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雪,天气越来越凉了,如果你的身体再无起色,等入了冬就更麻烦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春夏秋冬本就是一场轮回,穷阴之时天寒地冻,肃杀如一场浩劫,蹴雪当然明白,他究竟熬不熬的过去全是造化了。
一边的绮珑见他仍旧闷头吃饭,疑惑的问寒竹:“林寒竹,蹴雪公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虚弱了?你和长秋有没有向掌门回禀过啊,蹴雪公子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啊。”
寒竹又咬了咬腮帮,皮笑肉不笑道:“这一大桌子美味尽是大补啊,得你这么精心的照顾什么疑难杂症都会不医自愈,哪用的着找什么师傅呀。”
……
等寒竹和长秋在望朔轩吃上晚饭时天都已经擦黑了,他们自然不会告诉烛尘自己刚从饭桌上被轰下来,好在烛尘也么心思追究那么许多。
秋意深沉的时候没有比泡个香浴,喝壶小茶,然后吹灯拔蜡裹着被子看月亮更舒服的了,长秋和寒竹早早上榻,靠着床框聊大天。
想来寒竹太好动,两人难得有如此惬意安然的相处时光,清风送月香,长秋真的不忍心打破这醉人的夜色,但是眼看八月就要过去,对于九月初六的一战,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哥,有件事情一直没机会和你商谈。可记得干爹失踪那日,你去了马厩后我就躲在了蹴雪公子的屋顶,竟听他和流辑公子说什么对不起我们,还说我们仍然蒙在鼓里云云,我思前想后,终究是不明白他指的什么。”
“这还不简单。”寒竹直了直身子,把长秋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说:“他指的自然是我们干爹去世之事,蹴雪说过他一开始以为你我打脉是为了称霸武林,便打心眼里看不上咱两,所以那时他即便知道有人会牺牲也懒得插手提点,后来周干爹和他说明了真相,他感到自己错看了好人,心生内疚却已经无力回天,等到全不知情的我们跑去找他兴师问罪,他一时害怕不敢说明真相,我们走了当然会觉得对不起我们了。”
长秋摇摇头,说:“不对。干爹告诉蹴雪公子真相时打脉之事已成,所以他的确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行的医,虽然我和蹴雪公子不算太熟悉,但他绝不是那种良心泛滥的人,既然事前不知情,他事后就绝不会内疚,顶多有些唏嘘。”
“而最重要的是”长秋见寒竹要张口,轻轻掐起他的下巴,继续说道:“当时蹴雪公子根本就不知道,干爹们,会死。”
寒竹回忆起那一日的兵荒马乱,恨自己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忽略了,亏得当时还对着蹴雪一顿臭骂。
“哥,我总觉得此事越来越蹊跷,仔细想来自从师傅向我们挑明大计后,他就再也没提过此事,那两位公子也再没来过。如今离九月初六只剩下十几天,两位干爹又造了不测,师傅怎么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既不向我们部署,也不给我们嘱托,就连何时动身都不说,就像儿戏一般。”
“说的也是,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些,有时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复仇这件事,仿佛只是做了场长梦,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寒竹把脸贴上长秋的脑袋,轻轻摩擦:“日子总是过得像盘散沙,但冥冥之中却又有什么在牵引,干爹、王家公子、现在又是蹴雪和流辑,想想你我还真是有幸,坐地不动也自有朋来远方呢。”
“总之,我们还是要尽快与师傅和蹴雪谈谈……”
没等长秋说完,寒竹就把他拉了下来,“总之,来日方长……。”
次日晌午将至之时,绮珑难得回来这边,臭着脸告诉寒竹和长秋,流辑刚刚回来了,让她过来请两人过去吃午饭。寒竹刚练功回来,一听这话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一个劲儿的在绮珑眼前转剑花儿,嘴里还不忘奚落她几句:“不妙不妙,这流辑公子一回来岂不就抢了我们绮珑姑娘的地盘儿,简直就是鸠占鹊巢啊。”
“闭嘴。”出乎意料的,绮珑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暴跳如雷,只骂了一句。寒竹慌忙收了动作,弯□子想看看她出了什么毛病,却看见绮珑红红的眼眶,一时手足无措。
“过去之前洗个澡先,一身汗味,丢人现眼的。”绮珑后退一步,吸吸鼻子转身走了。
长秋拍拍依旧弓着身子不动的寒竹,见他没反应问道:“怎么?定住了?”
寒竹咔嚓咔嚓的慢慢回过头,看着长秋有气无力的书:“坏了,这丫头真陷进去了。”
长秋对于儿女情长一向迟钝,想了半天纳过了闷,说:“蹴雪公子风流倜傥,绮珑姐芳心暗许也属情理之中,只可惜他已经有了流辑公子,注定要一场伤心了。”
“你,你怎么知道蹴雪和流辑是一对的啊!”寒竹弹起来,冲着长秋喊。
“这,就是上会你和流辑公子喝醉,他无意中说漏嘴的。”
“喝醉…,那我不会也把我们……?”寒竹终于注意到了几步外呆立的身影——抱着衣服满脸通红的烛尘。
没等寒竹有所反应,烛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啪啪的掉了出来,声音颤抖:“大公子,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我……。”
寒竹托了托掉下来的下巴,蹲到烛尘面前,柔声细语道:“好烛尘,听到这些不妨事的,不要出去说就好了,你和我们相处这么久,难道还怕我伤你不成?”
要说烛尘就是心眼太实,赶紧谢过回屋不就好了,可她偏偏把寒竹的话当成了问句,而且十分正直的点了点头。
于是,在去往蹴雪处的路上,长秋和烛尘耳边萦绕的都是寒竹没完没了的咆哮:
“我就不明白了!我看起来那么冷血无情吗!……”
好不容易进了院子,长秋的耳朵都快出血了。见到风尘仆仆的流辑,上前打起招呼。话说流辑这次虽然出去的时间不短,却真真带回了两件好东西,一个是在赌场从漠北刀客那里赢来的白头苍鹰,另一个则是个稀奇古怪的虬根,形状看起来像一大块生姜,表皮却十分光滑,油油的泛着墨绿,上面还斑驳的突着一些眼睛一样的黑疙瘩。
蹴雪冷冷的扫了一眼流辑小臂上的苍鹰,趾高气扬的鹰儿就明显颤了一下,连爪子都打了滑,引得寒竹抱拳对蹴雪的眼杀表示佩服。蹴雪又用树枝戳了戳那块东西,那东西就像肉冻一样颤了起来,引得蹴雪皱起了眉头,说:“流辑,你弄回来的都是些什么。”
“扶容!可不敢乱动!”流辑飞一般冲到桌前,捏起那东西下面的白布,把它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揣在怀里,“它可是个宝贝。”
“宝贝就长这样?”寒竹还是更喜欢那只苍鹰,目光锐利,羽毛油亮,简直就像缀着宝石的鸡毛掸子。
“哼,你懂什么,这个就是天、吴、果。”
“你说什么,这奇丑无比的东西就是传说中一百年才能长成,长成后七年才结次果,结的果两年都不会烂,只一小块就能助人内力大增,血气归元,通经养脉,百毒皆除的天!吴!果!?”
流辑笑鼻孔都翻到了天上,一口白牙在秋阳下闪闪发亮:“林公子果然见多识广,正是这个!”
“哈哈哈哈!流辑兄,牛皮吹的太大可是要闹笑话的,江湖谁不知道每到等这宝贝要长成时,各大门派便派出精兵强将到那处争抢,多少人用尽手段甚至赔上性命都不能见上它一眼,你却说它现在就在你怀里,简直是开玩笑么!”
流瞬的笑容瞬间一收,鼓鼓腮帮坐回位子,说:“不愧是陌裔的大公子,果然不好蒙骗。这的确不是天吴,但它也确实也是个宝贝,此物名叫“姑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