什么话,他也没听进去。
“夜公子在吗?去帮我请他过来。”
“王爷要听先生弹曲吗?”乐琴问。
“让你去便去,哪儿那么多问题。”他掐了一把她的腰身,笑得轻佻。
乐琴娇呼一声滑了开来,三两步的往门口跑去,回眸时一笑妩媚。景慕就是喜欢她们这种柔美的姿态,这才像个女人。
“你去取碟子酥油饼来,几天没吃了,怪想念的。”他拉过身后的惜楚,在她粉颊上亲了口,柔声道。
惜楚娇声应是,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
布置上点心和茶水后,景慕将乐秦和惜楚找了个理由支开了。不一会儿,抱着七弦琴的男子便来了,一身白衣如练月,干净的不染纤尘,他只朝景慕敛身作礼,也不开口,等着景慕说出吩咐。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多说几个字也不愿。”景慕拍了拍手,掏出袖中巾子将手上污渍拭了,扬袖让他落座,“惜楚泡的花茶,你尝尝。”
男子抱着琴依言落座,却不碰一旁沏好的茶,只问:“王爷有何吩咐。”
景慕知道他就这性子,也不多说,径自取了茶杯,缓缓道:“赛马会上出了事,你该知道吧?”他也不去看他,只顾自己喝茶。
“贵妃从马上摔下,受了伤。”他如是回道。
“那你可知是谁干的?”景慕合了茶杯,看向他。
男子无需思量,直言:“知道。”
景慕满意的笑了,起身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轻声问:“是谁?”
男子冰雕似的脸上不露声色,仰起头看他,反问:“王爷出价多少?”
景慕挑眉,再问:“你要多少?”
男子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比了比,景慕笑容有些僵了,“公子好胃口。”
男子嘴角扯出细微的弧度,收回手,“王爷也可以选择不知道。”
“成交。”他如斯慷慨,反正花了那么多钱,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只是有些好奇,“你不怕我事后不给你钱,反而……”他作了个斩首的动作,露出乖戾神色。
男子眨了眨眼,笑容愈加深了几分,对他的恫吓压根不放在眼里,“若是如此,王爷怕是会比我死的更快。”
“哈哈哈……”景慕大笑,面色转眼已变,潇洒倜傥,他坐回椅上,又道:“那就请公子告诉我,那人是谁吧。”
男子抱着七弦琴,手指轻勾琴弦,‘铮’的一声商音流转,他盯着景慕的眼,缓缓开口道:“那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