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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站在那儿,用眼睛盯着雪儿,表情惊愕,她扶在门框上的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里噙满了泪水。肖云飞站在她的左后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弄得一脸茫然。他用双手紧紧搀住姗姗的左手,他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却从姗姗的惊愕和泪水中感到了她突然到来的痛苦。他有点慌张,生怕姗姗一下子晕倒。吧厅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俩,那几个“精英”也全都哑然,肖云飞觉得自己和姗姗被当成了怪物观赏,感到懊恼窘迫。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了啊,姗姗?姗姗也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不住地摇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雪儿。于是肖云飞便循着姗姗的视线看过去,但任凭他怎么看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妖艳的女子和姗姗有什么关系,这实在难为他了,硬要一个妖艳多姿的午夜女郎和清纯腼腆的姗姗产生联系是需要想象力的。
“她是谁?”肖云飞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雪儿。她就是雪儿。”她回答的语气那么凝重,仿佛这句话已然酝酿了一个世纪,说出来需要耗尽自己所有的能量而需要太多的勇气一样。
“雪儿!?她就是?”肖云飞双眉颦蹙。
“是”姗姗的语气很肯定,“她就是我无数次和你提起过的雪儿,我亲如姐妹的朋友。”
肖云飞愣在那里。
“可是。。。。。。”
“可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肖云飞看见姗姗的眼眶里再也盛不住汩汩涌来的泪水,眼泪滑落着,破碎着,洒落在地毯上,瞬间消失。肖云飞的心就象被绳索勒紧一样无法遏抑地疼痛起来,他隐忍着理智就占据了上风。
“姗姗,听着,听我的话,止住你的眼泪,给她最温暖最灿烂的笑容,现在你的每一滴泪水都是一片汪洋,会把她杀死,你懂吗?”
姗姗没有笑,她知道一个僵化勉强的笑容不如不笑,她终于没有笑,她实在笑不出来。这下可把肖云飞急坏了,心说你不笑我笑,总不能让场面尴尬吧。于是他强装笑颜,结果笑起来跟哭似的,把里边的人吓得目瞪口呆,以为见了鬼了。于是他又不笑,结果里边的人更惊讶,以为他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当时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臂力器,大家都以为他是有暴力倾向的患者。肖云飞并不认识雪儿,只是听姗姗说过,其实刚才也把他自己吓够呛,因为他实在无法把这个珠光宝气的女子同想象中的那个特清纯特清纯的女孩联系在一起,但和姗姗所受的震动相比,是小吓见大吓了。
而雪儿所受的震惊更大,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仿佛五瓶啤酒一杯白酒一下子从身体里飞了出去一样。因为害怕“患者”肖云飞行使暴力,酒吧里的所有女人都钻到了男人怀抱里,而所有男人都二目圆睁,做好了为女人而献身的准备。但雪儿却用零点一秒的时间从那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表情万分惊讶,即使布什听说世贸双塔被撞也不见得有这副表情。两年了,她早就习惯了闪躲,习惯了陌生,习惯了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寻找她向往的自由。姗姗的出现,不仅意味着旧友重逢,还使她看见了自己早已死去的青春和无法承载的过往,那些如扬花飞落般飘零的记忆突然间来到她的面前,让她难堪其重,她觉得那些青春和记忆都是一样的荒芜寒冷,缺了温暖的线索,无法守望,无所祭奠。后来肖云飞和姗姗回忆起来时还说,他们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站在门口看见的雪儿的那张惊悸的脸,象在笼中囚禁了太久的鸟儿,猛然飞出却发现同伴好友是那样的陌生,疏离了同类情感。然后他们的心就疼了,听得见破碎的声音,象摔在地上的碗,四分五裂,砰啪作响。他们说那样的一张惊讶的脸就那样永久地镌刻在他们的记忆里,因而也永恒地镌刻在了生命里。成为日后寻找疼痛的永不迷失的线索。
然而雪儿是见过世面的,至少她在酒吧这两年什么事都遇到过。她那张惊讶的凝固的脸瞬间被理智带来的羞耻感占据,于是涨得通红通红,连脖子都红了,姗姗在门口看得一清二楚。她微笑了一下,对旁边那些处于战备状态的红男绿女说对不起啊,打扰你们了,我有点事,你们继续吃继续吃,没有什么事,说完雪儿就从容转身朝门口走来,于是大家长吁短叹,欢庆不战而胜。
姗姗的手还在抖,泪水还在流。从雪儿的位置到门口只有十步之遥的距离,可姗姗却觉得雪儿走了十年。真美啊,脚步翩跹如舞步飞扬,姗姗想起雪儿大一时的白色连衣裙。
那件白白的裙子。那时雪儿和它一样纯洁。
雪儿低着头走了出来,姗姗看见有泪滴在雪儿散乱的头发上缓缓滑落。她抱住姗姗,眼泪潮湿着她的肩头。她们互相拥着,久久站立,一句话都没有说。时空凝滞,忘了繁华,忘了霓虹。路灯把冷冷的光辉洒落到她们单薄的肩膀上。
后来雪儿带着姗姗去了风中篱笆。在雅间里她们聊了一夜,然后在天明分离,走向各自的陌生。
临走时,雪儿说你要为我保守秘密,不要陈迪知道,否则她会疯掉。
学期结束时,姗姗收到了雪儿的信。
姗姗:
如面。已经很久了,想拉回一些记忆和脸孔。
人生永远都在进行着永不停息的放逐,就象那些曾经朴实,视贞洁如生命的打工妹,当她们返乡时都已不再朴素。她们浓装艳抹,妖艳多姿,对自己进行了彻底的反叛,与曾经的自我进行了彻底的决裂。我说不清什么是命运的逼迫,什么是现实的残忍,我只知道,这是一个信仰脆弱的年代。惟有现实才是真理。为了生活我们必须放弃一些坚持,放逐一些梦。我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原谅那些妓女,她们在日里在夜里进行着永不停止的沉沦,她们的工作简单到只是做爱而已,她们要做的只是脱光衣服,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然后渴望时间快些过去,就这样。。。。。。
她们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她)们都是可怜的流浪者,只是一个为了生存,一个为了宣泄。宣泄者比比生存者更孤独,他们都是空壳,被虚荣和文明时代的符号淹没,踏上宿命的歧途,日渐远离真实的幸福。他们太可怜,太紧张,太虚空。直到今天,我才慢慢发现,真实的幸福深刻而永恒地存在于生活的平凡与平淡之中,这是所有曾经刺激,曾经浪漫的爱情的必然归宿。幸福就是在夜里为伏案的老公送上一杯奶茶,就是清晨起床后为妻子挤好牙膏,就是在孩子稚嫩的脸上留下唇印。。。。。。这些我都懂,也都不懂。懂与不懂之间横亘着一种宿命的东西,那是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有的人能跨越,有的人不能。我是后者。每天晚上把自己的身体使用权出租给别人,我早已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妓女,我知道我无法停止漂泊,我需要钱。。。。。。姗姗,也许你懂,也许你不懂。我希望你能懂,那些没有被生活逼上绝境的人不会明白漂泊,也不懂流浪,更鲜有机会体味孤独。我们对世界的感受和看法也许早已不同,我们都没错,活着就无所谓对与错。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培养的纯洁友谊,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想起那一年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之一。还记得当时去我家时,路过爸爸的墓地,你吓得要哭吗,记得我们在马哲课上讨论帅哥的事吗。。。。。。那些日子,真好。对了,云飞待你好吗?抓住你的幸福,且行且珍惜吧。
好了,就写到这儿。八点了,我要去做爱了,珍重。
你永远的雪儿
雪儿没在信封上写自己的地址。
和姗姗的突然相遇让雪儿尴尬和措手不及。世间的相遇演绎了千万种情感,但无非两种最广泛——幸福或悲伤。而雪儿的相遇恰在这两极之中,和谐地在伤心中幸福,在幸福中伤心。雪儿本以为真正的寂寞是永远都不会有出口的,但是那夜,雪儿静默生命中一个极普通极宁静的夜,成了一种真实的释放。姗姗说雪儿我爱你,而且我永远爱你,如果这世上有一百人爱你,那里面有我,如果这世上有十人爱你,那里面有我,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爱你,那个人就是我。
如果世界不再爱你,我依然爱你。
雪儿把目光投射到那熟悉的街。然后看见班驳错乱的光影,闪烁着闪烁着就模糊了。一切都不再具体。只嚣张的黄和诡异的红在她的意识里存在。依稀有人来人往,有车来车往,有匆匆的和缓缓的,人或狗。望着他们流动,远去或消失,有时雪儿觉得那就是轮回和永恒。
然后姗姗问,知道我为什么流泪吗?雪儿不语。
我的视觉没有给我任何过渡的余地。纯澈如水到冷艳乖张是需要过渡的,雪儿。可是这个铺垫和过程你拒绝给我,就那样离去。你知道吗,我不敢在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上徘徊,每次我都发现你的影子就象记忆一样的悠长,触及我的痛处。我无法也无处躲闪,因为校园里到处都有你的影子,宿舍,食堂,图书馆,自修室。。。。。。有时真想随你而去,没有你的日子,学校变成了地狱。回忆成为痛苦,而我是活在记忆中的人。
“我的话会伤害你吗?”姗姗问。
“不会。”
。。。。。。
那夜,两只手牵成一只手,那夜,肖云飞的友情观有所改变,以前他认为这是个拒绝友谊的时代。他先前坚信“他人即地狱”,“朋友即敌人”的观点。
姗姗在天明离开。雪儿自此不喜欢黎明。
寂寞也许是可以有出口的,但人人都是生而孤独的。雪儿的孤独在于,从第一眼看见肖云飞之时,就喜欢上了他,这个秘密注定无法和姗姗分享。
然后雪儿就自掘坟墓,把它埋葬。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天,肖云飞如此真实地在她面前出现,雪儿就那样看着两个心爱的人牵着手出现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