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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1 / 1)

>缰绳?当然了,困难一定不小。涉及到有关部门,有关部门可牺牲点利益嘛!这也是筑巢引凤涵养税源嘛!”

岳荃水的发言甄维民和权利匡听起来都十分受用,可是部门的头儿们心里就疙疙瘩瘩。尤其是电业局长心里不痛快。岳荃水之后几个副县长的发言差不多就是这么几句话,竟没有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部门头头的发言甄维民点的将,第一个就是电业局长赵玉海。赵玉海此时的心绪很乱。要说这个项目不割电业局的肉,倒真是个好项目。不说别的,又增加了一个用电大户。本来,赵玉海按照权利匡的暗示,想提一点儿不同意见,譬如资金紧张电力不足等等。可是听了权利匡和岳荃水的发言,他陡然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尤其是权利匡的表态,恰似给赵玉海泼了一头凉水。他在心里怨道:“你们都做好人,让我赵玉海唱丑?权利匡啊权利匡,我赵玉海差点儿上了你的当!从这一点看出,你权利匡就不是个光明正大的人,就不是一个好鸟儿。我把这个人情送给甄维民,看你权利匡以后怎么说。”

想到这里,赵玉海发言了:“几位领导的讲话非常振奋人心,实在地说,我们沂东县就是缺少这样的大项目。作为电业部门,做好服务工作责无旁贷。甄书记,尽管企业也很困难,但是,能为县财政分担一份忧愁,我们感到高兴。”

甄维民说:“电业是企业,县里充分尊重你们的自主权。但是,搞现代化的经济建设,电力是先行官嘛!目前县里也有许多难处,没有钱还想办点事情,这就是个矛盾。怎样解决这个矛盾就得靠大家。看事情不要光看到当前,要从长远利益看。就说你电业吧,这个项目你投个一二百万,建起来后每年的电费就是四五十万,不用几年就会收回投资,这个帐你比我会算。”赵玉海笑着说:“甄书记啊,帐是这么个帐,可你要我一下子拿出一二百万还是有些难度的。”

甄维民也笑着说:“我不要你拿现钱,那不是摊派集资吗?我可不想赚个向企业乱伸手的名声啊!”

赵玉海说:“材料费我全出了,从县城到狮子山的线路,一台五百千伏安的变压器全算我的,增容费这一块我是无权免的。”甄维民道:“增容费大体得多少?”

赵玉海答道:“也就是七八万块钱吧。”

甄维民说:“好吧,这一块算县里的,先这么定了。”

甄维民和赵玉海对话的时候,权利匡就显得极其不自在。他自以为是“铁哥们”的赵玉海,全没有理解他的心思,轻而易举地就让甄维民搞定了。权利匡原希望赵玉海为了部门利益和甄维民争个高低,起码给甄维民一个难堪,让甄维民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可谁知,赵玉海的态度如此明确,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权利匡几次拿眼瞟赵玉海,赵玉海的目光全在甄维民脸上,仿佛权利匡不存在似的。

接下来建委、公路、水利、电信等头头脑脑都发了言,几乎全是一个调子。今天是怎么了?是吃错了哪个方子的药?权利匡瞅瞅这个瞧瞧那个,这些平日里见了他都十分亲热的部门头头们,全是赵玉海那样的眼神和调门儿。权利匡怀疑这些头头们是被甄维民早已做通了工作,竟然没有一个人向他透露过。就连他的得力助手常务副县长岳荃水也走了调门儿。权利匡再次感到了甄维民的厉害,感到了他这个县长并不能一呼百应。权利匡只顾琢磨大家的心理,观察大家的表情,竟然没有考虑到今天的会议形成这个局面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更没想到,他今天的发言与他昨晚上的电话给了岳荃水赵玉海他们一个非常糟糕的印象。这样的假话空话权利匡五年来讲了多少次?与甄维民比起来,权利匡缺少的是人格魅力。不说“我与企业共存亡,企业倒闭我下台”这样的大话权利匡敢讲,就是在全县党政建设廉政工作会议上权利匡就抛出“全县的党员领导干部要向我看齐”的这句“名言”。当时这句话在会场上就引起了骚动,台下的赵玉海他们,看到台上的权利匡说这句话时眼睛都不眨一眨,脸皮都一点儿不红。

许多人听了权利匡这句话就窃笑:“向你看齐?那么这个千多人的会议室就成了看守所。” 

“向你看齐?那么沂东县就有更多的女人成为荡妇。”

一个局长在心里骂道:“妈的,向你看齐?刚到沂东当县长就敲了我两万多块钱的珠宝首饰。”这个局长为了把他的老婆调到行政事业单位给权利匡送了一包首饰。一个企业的经理也很不自在:“哼!向你看齐?你的女儿上大学,我给你划上了三十万,你还说不宽裕呢!”其实,这个经理倒是赚了不少便宜,三个孩子都进了行政机关,自己也闹了个副科级。

几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更是异想天开:“啊,向你看齐?那我们女人得找多少个野汉子啊?” 

赵玉海比谁也清楚,权利匡是个敛财的高手,他在沂东当县长却经常请科局长们企业厂长经理们到沂中市喝酒,他那干某报编辑的夫人作陪,哪个客人的见面礼少于五千或是一万?夫人再说出为报社拉赞助的话,那就是几万甚至是十几万几十万。几年间赵玉海拿出了多少? 赵玉海自己也数不清了。事实上,权利匡在沂东做了两年县长后,家里的票子就盛不了了,他光在沂中一家私营企业那里就放贷近百万。当然,权利匡所收的钱财,都是给人家办了些大事。虽说权利匡管不了干部的提拔和调动,但是他却掌握着一般人员的安排和调动。几年的光景,好单位都被权利匡塞得满满的。而甄维民呢,却是另一种风格。过于严肃的表情让人感到难以接近。到沂东后,任何人不请,对送礼者一概拒之门外。赵玉海时常想起他的尴尬。那时电业部门是一个好企业,权利匡曾许诺为赵玉海安排一个副县级位子,一旦他接上了县委书记这个事情马上就办。偏偏权利匡没接上县委书记,被甄维民占去了县委书记这个位子。赵玉海就用同样的方法做甄维民的工作。岂不知,甄维民根本就是个不吃腥的猫。当赵玉海送到甄维民家里五万块钱时,甄维民勃然大怒,不仅拒收,反而直逼赵玉海说出还给谁送过钱。如果不说出,甄维民就把这个事情拿到常委会上。赵玉海一时慌了神,只好说了还送给过某某领导。甄维民说:“你去把钱要回来我就不过问这个事了。如果让我再听到你做这样的事,我就对你不客气!”那时赵玉海没有说出权利匡是觉得权利匡还有当县委书记的希望,得为自个儿留条后路。后来权利匡知道了这件事儿,拍着赵玉海的肩膀说:“老哥够义气,我权利匡是不会亏待你的。”

……

会议在一片赞同声中结束。权利匡最后听到甄维民宣布:“为了使世界民族文化村这个项目顺利实施,县委决定成立(沂东)世界民族文化村筹建领导小组,由县委副书记戈达任组长,县委常委副县长岳荃水任副组长,有关部门负责人任成员,文件公布之日起,即刻拉起班子投入实际操作。”

第四章

沉睡了几千万年的狮子山沸腾了。一条从县城通往狮子山的柏油路在两个月内顺利完工,高压线路、自来水管道都按要求架设修建完毕,十几个建筑工程队投入了紧张的施工中。  在修建柏油路架设高压线路安装自来水管道的过程中,权利匡保持了沉默的态度。也正因为这个项目,差点儿坏了他的醋。从那次县委常委扩大会上,他看到甄维民的实力仍然在他之上。尽管权利匡在沂东经营了五年,但他毕竟是县长。如今世态炎凉在官场上最能体现出来。在部门的头头眼里,领导的级别差丁点儿也不行。说起来,县委书记和县长在级别上是个平级,实际上在人们心目中差得很多。尤其是部门的头儿,得十分小心地陪着县委书记。县委书记不满意了,一句话,可以找出种种理由让你挪挪窝儿。提拔干部更是依照县委书记的意图,而县长呢,在这方面的话就不大好使。上一次干部调整,有一个乡镇书记就吃过这方面的亏。这个乡镇书记叫冷士贵,在乡镇干了十年多了,光当乡镇书记也有五年了。和他一起或是比他还晚的乡镇书记,提拔的提拔,没提拔的也安排了县直部门的重要位置当了一把手。冷士贵自认为和权利匡是“老铁”,成天往权利匡那儿跑。跑得多了,外边的传言也就多了。等有些话传到甄维民耳朵里就变了味道,甄维民就反感起这个冷士贵。后来,冷士贵因在修建通往世界民族文化村的柏油公路时不积极配合,县里分配给乡镇的石料任务冷士贵不仅没完成而且还牢骚满腹,说县委是乱摊派,劳民伤财。不知谁把这话捎给了甄维民,甄维民就非常生气,在一次会上没点名地批了一通。不久就安排冷士贵到县政协当了专职常委,用老百姓的话说,一点实权也没有了。在县委常委会上,权利匡本想为冷士贵说说情,提议能不能考虑安排一个实职?干个部门负责人了什么的。可是甄维民这一关过不了,不仅没给权利匡个面子,还把权利匡熊了一顿。

权利匡憋了一肚子气,背后对冷士贵说:“你先受点儿委屈,迟早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  冷士贵就感激涕零地说:“权县长啊,我的事儿就全靠您了,他甄维民也不会在沂东呆一辈子吧!”

权利匡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解决的我一定给你办。”

冷士贵想了想说:“我能不能从镇上带个车来?还有我的老婆您给安排个好单位,至于我也就无所谓了。”

权利匡说:“行啊,我跟镇那边打个招呼,车你先坐着,找个机会从县财政给他们点钱就行了。关于你老婆工作的事儿我尽快给你考虑。”

过了几天,权利匡跟常务副县长岳荃水说:“老岳啊,这次干部调整,县委对冷士贵不很公平啊!既然这样了你我也难以改变局势,就把冷士贵个人的问题解决一下吧!我看你出出面,把冷士贵他老婆调进县城,找个行政事业单位安排安排。冷士贵是个好同志啊,对你我一直是支持的嘛!”

岳荃水说:“安排哪个单位你一句话嘛!”

权利匡说:“我们这不是研究嘛!你看调到某个局怎样?”

岳荃水说:“你觉得行就行嘛!”

权利匡说:“好吧,就这样。”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岳荃水多了个心眼儿,怕日后甄维民知道了,连累了自己,便把事情向甄维民汇报了。当然,权利匡那句“县委对冷士贵不公平”的话也送到了甄维民的耳朵里,岳荃水想以此博得甄维民的信任。

甄维民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早就感到权利匡在世界民族文化村这个项目上态度暧昧,在对冷士贵的安排上有不同意见。但没想到,权利匡竟用这种手段拆他的台。一气之下,甄维民打电话把权利匡叫到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训了一顿。甄维民怒气冲冲地说:“你作为县委副书记对县委的决议不负责任,这是一个党性原则问题。你看一看,冷士贵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乡镇里都有些什么反映?对县委布置的工作他从来不认真去做,而是一个劲儿地应付。基层干部来信反映,冷士贵几乎天天坐着车出去喝酒。世界民族文化村这么大的工程,他竟然吊儿郎当,还散布谣言胡说八道。这样的干部我们能放在重要岗位上?我看安排他个政协常委就给了他很大的面子。政协工作非常重要,怎么能说是对他不公平呢?”   权利匡脸上冒着虚汗,极力表白说:“甄书记啊,你想我会说这样的话吗?再怎么说我权利匡也是二十年党龄了,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嘛!”

甄维民继续追问:“那冷士贵的车是怎么回事?他的老婆又是怎么回事?”

权利匡搪塞说:“车嘛,我答应他临时坐几天,因为还有好多工作没交接完嘛!过一段时间让他送回去就是。他的老婆安排个单位是很正常的,过去一直是这么做的。今后我注意就是了,多向您请示汇报。”

甄维民摆摆手说:“这是你县长份内的工作我不干预。问题是我发现你在很多事情上和我的意见不一致。也许我上了岁数,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和你们年轻人想得总是不一样,你可以给我提意见嘛!我们共产党人讲的就是实事求是嘛!讲的就是光明磊落嘛!在沂中我们共事时我就批评过你,有时你讲话过于随便,做事过于浮躁。那时你年轻嘛!不要忘了,现在你是县长,将来可能要做县委书记或是当更大的领导,你这种毛病不改的话,将来说不定会出大问题。”

权利匡哽咽了,两行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就差给甄维民下跪了。这就是权利匡,这是一个真实的权利匡。假如权利匡不是从政,而是做一个演员,那么权利匡的演技一定会很高,现在最起码是个著名的优秀演员。权利匡哽咽着说:“甄书记啊,我权利匡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啊!是你看着我走上领导岗位的啊!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您说的我全记在心里,我那些毛病一定克服掉。”

当权利匡回到自己办公室时,那种沮丧那种颓废那种忧伤陡增。在甄维民的办公室里,在甄维民的面前,权利匡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每一次甄维民和他谈话,他都觉得不愉快,甚至觉得自己猥琐。只有坐在自己那把老板椅上,权利匡才有了一种主人的感觉。权利匡的本性并不满足于现状,膨胀的权力欲促使他处处表现自己。使他感到头疼的是,在沂东这个舞台上,他的表现受到了压抑,他的升迁遭到了阻力。这几年,甄维民的严厉使他越来越受不了,这样啥时候是个头啊?权利匡曾经活动着调走,但是政绩不突出,至多是个平调。上头那几个“关系”就劝他再忍一忍,只要把甄维民熬走了,接上了沂东县委书记,就有了出头之日。因此,权利匡在表面上事事迁就甄维民,装出一副学生的样子。为了早一天“扶正 ”,他忍气吞声,甚至不惜降低自己的人格。然而事情和权利匡想象得完全相反,甄维民对他越来越毫不客气,常弄得他在人们面前很没面子。这一段时间让权利匡闹心的是世界民族文化村这个项目。一开始他就思想抵触,在有些事情上自己给自己设置了思想障碍,在市里省里领导面前,在下级群众面前,他都持暧昧态度。这样就使得甄维民非常不满意。权利匡已经意识到这样的危害性,可是他怎么也扭不过脖子来。令权利匡十分气愤的是,一向以光明磊落大公无私表白自己的甄维民,竟然也耍起小手腕来,瓦解了权利匡的“铁哥们”阵营。岳荃水原来对他权利匡是多么忠心啊!竟然也在向甄维民靠拢。那句“县委对冷士贵不公平”的话想来也就是对岳荃水说过,怎么就到了甄维民那里?不是岳荃水还是谁?想起岳荃水,权利匡的身上就起鸡皮疙瘩。这是一颗埋藏在身边的定时炸弹,权利匡对岳荃水说了多少信任的话,说了多少甄维民的坏话,说了多少算计甄维民的话,如果岳荃水在紧要关头出卖了自己,哪怕是出卖自己的一部分说话内容,也是够权利匡吃不了兜着走的。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难道还要着他权利匡的鼻子上脸?难道不等甄维民走就想当县长?真是人心隔 肚皮难测难量啊!权利匡觉得有些窝囊,有一种被岳荃水耍弄了的感觉。

正在这时,岳荃水推门而进。权利匡马上平静了心绪,用手示意岳荃水坐下。

岳荃水坐在权利匡的对面,说:“权县长啊,你说的冷士贵家属的事儿,我已经跟某局联系好了,人事局那边我也打了招呼。”

权利匡瞥了岳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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