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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1 / 2)

>  诸位太医振衣应命,皇后看他们的背影鱼贯而出内殿,转目打量火后残落的内殿,目光凝定在殿中倒塌的灯树中,那一片殷殷血迹。

方才一刹那,他就挡在自己面前,刀光无情,眼见就要当头劈来,他却将自己牢牢环在身下,以血肉之躯来护她的周全,那刻他可曾知道,他自己在作什么?若那柄飞刀再偏几分,伤到的就不仅仅是他的手臂了,皇后扶住额头,只觉得脚下虚软的几乎要站不住,只能勉强靠在身后妆台上,越是回忆方才场景心越是跳的凌乱无章,他差点就死在自己面前,差点……

“玟蕊?”重纱帷幄里响起他虚弱的声音,皇后终于回过神,忙掀起帘帐奔入,几乎是踉跄跌坐到榻边。作者有话要说:我刚想起来,为避皇帝名,诸王子公主都该改名的,所以“旻”都改成了“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疏漏,我就不一一修改了,大家知道就好:)

皇上静静靠在软枕上,明黄单衫上血渍殷红如梅花,触目惊心的红,反而是他的脸色,苍白中透着青灰,混若将死之人。

“怎么哭了呢?你以前可从来不哭的。”皇上脸上浅浅绽开一个笑,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指上犹带血痕,皇后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甫一开口,语声颤抖的连自己也听不出到底在说什么。

“总不能让别人伤了你罢。”他竟还笑得出来,只是语气颓弱无力,眼神倒是明亮如初。

所有辛辣酸涩一并从胸腔涌上喉咙,皇后再顾不得仪态哭倒在床榻边,他从来也没看她哭成这样子过,在他所有的记忆中,她是聪慧坚强而又隐忍的,无论是从前的兮月郡主,而后的太子妃,还是现在的皇后,即便失子的那两次,她也没有如此恸情大哭过,简直哭得像个泪人儿。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他揶揄般的笑说,伸手爱怜的抚她额头,就像小时候的夏日午后,她在书斋里趴在桌上睡着时,他也会去摸她的额头,只不过那时是偷偷的,满怀忐忑的,全不如现在这么光明正大。

皇后听了他的话,霍然抬起头,迷蒙泪眼中尽是慌乱无措,伸手便捂住他的唇,“不许你说这种话,旻晗……不许再说……”

不再是至尊圣上的称谓,一个你字一声名讳,唤入他的心坎,“恩,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能不能再叫一次?”就像最最平常的夫妻一样,唤出那个除了父皇母后就再也没人唤过的名字。

这话如刃割在心口,喉中滚着涩浓苦意,吐出来的话也是支离破碎,“旻晗,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他搂住伏在身前痛哭失声的女子,莫名心头透出怅然又带欢喜,如果这一刀能逼出她的情意,让她的心中能有自己的存在,那么即便再多刺几刀,也是值得。

有时他也奇怪,作皇帝作到自己这个份上,如此在意一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太过失败,会不会自己就是历史上那种专宠后妃而最终引致国乱的昏君?可是他管得了天下万民,却独独管不了自己的心。

为了她,他可以赐死淑妃,可以提携曦凰授她兵权,一力扶植赵家,他为她作了许多,不管她是不是看得见能否感受,这一切都是他甘愿的。

幸而她不是妲己也不是妹喜,她是以端肃持重而闻名的贤德皇后,她值得自己全心来对待和爱护。

“玟蕊,不要哭,我一定好好活着,我们的将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们要相扶相携走完这一生,他们会有满堂的子孙,曙光才露,他又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人来走完人生这漫漫长路。

皇后从他肩上抬起头,哽咽细语道:“你答应我,不到百年谁都不能先走一步。”哀切的语气,似恳求又像在求诺。

“好,我答应你。”他满心的欢喜,修长手指摩挲她无暇的脸庞,目光无限眷恋,却不妨胸口一阵血气上涌,他别过头去,闷咳声中喷溅出点点猩红。

“旻晗!”在皇后惊措声中,帘帐外传来副统领的叩见传禀。

皇上仰靠在软垫上,面色更加青白,连眼神也萎顿下去,安抚住皇后后,让她传副统领进来。皇后拭掉他唇边血渍,又担忧的看他一眼,这才转身出去传人。

副统领进来后跪地回禀,各宫已经暂且封闭,紫元宫内盛宴正开,消息还未传过去,等等诸如一切事由都安排了妥当,皇上闭目听着,淡淡颔首应准。但在说到那名刺客的时候,副统领突然断了声。

皇后立在榻边,一直忧切的看着皇上,目光不敢稍移半分,此刻见副统领讲话犹豫,也不由得转过脸来看他。

“说下去,你从刺客身上看出什么了?”皇上睁开眼,眸光犀利扫来。

副统领一惊,头更加垂低几分,斟酌后小心开口:“末将发现那名刺客瞳色有异,似乎……”

“似乎是什么,说。”皇上声音冷下。

副统领沉声道:“似乎有外族血统。”

皇后刚才情急下并未细瞧那人眉眼,但可以确定长相上是与一般汉人无异的,没料瞳生异色,竟然是个外族。再联想到太医所说刺客刃上所用的毒药来自塞北,心头不由一阵寒战。区区一个刺客要混入内廷绝不容易,除非有人暗中襄助,而那人势必要对宫中禁军调动十分熟悉才行,甚至那人自己可以调动禁军……而在宫中有此权利又恰是外族的人,只有……

这个念头犹如炸雷,在心头轰然响过后,就再也无法忽略过去,越想越是可疑,原本皇后就觉得那人文雅中隐藏邪秽,恭顺下难掩贪欲,已是万般的厌恶,此刻猜测他假借宫中置宴,人员流动复杂的机会弑君乱国,或者他蛰伏在宫中那么久等的便是今天这个天大的机会,皇后这么一想竟然也是顺理成章。

皇上倚靠床头,脸上神色不动,淡淡吩咐道:“将北狄来使安置在晨华宫,加派禁军保护,紫元殿内所有臣工到德政殿前侯旨,无朕手令谁也不能出入宫廷,然后把韩楚人招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一切安排妥当,北狄人肯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但在事情未查明前不宜妄动,所以只能将他们先软禁起来。宫门落锁禁严,恐怕是皇上也要动手清肃宫廷了。

副统领应命而出,皇上用袖子捂着嘴低低咳嗽起来,皇后忙走过去轻抚他的脊背,“陛下先放宽心思,调理好身子要紧,来日方长。”

他垂下手,袖口上斑斑点点的都是血,“我如果此刻倒下,玟蕊,谁能来保护你。”皇上似极为疲累的开口,声音微弱的好像随时会断。他掏出衣襟内贴身藏着的一枚符节塞到皇后手中,强撑起最后一点意志对她说:“我给你调用所有禁军的权利,在我醒来之前,一定保护好自己。”话落,终于再也撑不住的昏厥在她肩头。

皇后虽掌六宫,但兵戎全部归辖于天子,旁人无权调动,除了她手中那枚九龙符节,不但能调动龙翼卫和禁军,甚至能调动京畿卫和城外羽林卫。

在这危机四伏的宫廷,为了保她安全无虞,他情愿将兵权相授,他给她的何止是爱,更多的是信任,一种超越帝王底线的信任,将兵权交予后宫,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皇后紧握住手中符节,披着风氅坐在外殿凤座上,目光怔怔盯着殿角一支鹤形长颈灯,面色肃寒,太医和医侍全部侍奉在内殿,为皇上全力施救。

韩楚人被宣召来的时候,也被满殿戟光森寒和进出匆匆的医侍震住,目光虽然有些茫然却也不敢到处乱看,敛袍跪倒在殿中。

“臣叩见皇后。”

皇后转过眼,冰冷目光静静审视跪伏在地的那个人,这恭顺卑谦的表象下,到底藏了多少阴谋诡计。

韩楚人跪地叩首,额头点着冰凉的地砖却迟迟也不见皇后出声赦礼,越等越是心焦,耳旁传来衣衫梭梭曳地的凌乱声,可见时时有人出入,却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终究按耐不住,悄悄瞥过头去看隔开内外两殿的垂帘深帐。

“你看什么?”冷不防皇后声音自头顶传来,惊得韩楚人打了个寒噤,“皇上招臣前来,不知……”

皇后拂袖而起,从玉踏上走下,居高俯视卑微跪地的男子,冷冷道:“皇上暂时无法见你,你就在这里跪侯吧。”说罢,转身走回内殿。

太医为皇上换汤用药,用针灸过穴,用火罐拔毒,寒山雪参,千年当归,但凡能用的东西一应的用上,一个多时辰后总算见皇上脸色稍透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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