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抛弃(2 / 2)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周维祯?”

周维祯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认识他,回过头去,也愣住了。这人不是什么别人,瘦高的个子,娃娃脸,天生一副笑唇,正是曹乐淇。

他站在周维祯背后的台阶上,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办事。你呢?”周维祯把烟摁灭了,丢进垃圾桶上的烟灰缸。

“哦,我也来办事,”曹乐淇的眼睛在周维祯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的,“看样子,你这两年过得不错啊?”

“就是老样子。”周维祯淡淡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次偶然的遇见,曹乐淇对他的恶意更大了。不过他心里有一种直觉,曹乐淇对他态度的恶化和两年前那些事肯定脱不开关系。他的明绎的至交好友,为明绎打抱不平也是应该的。

……怎么又想起这个名字来了。

周维祯揉了揉眉心,“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曹乐淇眯起眼睛,久久地凝视着他。片刻后,他蓦地嗤笑出声,一字一句说:“周维祯,你还真是虚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吗,抱歉。”在曹乐淇讽刺的目光里,周维祯面色平静地接受了这句指责,他想,曹乐淇说得没错,他的确虚伪,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他还能厚着脸皮站在这里。

“呵,你的对不起不应该对我说,”曹乐淇走下楼梯,从他旁边擦肩而过,哂笑道:“再见——不,是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周维祯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已经彻底远离了从前的生活,也远离那些人和事。他仅仅把这次遇见当成了一次意外。

培训的最后一天,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尽管周维祯撑着伞,从酒店到培训点的路上还是淋了一身的雨。在礼堂外面,有不少跟他同样倒霉的落汤鸡,主办方应该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早早地备好了毛巾和姜汤。

周维祯找工作人员借了毛巾,听着人群对这场雨的抱怨声,默默把头发擦了个半干。他低头看了看,鞋面和鞋底有不少泥点,于是蹲下来把裤脚的水勉强拧干,慢慢擦着那些泥印子。

外面的雨下得轰轰作响,很有气势,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在地上,混着众人喧嚷的声音,耳边一时嘈嘈切切,像在耳朵里塞了块海绵,把一切声音都过滤得有些不真实。

在这片混沌的背景音里,有人突然说:“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那个声音低沉、浑厚,很快就淹没在哄闹声里,周维祯却听得当场僵直了身体,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个干净。

好半天,他就保持着下蹲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脑海深处像被惊雷劈开,余威从天灵盖一直延伸到脊椎,颤栗不止。

周维祯有些耳鸣了,世界在他眼前旋转模糊起来。他倏然回神,迅速朝后望去,视线扫过这些抱怨着雨天的人。周维祯开始在人群里移动,眼睛从一张又一张脸上快速掠过,他的心热烈地狂跳起来,不是,不是,不是他,这也不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穿过了人群。

耳鸣停止了,雨还是照常下着。

没有一个是他。

周维祯站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恍若着魔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也许,只是他听错了。

又也许是从他意外遇见曹乐淇开始,他就潜意识地有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是大脑给他在捏造了这样的声音。

那个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周维祯自嘲般笑笑,跟在人群后面准备进场。

或许是太累才会出现幻听,幸好这是最后一天了,等今天结束,他应该请个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做好决定,周维祯落了座,不经意地抬了抬眼。这一眼,却令他的耳鸣声再次遽切地穿透了整个大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容纳数百人的大礼堂内,周维祯只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可是,在前面的发言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将汇聚向那里。

最中间的位置上,赫然坐着那个只一眼就让周维祯的世界天旋地转的人。

是他。周维祯感到自己的牙齿在轻轻打颤,随即,他意识到,是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真的是他。周维祯怔怔地盯着那张脸,那张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脸。他好像变了,轮廓更加锋利,没有周维祯记忆里温驯的模样,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分别仿佛就在昨日,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明绎……

周维祯在心里轻轻地呼唤出这个名字。

他没听错。周维祯掐了一下手心,有疼痛感传来,这不是他的幻觉。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过去,周维祯的眼睛已经望得有些酸了,但他还是舍不得从明绎身上移开。他默默地观察着明绎身上的每一个变化,良久,他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选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度,偷偷地拍了张照片。

他本来想拍更多,可是明绎警觉性似乎比之前更强了,拍完第一张的下一秒,明绎就朝他这边的方位看了过来。

周维祯快速低下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抬起头来。

周维祯掩下惊慌,手指摩挲着手机里的人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明绎望过来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是避开,只知道那一瞬间,他的胸口仿佛被烫了一下,心脏猛地抽搐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发言席在讲的东西,周维祯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他神思恍惚,无意识地在手边的的稿纸上涂画着,他以为那只是一些混乱的笔触,可回过神再看,那些笔触却全部变成了一个名字。

明绎。明绎。

周维祯嘴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苦涩逐渐溢满了整个身体。这是自我们分开后我第一次再见到你,距离分别那天已经过了整整两年,我还是不敢见你。我该怎么做呢?

他又忍不住去望席上的人,但那个位置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空了,周维祯一愣,猛地站起来,追了出去。

礼堂外只有负责执勤的工作人员,周维祯四处看了看,没有那道身影。

他机械地吞咽了一下,不知怎么有些慌乱。

执勤的人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前来问怎么了,周维祯抓住了一丝希望,勉强冷静下来:“您好,我想问问今天发言席坐最中间的那个人去哪里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诶呀,真不巧,”那人道,“那位是我们特邀过来的——好撑撑场子嘛,不过我看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上车走了,他们这种大人物,想必都是很忙的。”

过了很久,周维祯才低低道:“走了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维祯没有想到曹乐淇会主动来找他。

今天,他下了班,刚出大门就被一张车拦住了,曹乐淇的脸从降下的车窗里露了出来,“周少爷,有时间跟我聊聊吗?”

曹乐淇约他去了一家僻静的饭馆,服务员领着他们一路进了最里面的包间,等关上门,曹乐淇开门见山道:“明绎为了你,跟家里闹翻了。”

其实,不用曹乐淇说,周维祯多少也猜到了一些。那天在省城看见明绎,周维祯才知道明绎现在的身份——那是个和军人的路截然不同的方向。这说明,明绎离开了军队,他没有按照他父亲给他安排好的职位往上走。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曹乐淇今天突然来找他一定是和明绎有关,然而当亲耳听到他的猜测被证实,周维祯还是不可抑制地呼吸发紧,好一阵,他才缓缓道:“这些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这话,是周维祯说给自己听的。省城匆匆一面,最后还是错过了。这或许就是在警示周维祯,断绳不能再接,破镜难有重圆,已经分离的命运也不会再有交汇的那天。

“是和你没有关系,”曹乐淇面上扬起一抹讥笑,“都是明绎自讨苦吃呗,反正他只认你。呵,你根本不知道那家伙能死心眼到什么程度。你们俩分开的头俩月,明绎来南方找过你,没有找到,后来才知道他爸是用假地址骗他的,为的就是让他心死,留在北方。那个傻子,违反了不知多少军纪军规,脑门儿上不知背了多少处分,次次都是为了跑出来找你,部队里都说二团有个人跟他老婆离婚受了刺激,眼看就要被传得得失心疯了,他爸见情况不对,又是关他禁闭又是家法伺候,两天给顿水三天喂顿饭地狠着他,就这么关了一个多月吧,人都瘦了一大圈,结果出来第一句话还是要找你,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后来他没力气蹦跶了,晕了几天,醒来第一句话,说出来差点没把他爸给气死,他说,他不在部队呆了,要干别的。他那个心思,谁看不出来啊?军队是他爸的天下,出了军队,他就再也不用受明老将军控制了——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啊,明夫人。”

见周维祯渐渐苍白下来的脸色,曹乐淇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你就是个火坑周维祯你知道吗,那傻子铁了心要往里面跳,我怎么拉都拉不回来。行,跳吧,我服气了。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锅就配什么盖儿,我劝不来,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你,都是他明绎自找的,你说对不对?”

周维祯已经安静得成了一尊泥像,不会动也不说话,在曹乐淇看来,也怪可怜的,不过他也没有催促他,只自顾自夹菜吃。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了很久,周维祯才低声道:“你要我干什么,直说吧。”

出了饭店,周维祯辞绝了曹乐淇要送他回去的邀请,在深夜寂静的大街上慢慢走着。路旁的路灯年久失修,昏黄的光艰难地闪动着。即使这样,它的周围还是有很多飞虫不知疲倦地撞向灯芯。从生物特性来讲,周维祯可以很快地想到原因,生物的趋光性以及光线干扰会让这些飞虫聚集在灯光下不停地打转,直到被活活累死。在书上读到时,周维祯能够完美地掌握以应对考试。可是对现在的周维祯来说,这是一道他穷尽毕生所学也解不出来的命题。——这样的飞蛾扑火,究竟值得吗?

他站在路灯下,看着这些虫子扑上去,一只,两只……那样的画面在他眼里近乎残忍。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周维祯强迫自己不再看那些飞蛾,微微挺直了腰背,往家的方向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的几天,曹乐淇没有再出现,日子回到了以往的平静,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周维祯做的一场梦。

这一天,方玫一大早闯进了他的办公室里,着急地说:“小周,李处突然说要出差,我马上就要赶到机场,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几天,灿灿她爸也在外地,你今晚下班之后能不能替我去学校接一下她?”

“你让灿灿一个人在家?”周维祯问。

“哦,我都跟家里老人打好招呼了,”她说,“他们会来把孩子接走的,就是不知道从乡下过来要多久,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先让灿灿跟你一块儿吃个晚饭,我怕把她饿着了。”

周维祯当然是答应了,以前方玫也拜托过他,所以他大概知道怎么做。看着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方玫,周维祯心里滑过一丝庆幸,帮着方玫一块儿把行李提上车,打趣道:“幸好在是今天,明天我都帮不上你什么忙了。这次可就把上回欠你那顿饭给抵了啊。”

“抵抵抵,”方玫坐在车里,翻了个白眼:“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明天就不来了一样。”

周维祯笑了笑:“一路顺风,路上注意安全。”

下午下了班,周维祯在幼儿园门口按时等着,灿灿背着书包从大门口跟小伙伴儿一块儿出来了。这丫头跟他熟,一眼就从人群里看见了他,立马飞奔过来:“周叔叔!”

小丫头搂着他的腿,扬着小脸蛋儿问:“我妈妈今天怎没来啊?”

周维祯替她把书包接过拿在自己手里,摸了摸她的头:“你妈妈出差了,她跟我交代好了让你今晚去我家吃饭。”

“那我还要吃你做的大虾!”灿灿高兴地说。

“可以,那先跟朋友拜拜吧,我们回去了。”周维祯牵着小丫头的手,后者乖乖地跟小伙伴们一个个挥手。

周维祯带小孩的经验实在少,但是烧得一手好菜,回回都让灿灿吃得肚皮溜圆。灿灿说周叔叔跟你玩真无聊呀,但是看在大虾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玩吧,你看你总是一个人,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灿灿说完这句话,就看见周叔叔坐在饭桌上光明正大地开小差了,过了好久才笑着说是啊,灿灿是唯一愿意跟我做朋友的。

吃完饭,周维祯陪着她看动画片,又过了半个小时,灿灿的爷爷奶奶到了,周维祯给小丫头在书包里装好水果、故事书,送她到约定好的地方。等做完这一切,周维祯打开手机,晚上八点,距离今天过去还有四个小时。

八点十分,周维祯步行回到小区,楼道的灯早就坏了,周维祯在一片漆黑与寂静中爬上自己家所在的楼层,在离铁门还有七八个台阶的时候,周维祯停了下来。

黑乎乎的楼道里,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周维祯不动声色地打开手电筒,光亮在开关轻轻的“嗒”声中霎时打在那个人的脸上,那个靠在铁门上的身影下意识侧了侧脸。

看清来人,周维祯脑中嗡的一声,手电筒从手中摔了下去。

白光挣扎着闪动了两下,随着咕噜噜的滚动声最终还是黯然熄灭了。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又猛地陷入黑暗中。

周维祯不知道该对着对面的人摆出什么表情,只好木然地站着,脑袋像是一台失灵的老电视那样,嗡嗡地冒着嘈杂的雪花。他想起在那短暂的光亮中,他看见了对面人的眼神,惊喜的,期待的,渴望的。

黑暗里,他听到了焦躁的吞咽声,来人正用那样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叫着他:“维祯……”

周维祯打开手机,八点二十二分,距离今天过去还有三小时三十八分。

后来,周维祯经常想,如果不是明绎,这将是他一生里最难熬过去的三小时三十八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为独居,周维祯的房子里没有购置太多东西,客厅里除了餐桌、置物柜之外就只剩下一张沙发,两个成年人坐上去难免拥挤。因此,周维祯让明绎先坐下,自己则找出烧水壶准备沏茶。

等待茶水沸腾的间隙,他可以感觉到一道目光始终紧紧地黏在他身上。

楼道间的寂静首先是由明绎打破的,他叫了自己的名字,口吻中带着周维祯没办法忽略的眷恋与小心翼翼。可是周维祯能做什么呢?从曹乐淇口中得知这两年明绎为了他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既不忍心再故作冷漠来呵斥、驱赶他,也不可能像见到一个老朋友那样同样欣喜地拥抱上去。毕竟,当初是他伤害明绎在先,他还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呢?

水开了。周维祯收回翻滚的思绪,将茶水放在明绎手边,接触到明绎的视线,周维祯下意识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家里不常来客,只有陈茶了,你……将就一下。”

明绎只是用那双浓墨一样的眸子看着他,并不理会周维祯刻意的寒暄,一开口,两年前那个固执的影子就与现在坐在周维祯面前的人重叠了。

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严肃的眼神中冒出某种犬类一般执着的光亮:“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维祯被他盯着,喉结上下滑动,很想告诉他其实在省城他们就见过一面了,但他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装作来了兴趣的样子,笑道:“哦?我猜猜,肯定是曹乐淇告诉你的吧。”

“是。”明绎看着他的笑容,神情微动:“你答应跟他吃饭……如果不是被我发现,我就该错过你一次了。维祯,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我……”面对着这样的明绎,周维祯竟有些答不上来。以前的明绎分明不是这样的,他想。

两年的时间到底会改变一个人,相比以前,明绎变得直白了,就好像冲破了某种束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起来。

见周维祯不回答,明绎垂下眼睑,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神情,不太熟练地切换成另一个话题:“那个孩子,是你的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儿?什么女儿?周维祯被明绎的话弄迷糊了,反应了好久,突然明白过了明绎指的是灿灿。他不禁微微睁大眼睛,真想钻进明绎脑子里看看他都在想些什么,“当然不是!灿灿是我一个同事的孩子,我同事临时有事,托我照看一下而已。”

“也是,”在周维祯不注意的地方,明绎悄悄松开了自己攥得发白的手,“才两年而已,女儿不可能这么大。”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我过得还成,”明绎自顾自道,“就是找你费了点儿劲。”

过得还成?看着明绎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丝毫不提起他的遭遇,周维祯的心仿佛被一只手重重掐住了,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滞涩渐渐从他胸口升起,让他再没办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也一切都好,”周维祯声音低了下来,“明叔叔给我的工作很好,也交了些新朋友,也算是安家了吧。”

“安家……”明绎恍惚了一瞬,“你……不会再回北方了么?”

周维祯不由得沉默下来。

明绎看懂了他的表情,不死心道:“那套房子我没有卖,你的东西我也还一直留着,我没让任何人动过……哦,裙子、那些裙子我都丢掉了,你不喜欢那些就不穿,等你回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谁可以约束你。”

明绎嘴唇哆嗦着,语气不自觉祈求起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就是想带你回去的,南方…你喜欢这儿,我们以后就经常回来,不好么?”

墙上,挂钟的指针即将指向十点,这意味着,如果他再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维祯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定了定神,慢慢道:“明绎,我经常后悔两年前我用那样的态度对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其实,穿裙子也好,扮女人也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在羞辱我,与之相反,对你我从来都只觉得感激,因为你,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幸福的五年——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并不这么想,可是现在再回想,那五年的确是令我最安心、最怀念的日子。”

周维祯看着明绎逐渐变得不可置信的神情,微微一笑:“你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明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变得颤抖起来:“什么?”

“以前,我太胆小了,又自负年轻……”周维祯摇摇头,把未尽的话语咽下去,重新笑起来,“虽然现在可能有些迟了,但我还是想说,明绎,我爱你,虽然比起你为我做的,它听起来太微不足道了,但我爱你,我不想再接着做胆小鬼了,我得让你知道。”

周维祯爱…爱他?

“我……我……”明绎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被那三个字砸得眼前一阵眩晕。爱,爱……

周维祯接着说:“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的那块玉?那真的是我妈让我交给你的,她还说,让我珍惜眼前人。”

明绎怔了怔,突然飞快地在身上摸索着,随即,明绎的手僵住了,脸上也浮现出做错了事一般的表情:“我没带着它。”

他忐忑地朝周维祯看过来,急切道:“但是它没丢,你相信我,我好好儿把它收起来了,它没丢……”

说着,明绎的情绪忽然更加激动起来,他猛地站了起来,把周维祯死死抱住了,隔得那么近,周维祯甚至听见了他极力压抑之下的哽咽:“我找了你好久……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你真的,真的会……”

周维祯任由他抱着,听着这个一向刚毅的男人此刻在他耳边像个孩子一样哭诉了起来,心脏再次被密密麻麻的刺痛包围了,他竟然有些不敢再说下去。在明绎看不到的地方,周维祯脸上的笑容苦涩极了。万万没有想到,他还要再伤害这个男人第二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稍微退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深吸一口气,把心底的不舍压了下去:“但是,就像我说的,那五年也已经过去了。”

明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儿就是我的家,我不会再回北方了——人总是要向前看,不是么?”周维祯摸了摸他的脸。

“那我们……”明绎愣愣道。

“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

明绎脸上那因为周维祯的表白而欣喜若狂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看着明绎骤然变得惨白的脸色,周维祯又不禁心软下来,柔声道:“明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爸爸的手段,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妈和我舅舅现在还被他监视着,你又要我怎么办呢?你来这儿找我的事情,有这一回就足够了。要是被明叔叔知道你来找我,我可能又该换个地方生活了。到时候,你又要找不到我了。”

明绎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摇着头,“不,不……你还是要抛下我对不对,我明明都找到你了,明明都……”他瞪大眼睛,双目赤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滚落了下来,声音嘶哑地冲周维祯道:“你还是不肯要我!”

看着这样的明绎,周维祯差点就要把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我没有不要你,但不是时候。”

“要到哪天才可以呢?”明绎痴痴地问?他忽而像是惊醒了,连忙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错了维祯,我刚刚不应该吼你的,以后有什么错我都改,你别不要我,好不好……这两年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没有你在身边我一刻都受不了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明绎捂着脸蹲下来,水渍顺着他的指缝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在地面,“我后悔了……我不该签字的,我以为我自己忍得住的…我以为!找不到你的时候,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我好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男人口中倾泻出的话语,每一个字都饱含那样沉重的思念和深深的绝望,狠狠地砸在周维祯心口,几乎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明绎……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周维祯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吐出来两个字:“三年。”

周维祯蹲下来,直视明绎那双通红的眼睛,“你以前说过,让我等你,你还记不记得?”

那是一个信号。明绎呆滞了一秒,本能的直觉让他在尚未明白过来之前已经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得的,我一直都记得……”

“那好,我答应等你,只不过我就等你三年,”周维祯抬手,抚摸着他的耳朵、脊背——这是他们之间特定的安抚动作,“我等着你……有足够的实力保护我,保护我们,也不用再看明叔叔的眼色,可以随心所欲过我们想要的生活,我等着那一天。”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也不过如此。

因为周维祯这句承诺,明绎觉得自己坠入冰窖的身体又开始发热,全身的血液都渐渐沸腾起来。他紧紧抓着放在他脸颊的那只手,脸上又重新绽放出神采,忙不迭道:“三年!就三年!好!你等我……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周维祯这回不再吝啬了,凑近给了明绎一个轻轻的吻,“曹乐淇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这两年你过得很辛苦,是不是?但你要清楚,你选择这条路,不能仅仅是为了别的谁,而一定是要为了你自己……我知道你一直都渴望着彻底脱离明家掌控的那一天,明绎,再勇敢一些吧,你必须真的挣脱束缚你的那些东西,明白么?”

明绎回味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吻,在如雷的心跳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三年。仅仅三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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