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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以后,李易之对加油站的工作已十分熟悉,威廉张对他很满意。知道他需要钱,便连着两个周末给他安排了加班。为了节省时间和地铁票钱,李易之干脆和威廉张说好,从周五晚接班一直工作到周一,趁现在刚刚开学多做一点,日后期中、期末考试时就没那么多时间了。威廉张很痛快地答应了。
又是一个周末。
李易之忙活了一天,晚上10点以后才坐下来看书。值班室有一个小彩电,可他没工夫看,他得抓紧时间把下周要讲的课预习一下。由于听英语讲课还不适应,他只能采取这种办法,这样在课堂听课时就可从容些了。他用工作调剂脑力,用读书调剂体力,自己觉得相得益彰。每天从学校到地铁那段路,本可以坐两站公共汽车,他也改为跑步往返,以弥补体育锻炼的不足。
夜深了,李易之有点犯困。他站起来,在值班室踱了几步,用手揉着眼部附近的穴位,想缓解一下眼睛的疲劳。这时,一部大货车驶到加油站外。
李易之走出值班室,为货车加油。
从车上下来一个黑人司机,他走近李易之,一股酒气迎面扑来。李易之看了看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知道他喝了不少。他不愿多管闲事,加完油,自去看计价器的显示:“12美元。”
李易之清晰地报价,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抬头一看,只见那司机正走向前部的车门。
“喂,先生,请付12美元。先生!”
李易之紧追几步,拍了一下司机的后肩。
那司机扭过头来,翻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威胁地看着李易之。
“先生,请你付钱,一共12美元。”
李易之仍有礼貌地提醒他,只是声音略有提高。
“你他妈的喊什么!”
黑司机咆哮起来,转过庞大的身躯,猛一拳,向李易之的脸部挥来。
李易之听得耳边风响,一偏身,躲了过去。黑司机一拳击空,趔趄了几步,更加恼羞成怒,站直身子,又扑了上来。
一阵热血涌上李易之的头。
“加了油不给钱,借酒耍赖,真不是东西!想练练,好,来吧!我奉陪。”
他提了一口气,拉开了应战的架势。正在此时,那醉汉忽然单腿跪在地上,原来他的腿被油管绊住了。他双手扶地,好容易拱了起来,像一头笨熊。
看到他那副笨拙的样子,李易之想到他已是烂醉了,顿时收了与之较量的念头。一愣神的工夫,那家伙已经返身上了车,接着便发动了引擎,溜之乎也。
李易之没想到这家伙爬起来时那么笨,开溜时却如此麻利,追之不及,让他得了逞。他心里一阵懊恼,看来周末加班所得,三分之一倒先赔了进去,他知道威廉张只按消耗的油量算钱,是不会过问客人付没付钱的。所以周一威廉张来接班时,李易之如数交上了油钱,对此事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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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陪读路迢迢
杜迎带着津津到华盛顿了。这时李易之离度完第一个暑假还有15天的样子。
李易之有意这么安排的。他既不想冷落刚刚到美国的妻子和女儿,又不能不珍惜三个月暑期打工挣钱的机会,于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用两个月零二十天的时间打工,留下半个月每天只做一点零工,准备大部分时间用来陪伴杜迎母女。
杜迎到华盛顿那天,承之从费城驱车赶来和易之一起到机场接她们,因为易之此时还没有力量买自己的车。
6岁的津津见到爸爸有点陌生了。虽然在国内,妈妈每天都要和她提到爸爸,现在见到阔别一年的爸爸,她还是像见到生人一样有点害怕,而叔叔她就更不认识了。她只小声叫了一声爸爸,便从易之的拥抱亲吻中挣脱出去,躲在妈妈身后,牵着妈妈的衣角。
“津津,怎么不认识爸爸了?”
“小孩儿都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在飞机上还念叨着见爸爸呢,真见了又害怕。真没出息!”
杜迎一面向丈夫解释,一面又嗔怪着女儿。见到易之,她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原因很简单,无非是一家团圆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丈夫;难过的理由可就复杂多了,看到眼前黑了、瘦了的易之,她难过,想到一年来母女俩靠她那一点儿顾了孩子顾不了大人的工资,不得不常回父母家蹭饭的窘境,她也难过。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不愿一见面就倒苦水,所以只顾说些淡淡的话,顾左右而言他,免得触动感情,在这异国的大庭广众之中哭出来。易之马上理解了杜迎的表现,他默契地回避了一切嘘寒问暖的话。他让承之陪着杜迎和津津,自己接过行李牌,张罗着去取行李办手续,把和妻子之间感情的宣泄和倾诉,一杆子支到忙活完一切事务之后的夜深人静时刻。
为了杜迎母女的到来,李易之在华盛顿西南部的阿灵顿找到一所月租500美元的房子。那是一幢2层的小楼。一层条件较好,房间宽敞明亮,面积也大,还有地下室,被一个在当地公司任职的美国人和他的太太租住着。二层是顶楼,上面是那种斜斜的大屋顶。两个房间一个餐厅,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通往一楼的楼梯被打掉了,楼外另设了一架小楼梯供二楼的人出入。这样可以自成一体,互不干扰。
看房子时房东说,这处房子原来住着一户台湾人,不久前他得到一份外州的工作搬走了。他走时留下的全套家具和厨具可供李易之使用,床、桌、椅、柜样样俱全,还有一只半旧的冰箱和彩电。李易之很满意,当即谈妥,租下了这套房子。他清点了一下,惟一不足的是两张床太小,一张给津津睡,另一张与这张一样大,睡两个大人无论如何是不够的。李易之花了50美元另外买了一张沙发床。这50美元是他乔迁的惟一花费。读书一年,李易之仍只有从中国带来的两只箱子,只多了几本课本和笔记。他把书本打了个捆,趁这会儿承之接杜迎母女之便,一车子便捎到了新居。
杜迎对租住的房子也很满意,这比他们在国内的房子宽敞多了。虽说家具设备都不是新的,但全都没有损坏,可以派用场不说,更重要的是免去了他们一笔安家费。
承之以给杜迎和津津接风的名义,请易之全家到华盛顿一家中餐馆进晚餐。禁不住承之又是送玩具又是买巧克力的,津津很快和叔叔混熟了,以致承之告辞回费城时,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走。承之再三保证,等周末辛迪阿姨从海滨度假回来,一定再来看津津,津津才松开小手,和叔叔说了再见。
“你怎么了?”杜迎轻声问道。
她哄津津睡着,回到卧室,见李易之望着天花板发呆,就知道他有了心事。只要心里嘀咕上什么了,李易之每每就是这个姿势,对易之的一举一动杜迎太熟悉了。
李易之性格内向,心里装得住事,由于平时寡言少语,偶尔有了事不作声也很难被人觉察,而杜迎却是个例外。结婚8年和易之相濡以沫的共同生活,使原本就心细如发的杜迎对丈夫的脾气心性摸得一清二楚。也只有对杜迎,李易之才能敞开心扉,毫无保留。
果然,听到杜迎发问,李易之略一踌躇,便说出了让他忧心的事。
李易之一年来见缝插针地打工,除了支付学费房租和必要的文具外,他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添置,也不敢买任何一件额外的东西,这样积蓄了1500美元。承之见杜迎和津津也到了美国,料到易之不宽裕,又执意塞给他500美元。但房租是每月20号付,而且根据租房协议,第一个月要同时交500美元的押金。两天后就是20号,到那时他们要支付房东1000美元。房东说因为他们才搬来,20号以前的12天就不计房租了,算是对他们的优惠。这已是很照顾了,因此,易之觉得20号的1000元是断断不能拖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