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傅千裳二话不说,甩开面前这伪君子,利利索索将衣衫褪下,躺到了暖床上,脸上做出灿烂的笑。

「皇上连日征战,我都有些吃不消了,今晚可要温柔一些才好。」

见聂琦脸上笑容骤然僵住,他心情大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混蛋,做戏是吧?看谁强过谁?

聂琦一诧之後,又笑了起来,也自褪了衣衫,钻进被里,搂住傅千裳,调笑道:「这个自然,朕会体谅你,嗯……」

後面是一声痛呼,还好及时忍住,却是被傅千裳在肩头狠咬了一口。

紧搂住他的腰,聂琦凑到他耳边,低声问:「生气了?我也是不得已……」

「混蛋,你想扮无道昏君是你的事,少拖我下水!你当别人都是瞎子?放着那麽漂亮的遥枫公子不动,却对着我一个容貌平平的随从发情?」

「唉,遥枫雅致清高,又是卜筮师,我怎敢对他无礼?唉哟……」

这次恶运难逃,腹部被重殴了一拳。

傅千裳气红了眼,看着聂琦冷笑:「他清高,你不敢僭越,所以就找我,你当我一个见习药官就好欺负?」

背过身,用被捂住头,一个人生闷气,再不多言。

聂琦揉着肚子,这一拳打的真不轻,不过看到傅千裳那气急败坏的眼神表情,又觉得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稗越族人被强行驱逐族地,必有内情,於是他便找藉口留下,再做出些荒唐举动来,好掩人耳目,之所以选傅千裳,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并非遥枫不好接近,而是,他对傅千裳的信任。

见傅千裳似乎真恼了,聂琦只当他是自卑容貌,便也随之钻进被里抱住他。

搂抱换来的是不悦的挣扎,於是聂琦抱得更紧,又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的容貌也许是平凡了些,但在我看来,一点儿都不比遥枫差,看起来很舒服,也很可爱,而且,我这样做,也是因为最信任你嘛。」

这话听着舒服多了,傅千裳决定原谅伪君子的失言,小声嗯了一声。

没听到回答,聂琦忙又用力摇动,傅千裳被折腾的不耐烦了,低声道:「知道了,不过亲兄弟,明算账,先说好,我不会白帮,黄金还是白银,你先提早准备好再说!」

两个人钻在被子里闹腾,从外面看,被子翻腾滚动的情景似乎真的很暧昧,房外的暗卫们自动稍稍避远了一些。

身处软塌香罗,身旁还有个天然抱枕,傅千裳一夜无梦,美美睡了个饱觉。

清晨醒来,发现被当成抱枕的人正靠在床头,眼直直盯着帷帐一处,彷佛被点了穴道一般。

傅千裳吓了一跳,瞌睡虫立刻滚远了,急忙爬起,抬手去摸聂琦的额头。

「小琦你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在下一瞬被飞快推开,聂琦下意识的向旁边挪了一下,下床更衣。

「没事。」

「没事?没事怎麽搞的像见鬼一样?」

聂琦吩咐人进来服侍他洗漱,只当没听到傅千裳的嘀咕声。

他没见鬼,只是昨晚一整晚都梦见傅千裳,而且,诡异的是,他们赤身裸体的相拥,还有肌肤触摸的兴奋,似乎无形中跟某个朦胧画面重叠了。

燃燃火中,两个纠缠环绕的身影,还有,无法控制的兴奋,刺激和欲望……

一定是最近跟这个小药官太亲近了,才会不自觉的做春梦,他喜欢的人应该是那个一见锺情的绝美女子不是吗?

正午,狩猎归来的永勤王聂芾从贺翰之那里得知聂琦驾临的消息後,立刻飞马赶来。

聂芾辈分上算是聂琦的叔父,久居封地,今日得见天颜,喜不自胜,请安後,寒暄了一些旧话,又说起永定府的风土人情,颇有自诩治理有方之意,言语举止间也颇为张狂。

等他侃侃谈完後,聂琦这才轻描淡写地提到稗越族被强迫迁移之事,聂芾承认了,满不在乎地道:「那地方幅员广阔,被蛮夷之邦占用,岂不可惜?所以臣令他们迁徙,将那片区地用来屯仓放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铣等人此时也在厅堂,听了聂芾之言,个个怒发冲冠,却碍於皇上在旁,不敢发作。

听了聂芾的解释,聂琦没再多言,只淡淡一笑,将话题掠了过去。

当日傍晚,罗玉臻兴匆匆地跑来禀告说他已找到那位画中女子,并将她带了来,请皇上宣见。

没想到罗玉臻会这麽快就找到人,聂琦直觉便认为他是在敷衍,可当那女子被宣觐见,进入房间的瞬间,聂琦就愣住了,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

娥眉淡扫,黛目含烟,缓步进来,翩翩然如谪仙下凡……

是她,是那晚在潭中冲自己回眸淡笑的女子。

其实聂琦那晚的记忆并不很深,不过是浮光掠影的惊艳,之後留下的多是加了主观意识的描绘,不过,美丽的事物永远都是相似的,就譬如这出尘灵动的容颜。

站在一旁的傅千裳也愣在当场。

女子的容貌跟自己居然有几分神似,脑海里迅速推想她会不会是老爹年轻时不小心爬墙後的杰作,不过想想河东狮的娘,傅千裳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爹如果敢爬墙,现在可能早去轮回了,他还逍遥於世便足以证明他的清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从一刹那的失神中镇定了下来,冷眼扫过,却见满室寂静,众人都惊艳在那份清丽之下,尤其是傅千裳,墨瞳紧盯住那女子,一脸失神。

最初得见丽人的喜悦瞬间全被不悦占据,他从不知道傅千裳会对美女这麽心仪,此刻,这双漂亮辉瞳里,似乎除了那女子外,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

他不喜,很不喜这种感觉,於是重重哼了一声。

众人回过神来,见圣上脸色不渝,忙正颜自肃,偏偏傅千裳仍在神游,聂琦看在眼里,心头阴霾更重,手一松,握住的茶盏落在了地上。

脆响终於将傅千裳惊回了神,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女子身上收了回来。

回神了,该死的,他总算是回神了!

脏话聂琦是不会骂出口的,不过,在心里,他已经把傅千裳问候了数遍,连罗玉臻对女子的介绍他也只是随意一听。

女子名唤沈鸿月,是邻县一位士绅之女,罗玉臻与那士绅相识,在最初见到仕女图时,便觉有些面熟,而後才想到是她。

他匆匆赶到那士绅家中,只说是朝中权贵偶见芳颜,有垂青之意,希望他能来见上一面,听罗玉臻话中有提携之意,那人便携女前来,待听说是当今圣上,立刻便惊晕了过去,好在沈鸿月自小长於世家,有些胆识,觐见後,举止应答都颇为从容。

一见锺情的邂逅,出尘脱俗的容貌,从容得体的应答,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可是,心,却有着那麽一点点的失落,好像感到有种东西会消失,永远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压住那份失落,以一贯和颜悦色的口吻与沈鸿月说话,布局跟他最初设想的有些出入,不过关系不大,说不定反而更好,毕竟,沈鸿月是他最初汲汲寻觅的人,所谓的失落或许是对梦想这麽快就实现的不适吧。

儒雅俊气的年轻帝王,温柔美丽的女子,好一幅江山美人的图画。

傅千裳冷眼旁观,刚才骤然看到沈鸿月时的那份惊诧都消失无踪,此刻只觉得心有一点点的刺痛,他知道,这幅图画自己永远都走不进去。

当晚,没有人来传他觐见。

是啊,那位多情帝王刚找到自己一见锺情之人,怎麽还会记起他?即便是做戏,也不再需要他出场了吧。

静夜难眠,傅千裳斜靠在院里一棵树杈上,仰望苍穹明月,自嘲地想。

远处,遥枫公子也自背着双手,仰天赏月,清淡月光洒在他肩上,一袭青衫,说不出的寂寞。

遥枫果然是喜欢聂琦的,喜欢上那个伪君子,不知是有幸,抑或无幸?

沈鸿月被留了下来,之後的几天里,聂琦对她可谓温柔如水,片刻不离,还提出要带她一起去稗越族原先的族地看风光,傅千裳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咒骂:果然君王无道,天下皆然,都死到临头了,还茫然不知。

他早已发现,这府邸里除了聂琦随身的几名侍卫外,其他被派来守卫的官兵看似保护,却形同监视,偏偏聂琦被美色迷花了眼,全没注意到其中的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趁午间聂琦独休,傅千裳悄悄潜进了他的卧房,聂琦听到动静,正要唤人,已被他捂住了嘴巴。

映入眼帘的是傅千裳的狰狞脸孔,跟着凑在他耳边低吼:「你是不是被美人迷昏了头,想做昏君?不想做的话,就立刻随我返京!」

几天没跟傅千裳接触,一见面,就差点儿被他弑君,不过他墨瞳里的怒火让聂琦心情突然大好。

「千裳,你好像在吃醋。」

腹部被轻轻捣了一拳。

「奶奶的,我吃得什麽醋?」

傅千裳当然在吃醋,他又不是石头,在看到几天前还和自己翻云覆雨的人,现在跟别的女子如此亲密,怎麽可能不吃醋?

只是,这份心事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他凑在聂琦耳边继续低言:「府里到处都是重兵把守,这些官员没安好心,你随时都会有危险,别去稗越族地查寻真相,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们会立刻翻脸,跟我走,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我可以保证把你安全无虞地送回京城,美人到处都有,不值得为了她赔了性命!」

聂琦皱了下眉,不是因为腹痛,而是傅千裳的这番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药官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他在生气,也在担心,若非自己是帝王,只怕那一拳不会留情。

心里有种情愫慢慢泛滥起来,似乎隐隐明白了自己的感觉。

聂琦握住尚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略向前带,将傅千裳拉到了床上,微笑看他。

被盯的脸颊红赧,傅千裳怒道:「你搞什麽?」

「想告诉你——别担心,我是天运之子,受苍天庇佑,绝不会有事,什麽都别说,我有些累,让我靠着睡一会儿。」

聂琦靠近过去,傅千裳身上有种熟悉的青草味道,难怪这几晚都睡不好,原来是少了这份感觉。

「喂,我还没说完,你先别睡……」

傅千裳话说到一半,就发现聂琦已沉进了梦乡。

看着睡得香甜的人,他气的忍不住用力揪自己的头发。

这都什麽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能睡着,真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呸,他才不是太监,应该说——皇帝不急,急死御医。

去稗越族族地游览是在次日清晨,众人骑马,只沈鸿月一人坐轿,另外还有贺翰之率领的精兵护驾。

只觉此行必有事发生,傅千裳与聂琦并肩而行,片刻不敢放松,反倒是聂琦一派悠闲自在,还时不时拨马去沈鸿月的轿旁,问询她是否劳累。

见此情景,傅千裳满心的不是滋味,揪住缰绳的手握的死紧。

一连几日,他胸口都似被块千斤重石狠压住,让他有种冲动,想将自己的真实模样告诉聂琦,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毕竟,聂琦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不在乎他的容貌,他的身份,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只因他是傅千裳。

所以,放弃!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一道峡谷前,白铣言道过了这金霞谷,便是他们的族地,仰头看这峡谷,罗玉臻神色紧张,对聂琦道:「皇上,这山谷狭窄险陡,恐有乱石落下,皇上还是莫要以身涉险。」

聂芾面露不悦,「罗大人莫要危言耸听,本王可从未听说这山谷有坠石发生。」

罗玉臻还待再说,被聂琦挥手打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妨,罗大人多虑了。」

傅千裳遥望那山谷,但见两旁壁立千仞,山峰刚厉,宛如被人用刀劈开一般,中间约宽有数丈,上宽下窄,呈漏斗状,日出日暮,霞光必会映射而过,金霞谷可能便由此得名。

见聂琦挥鞭纵马,便要进谷,傅千裳突然一探手,扯住了他的马缰,喝道:「回去!」

不能再由着这笨蛋胡来了,他敢保证,若真进入峡谷,上面必有乱石飞下,身在谷底,纵使轻功再好,也很难逃离,周围又都是永勤王的人,敌众我寡,只能此刻当机立断。

聂琦剑眉一挑,没有说话,倒是聂芾变了脸色,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对皇上无礼!」

傅千裳亮出从聂琦那里霸来的御令,冷冷道:「我是太上皇派来保护皇上的,此是太上皇赐下的御令,在判断有危险时,我有权让皇上听命,谁敢不服!」

他将御令一晃,随即便收了回去,聂芾根本没看清,便把目光转到聂琦身上,傅千裳立刻道:「皇上!」

看到凤目狠瞪过来,似在做无声的威胁,聂琦微微一笑,「确实如此,父王的话朕不可不听,皇叔,我们还是回去吧。」

罗玉臻闻言,忙骑马到行仗前列,命士兵拨转回府,听到争吵声,沈鸿月掀开轿帘,走下轿来。

聂琦翻身下马,来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出了点小事,得打道回府,一路奔波,你还吃得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皇帝当众关心,沈鸿月面露娇羞,垂下眼帘,柔声道:「无妨,请皇上莫担心。」

傅千裳在一旁看的极不舒服,真恨不得上前踹这好色帝王一脚,好让他赶紧上路,自己假冒皇命喝令他,那可是掉脑袋的风险,他却只顾着和佳人卿卿我我,长的是猪脑子吗?

正欲打马上前,却被遥枫伸手拦住,淡淡道:「傅医官,你逾矩了,别忘记,任何时候,你都只是臣子!」

傅千裳一愣,但见遥枫神色闲淡,毫无担虑之意,相比之下,自己似乎莽撞了许多。

咻!

冷箭突然自空谷四处射来,随之乱石滚落而下,空谷间顿时响声轰鸣,其声震天,前列马匹躲闪不及,纷纷被砸倒,悲鸣四起。

「保护皇上!」

聂芾虎吼着拔剑冲到聂琦身旁,傅千裳哪容他靠近,仗剑将他击退,跟着挡在聂琦身前,并顺手将沈鸿月推进轿中。

乱石中尘土飞扬,但见山谷四面金甲凛凛,遍布士兵,手中寒箭对向他们。

聂琦此行不过数十人,此刻被团团围住,见马匹死伤半数,退路也被封死,傅千裳恨恨道:「可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玉臻脸如死灰,牵马冲到聂琦身边,将马缰递给他,叫道:「皇上快走……」

一语未定,那马腿部已被利箭贯穿,悲鸣声中扑地倒下。

聂琦镇定如常,示意侍卫及白铣等人将兵刃放下,他看着聂芾,道:「皇叔,你这样做是何居心?」

聂芾脸现惶恐,慌忙弃剑伏地,连连磕头。

「皇上圣明,臣绝无谋反之心,此事与臣无关……」

「王爷,此刻皇上为鱼肉,我为刀俎,何必给他下跪?」

阴恻恻的声音在聂芾身後响起,却是贺翰之,他目视聂琦,一脸傲然,上前将聂芾拉起。

「王爷,千绝山龙脉盘伏,有飞龙在天之命,你若起事,必可诏令天下应之……」

聂芾反手一掌甩了过去,骂道:「谋权篡位,必遭天谴,贺翰之,我对你不薄,为何要陷我於不义?还不速速撤兵请罪?」

贺翰之淡淡一笑,手中长剑却一晃,架在了聂芾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爷,为了此刻,我可是运筹了三年,怎能因你一句话就轻易放弃?今日皇上毙命永定府,你的封地上,就算你剖心日月,只怕也无人相信与你无关,这个罪名你总是要背的,倒不如一起举事,平分天下。」

他目光流动,又看向聂琦。

「稗越族地广平宽阔,最适合练兵屯粮,是我怂恿王爷驱逐他们的,谁想皇上你会微服来此,可见是老天助我举事,你丧命於此,须怪不得我。」

「这麽说,在千绝山狙杀朕的也是你的人,朕若在千绝山丧命,你便可将罪责推到稗越族身上,再利用皇叔以平叛之名举事,不过朕要告诉你,别把皇家的人看的那麽没骨气,皇叔他不会听命於你。」

傅千裳守护在聂琦身旁,但见他神情从容闲淡,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被逼宫时的情景。

那时也是如此的剑拔弩张,凶险攸关,却在千钧一发间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

糟糕,他小看这伪君子了,看他这神情,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贺翰之哼了一声,将架在聂芾颈上的剑用力压了压,狞笑道:「王爷是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麽做,不过,可惜皇上是看不到了。」

掌风挥落,便等那万箭齐发,谁知却无箭羽射来,倒是原本立在谷峰上的士兵不断翻落山崖,远处旌旗飘动,数千名骁骑疾奔而来,威风凛凛立在众人面前。

当前两匹骏马疾奔而上,其中一人是郦珠,另一人却是身着金甲的将士,傅千裳冷眼看着他们近前向聂琦行礼,想起那日聂琦当众吩咐郦珠去附近州府寻找美人的情景,心里顿时了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气的牙根都开始作痛,只想把聂琦按在地上一顿爆揍。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在做戏,什麽找美人,原来是去搬救兵,亏得自己为他担心,却被他瞒了个严实。

聂琦让郦珠他们平身,对贺翰之淡淡道:「贺将军,你太心急了,也太轻敌,朕身边虽只有数名侍卫,却足敌过你千名骁骑!」

贺翰之认识那将士,却是临境驻军骁骑方天左,看到他们率兵前来,便知事已败露,不由大惊失色,聂芾趁机避开他的剑锋,挥拳将他逼退到一边。

贺翰之身子踉跄,撞在了轿前,听到惊叫从轿中传来,他心中大喜,将沈鸿月一把揪出,利剑架在她脖子上,挡在自己身前。

长剑泛出幽幽冷光,剑面微按,便有一道血线留下。

「放我走,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傅千裳这次学乖了,不动手,只盯着聂琦,看他作何打算。

聂琦神色平淡,俊眉微皱,却不言语,罗玉臻急叫道:「皇上,万万不可,放虎归山,必後患无穷!」

「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鸿月轻唤一声,朱唇颤抖,杏眼里珠泪盈盈,显然是惊吓到了极点,却定定看着聂琦,眼中满是求救之色。

傅千裳心一震,终还是忍不住,向聂琦低声道:「先救人,那家伙回头我替你捉回来。」

聂琦神色古怪,点了点头,让人将匹快马牵到贺翰之面前,朗声道:「放了她,朕放你走!」

贺翰之牵过马缰,冷眼扫过众人,突然将沈鸿月猛向前一推,随即将手中一枚银管对向聂琦。

下一刻,毫芒金针漫天花雨般自管中暴射而出。

傅千裳身形一晃,挡在聂琦面前,长袖横挥,将毫针扫落在地,奈何针如暴雨,仍有几枚刺入了他的臂中。

腥甜之气涌来,傅千裳只觉眼前一阵模糊,随即摇晃的身子便被聂琦扶住。

贺翰之趁机翻身上马,谁知後背一凉,刺痛闪过,他低下头,见剑锋随鲜血一起自胸前贲流而出。

剑锋倏然抽回,贺翰之摇晃着转过身,见遥枫立在自己身後。

「乱臣贼子,必当诛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

贺翰之尚未出声,那剑锋随即划过他颈下,顿时,鲜血飞溅,一颗头颅飞上了空中。

傅千裳手臂已完全麻木,眩晕的厉害,还好聂琦扶住他,并让他慢慢坐到地上。

「千裳,你怎麽样?」

傅千裳是使毒大家,但闻那腥甜气,便知毒的霸道,看来自己免不了要被折腾一番了,不过看到聂琦的惊慌之状,又觉得很开心。

这家伙总算还有点儿良心,就是表现方式粗暴了些,被他抱住一通乱摇,傅千裳只觉眼前更晕。

「别摇了,这是见血封喉的毒……」

当然,他体质异与常人,毒性虽烈,却不足以致命,谁知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被聂琦紧紧抱住,大声喝令郦珠快来解毒。

毒性渐涌,傅千裳只觉眼前逐渐灰白起来,听着聂琦惊慌万分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旋,直至他彻底昏迷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来,身子刚动了动,便觉手腕被紧握住,聂琦凑到他面前,喜道:「你醒了!」

废话,不醒能睁眼嘛。

那药性毒烈,傅千裳只觉心口烦闷作呕,他懒得多言,转头看看周围,见郦珠遥枫等人都在房中,郦珠上前诊脉,半晌向聂琦禀道:「请皇上放心,傅医官吉人天相,已无大碍了。」

聂琦紧了紧握住傅千裳的手,柔声问:「可觉得哪里仍有不适?」

傅千裳微侧身子,有气无力地道:「谢皇上关心,小人没事了。」

这话说的聂琦嘴角抽搐不止,不过见他醒来,原本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摆手让众人退下,这才忍不住笑道:「现在就你我二人,别再装了,你昏迷了大半日,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当听说那毒见血封喉,无药可解时,聂琦便觉一颗心都冷了下去,将傅千裳一直紧抱在怀,生怕他会就此沉睡,再不醒来。

这种心境傅千裳自不知晓,听了聂琦的问话,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嘟囔道:「你试试被毒针刺中,看感觉会不会好!」

聂琦哑然失笑,抬手揉揉他的秀发,「你好像在生气。」

「哈,我不能生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使体质有异,但被剧毒所侵,胸闷体虚也是免不了的,不过傅千裳不是因此生气,他是在气恨聂琦明明早就运筹帷幄,却半点口风不露,害自己一直瞎担心。

傅千裳脸上有易容,看不出悻悻的模样,不过那对灵动眼眸却让气鼓鼓的心情一览无余,聂琦皱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问:「你在气我故作隐瞒?」

傅千裳哼了一声,却不答话,但肯定之意很明显。

「我不是不信你,否则我一开始做戏,就不会让你知晓了,至於今日之事,因暗语传的匆忙,我对郦珠是否能及时赶来并无十足把握,不过,我知道不管怎样,你一定会在身边保护我。」

聂琦含笑的神情让傅千裳很泄气,眼睛转了两转,一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

「小琦,说老实话,太上皇是不是一早就把我的身份告诉你了?」

「……我猜到的。」

父王并没在他面前特意提及傅千裳,只说了一句话——此人,可信。

所以,他一直都是极信傅千裳的,不单单因父王之言,而是,出於本能的直觉。

命脉之说,自己被追杀,稗越族被强制迁徙,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却又似乎存在着相同之处,所以他决定暂留永定府,又用暗语命郦珠去搬救兵,再故意逼迫对手自行现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切都计画得很完美,可傅千裳的意外中毒却令他胆战心惊,还好小药官没事,聂琦轻拍他的手,道:「你今天差点儿把命送掉,以後不许再以身犯险了。」

「你以为我想以身犯险麽?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谁让我在太上皇面前夸下了海口?」

聂琦脸上笑容微僵,缓缓道:「是责任麽?」

傅千裳没好气地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其实,那与责任无关,在大脑还没做出是否要相救之前,身体已做了最诚实的回答——不可以让他受伤,因为他是自己要保护的人,因为他是聂琦。

聂琦脸上的不快一闪即失,微笑道:「不过,不管怎麽说,瞒你是我不对,今日你救了我,作为补偿,你想要什麽酬劳,只要我能给的,都答应你。」

「没有……」

傅千裳随口答完,突然一个念头涌上,立刻坐起身,兴奋地问:「等等!你真的什麽都答应?」

「君无戏言!」

「那把沈姑娘送给我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对沈鸿月宠幸有加,自然不会答应,将他一军,想像着他回绝时的尴尬模样,傅千裳颇为得意,却见聂琦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松开握住自己的手,站起身。

熟悉的脸庞此刻出奇的冰冷,黑瞳深幽,冷冷看着他,天威难犯。

「原来你对沈姑娘有情,难怪今日那麽急着救她!」

半晌,聂琦方冷笑出声。

「小琦……」

「记住,沈鸿月是朕的,别对她存任何非分之想!」

聂琦神情冷峻,将平时的谦和儒雅都掩了下去,天威中还隐隐透着杀气。

傅千裳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喂喂喂,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一脸杀气,难道是担心自己跟他抢老婆,想杀他灭口?

愣愣看着聂琦拂袖而去,傅千裳躺回床上,突然想到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贺翰之已殁,叛军无主帅,很快便被镇压下去,他的亲信都被捉拿下狱,也包括稗越族里那名被收买刺杀聂琦的族人,一场叛事消弭於无形。

罗玉臻对贺翰之的举动早有怀疑,并以为贺翰之与聂芾相互勾结,曾派人查探过他们,所以才会被贺翰之的亲信屡次弹劾,他一再催促聂琦尽早离开永定府,也是顾忌贺翰之势力之故。

经过几日整顿,原属於贺翰之的军马都归到了聂芾麾下,贺翰之在其封地屯粮练兵,起事谋逆,又派人刺伤皇上,聂芾虽无谋叛之心,却也脱不了干系,这几天他一直如履薄冰,好在聂琦只是一番训斥,命他将稗越族的族地归还,并警告他今後切不可任意孤行,扰民枉法。两族和睦共处,民生兴旺,方为国之根本等等,聂芾战战兢兢地应下了。

稗越族人得以重归故土,自是喜悦非常,聂琦离行之际,族人们沿街相送,如奉神明。

傅千裳因中毒伤,被赐坐马车行走,他掀开轿帘,见白铣及族人在聂琦面前跪拜臣服,满脸景仰,聂芾也神态恭谨,与之前张扬之风判若两人,不由对聂琦的驭人之术心折。

稗越族人得以还乡,感其恩德,今後对天朝自然忠心不二,而永勤王经此一事,其行举必有所收敛,聂琦对他识人不明,险酿大祸的过失之惩悬而不落,更会令他今後谨慎行事。

轻描淡写间将战祸消与无形,此後两族和睦,民生安乐,也是永嵊之福,看来之後很长一段时间,朝廷都不必再担心这里的族民之乱了。

聂琦正与众人道别,脸上笑容晏晏,举手投足间,帝王傲然之气隐现,阳光下那张俊秀面庞流光溢彩,便如傲龙入海,明凤归林,令人心生追随。

傅千裳竟看得有些痴了,却不料聂琦的目光移来,四目相对,傅千裳心房一跳,却在下一瞬看到沈鸿月走到聂琦身边,和他一起向众人道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又自作多情了。

自嘲一笑,他放下了轿帘。

也许,他也该把那份心思放下了。

因聂琦的身份已露,需速速返京,故行程颇急,好在傅千裳舒舒服服躺在马车里,行程快慢对他来说倒无关紧要。

这晚留宿客栈,傅千裳沐浴完毕,正准备将易容面具卸掉,忽听脚步声响,聂琦敲门走了进来。

自那日不欢而散後,两人便再没见面,反正现在聂琦身边侍卫众多,也不差他一个,於是,傅千裳便安心享受他的病人待遇,不跑去讨嫌。

不知聂琦来此何事,傅千裳装模做样躬身施了一礼,见他神色淡淡,聂琦面现尴尬,轻声问:「身子可好些了?」

「回皇上,已好了大半,只是偶尔会头晕。」

其实那毒素只是当时凶猛,等他苏醒後,便已无大碍了,不过傅千裳可没打算说实话,否则那舒软宽敞的马车就没理由再享受了。

听了这话,聂琦一脸紧张,道:「那是余毒未清,都怪这几日我太忙,没来看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忙着跟你的准皇后卿卿我我。

聂琦在永定府的遭遇经历早由罗玉臻的师爷誊笔细绘,公文一封送至京城了,满篇的歌功颂德,言道皇上英明神武,真知灼见,以祈福为饵,微服出宫平定叛乱,沈鸿月之事也有敍述,沈家人已奉皇命,一起跟随进京,可见沈鸿月的皇后之位差不多已定下来了。

尚记得那晚耐不住思念,跑去聂琦那里,却看到他正与沈鸿月灯前对弈,两人笑语嫣然,一室春意,自己却坐在房顶痴痴看着,浑忘了更深漏重,待回过神,衣衫已被打的半湿……

「千裳?」

见傅千裳神游太虚,聂琦有些泄气。

自己就这麽无趣吗?还是,他记恨着上次自己的重话,懒得再跟自己应付?

尤其那句「皇上」叫得他心发慌,忙问:「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哪件事?」

傅千裳皱皱眉,随即笑起来,上前很亲热的拍拍聂琦的肩膀。

「我像是那麽小气的人吗?再说,我们是兄弟,哪会为了一点儿小事生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弟?」

听出了聂琦言下的不悦,傅千裳的笑有些撑不下去,打了个哈哈,闭上了嘴。

他一时得意忘形,好像又逾矩了,在他面前的不是和他一起闯江湖的小琦,而是帝王,身为九五之尊的帝王。

「千裳,这几日我总想起千绝山的风光,可是那两日的经历却怎麽都记不起来,那两日是否发生过什麽大事?」

「没有!」

见聂琦手捂被自己刺伤的肩头,傅千裳这两个字咬得斩钉截铁。

若聂琦知道那一剑是自己刺的,会不会立刻判自己一个斩立决?嗯,说不定凌迟都有可能。

或许之前他还存了些让聂琦记忆复苏,和他重修旧好的心思,可现在,他却只觉的聂琦天威日重,喜怒难测,那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越来越强,尤其是贺翰之被株连九族之事後。

贺翰之兵败後,聂芾为证明自己清白,将贺家九族血洗一空,连那些杂役奴仆都无一幸免,那时,聂琦正在永定府里跟沈鸿月一起赏花品茶,在得知此事後,大为震怒,将聂芾好一番训斥,并严命他将贺家之人殓葬立碑,并请道士做法,为其超度等等。

傅千裳冷眼旁观,直觉感到那结果聂琦其实是早就预料到的,借他人之手斩草除根,事後又故作姿态,以作抚慰,他依旧是万人敬仰的儒帝,只把恶名都推到了聂芾一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为帝王,斩草除根,永绝後患原本无可厚非,只是当看到贺家门前血流成河,任傅千裳在江湖行走,见惯生死,也不由得心寒。

也是那一刻,他才明白当日遥枫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任何时候,他都只是臣子。

见傅千裳不说,聂琦也没再多问,只拉住他的手,伴随着清淡药香,一枚白玉放在了他手心里。

「这是浸泡过各种草药的药玉,贴身戴着,有祛毒清神之效,我让郦珠买来的,你戴着它,身子也可好得快些。」

淡白美玉在灯下泛出盈盈流光,药香清雅,触手生温,傅千裳是识货之人,美玉价值倒是其次,贵在它浸泡过各种名贵草药,此等药玉实属罕见,也由此可知聂琦寻它必是费了不少心思,而绝非他所说的差人买来的。

心猛地抽了一下,眼里微微有些湿润。

不喜欢他,又何必对他这般好?

让他记住这份温柔,这份体贴,到头来,又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

聂琦,你怎麽可以这麽残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京城很快就到了。

朝野上下早得了消息,皇上明为祈福,暗地却微服出宫,将边境叛乱一举扫平,并令稗越族人从此忠心朝圣,更传奇的是,还喜结良缘,要将一见锺情的女子册立皇后,於是,永嵊朝野喜报叠传,少年天子,春风得意,皇宫内外都是一派喜庆之兆。

唯一不开心的只有傅千裳。

自回来後,他就再没见过聂琦,也没去太上皇那里邀功请赏,原想聂琦既已回宫,自己的任务便算是完成,该当狠狠心,就此离开了,他不是什麽圣人君子,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将要跟别的女子大婚,还可以无动於衷。

及早抽身,便不会太过伤心,行程都已盘算好了,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後。

这几个月他不在宫里,负责整理药材的换成了开心,听着他不断讲述皇上大婚装饰寝宫的事,傅千裳就没来由的感到心烦,只想弄些哑药来,把这家伙毒哑了事。

这日正午,一位内侍来传傅千裳为主子诊病。

他只是个见习药官,根本没资格给主子们看病,上头指名道姓的传他,难道是……

心突然怦怦大跳,只觉自己的预感没错,一定是那小伪君子忙里偷闲,终於想到他了。

只是,见了面,该说些什麽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以往那样不分尊卑的叫他小琦?还是恭恭敬敬称他皇上?

傅千裳心情忐忑的随内侍来到後宫,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那荷香宫是嫔妃寝宫,现在住在里面的是沈鸿月,即将成为皇后的女子。

对於傅千裳的到来,沈鸿月也有些吃惊,她在永定府时,曾见聂琦对这个相貌普通的医官相当看重,所以不敢怠慢,很有礼貌地请他落座,又命人敬茶,言语间颇为恭谨。

观沈鸿月言语神情,似乎召唤自己来诊病并非她的意思,傅千裳有些不解,当下道了声失礼,请她伸出柔荑,搭脉问诊。

沈鸿月似乎比初见时清瘦了些,眉间隐含郁气,傅千裳对她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皇后之名,母仪天下,多麽风光的地位,可有谁知晓背後隐藏的艰辛?失去自由所换来的尊崇,真的能令人开心吗?

沈鸿月一双妙目定定看着他,轻声问:「可是重症?」

「不,只是有些气血不调,再加上水土不服,又大婚在即,思虑郁结所致,服几副通神养气的补药便可好转。」

傅千裳停了一下,忍不住又道:「其实,药只起辅助之效,姑娘只须放宽心怀,胸中郁气便可自散,皇上为人宽厚仁义,对姑娘又是一见锺情,将来必会把你放在心里,好好对待的。」

沈鸿月抿嘴轻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医官对皇上还真是了解。」

「那当然,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便是我了。」

至少,在身体方面,他对聂琦是相当了解的,那个床下君子,床上野兽的家伙。

虽是情敌,傅千裳对沈鸿月却无怨怼之心,只是有些羡慕,沈鸿月出身世家,言语举止颇为得体,又无骄奢之气,他不得不承认,这位聪慧女子是配得起聂琦的。

出於对沈鸿月容貌的好奇,从千绝山到皇宫这一路,傅千裳从随从们那里旁敲侧击打听了许多有关沈家的事。

沈鸿月的父亲是个谨慎胆小的乡村士绅,母亲更是足不出户,沈家在当地算是大家,不过却从没跟江湖中人打过交道,更不可能认识他爹,尤其在看了沈母的容貌後,傅千裳就更肯定爹是无辜的,男人爬墙也许有可能,但也不会饥不择食,那女人长的比他娘可差远了,看来沈鸿月容貌跟自己相似,都是巧合罢了。

「傅医官,你在想什麽?」

见傅千裳紧盯住自己,一脸的神不守舍,沈鸿月有些不自在。

傅千裳回过神,刚要答话,忽听脚步声响,聂琦气冲冲快步行来,俊容上阴霾密布。

没听到内侍唱喏,突然看到聂琦出现,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愣愣站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鸿月忙躬身行礼迎驾,聂琦挥手让她平身,却冷冷盯住傅千裳,问:「你怎麽会在这里?」

「小人来为沈姑娘诊病。」

「傅千裳,记住自己的身份!诊病自有太医,你不过一个小小的药官,有何资格敢言诊病二字?沈姑娘是朕的皇后,若有差池,你可担当得起?」

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话锋,让傅千裳心中那份相见的喜悦心动都冷了下去,冷言带着极陌生的感觉,陌生到让他只觉得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完全不相识的人。

他躬身禀道:「是小人僭越了,请皇上恕罪。」

清淡如风的话音,一如傅千裳的个性,让正处於愤怒巅峰的聂琦突然冷静了下来。

投过来的目光里带了分惊诧,不解,还有几分惶惑,但随即便都归於平淡,他看到傅千裳拿起脚边的药箱,向自己告退,那拿药箱的手指似在微微发着颤。

一瞬间,他有种想上前握住的冲动。

他不是有意发怒的,他只是管不了自己的情绪,当看到傅千裳对着沈鸿月失神时,不快,愤怒,嫉妒,各种感觉就一起涌了上来,以至於说的话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他一直认为这张清爽淡然的容颜是只属於自己的珍宝,不美丽,不细致,却有着让人沉醉其中的魅惑,可是那份笑,他有多久没见着了?从永定府开始,傅千裳就对他一直若即若离,连笑都是口不对心的敷衍,可是现在,他却跑到这里对着别的女人谄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裳……

错身而过时,聂琦看到那双墨瞳轻扫了自己一眼。

心猛地一抽,因为他在那眼眸中看到了冷淡疏离,还有……漠然。

突然有种感觉,他将失去这个人,这个清灵似风的人会离开他,永永远远的离开。

傍晚,聂琦将礼部几位来商讨筹办大婚事宜的官员打发走後,就匆匆赶到御药库,这是傅千裳的专属地带,他甚至已想像到在药柜的某个角落处,那个小药官正慵懒的靠在木梯的最高处打盹偷懒。

可是,药柜前木梯依旧,却不见傅千裳的身影,聂琦有些焦急,顺着天地君亲师的药柜一个个走下来,发现他并不在这里。

心突突地跳,聂琦转回身匆匆出去,却不妨在药柜拐角处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把他抱的一摞书籍都撞翻在地。

「千裳!」

傅千裳蹲下身想捡药书,却被聂琦拉住了手。

「我以为、以为你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

傅千裳挑挑眉,随即笑起来。

「走的话,我会跟你打招呼,不会不辞而别。」

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聂琦盯住傅千裳,想从他眼眸中探出那话的隐意。

清淡淡的笑,满不在乎的神采,是初见时的模样,不同的是,那对眼瞳里蒙了层薄雾,迷离深远,将他远远隔在外面。

「抱歉,今天我不是有意发你的脾气,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好,一时忍不住。」

聂琦全没了日间冷峻霸气的帝王风采,只小心翼翼地措着辞,拉住傅千裳的手握的死紧,不想放手的紧。

肩头被轻轻捶了一下。

「那件事哦,我没放在心上,那样的你才像是睥睨天下的君主嘛。」

傅千裳将手若无其事的抽出来,捡起散落一地的医书,道:「我要走了,赶着把这些医书都规整好,在这里见习了这麽久,师傅对我也不错,不帮他做完事,有些於心不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

聂琦神情复杂地看傅千裳。

还说没将那事放在心上,他明明就是在生气,所以便一走了之,再不会像以前那样缠着为自己下针,赖上自己的龙床,在把自己的心拿走之後,毫不留恋地走人!

傅千裳将整理好的书籍放到了旁边的书架上,笑笑道:「该走了,见习了这麽久,该去学以致用了,老在这里混日子也不是回事,伴君如伴虎,我这人做事没什麽分寸,如果哪天一个不小心,冒犯了天颜,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又像是真意,聂琦只觉得满心苦涩,喃喃道:「伴君如伴虎?」

他怎麽会这样想呢?自己这几次说话语气或许是重了些,但绝没有伤害他的心思,否则,以他的行事作为,便是有九条命,也活不到现在。

看到聂琦眼中的落寞神色,傅千裳原本硬直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日间那麽尖锐无情的话语,他怎麽可能不在意?不过,却也不是什麽坏事,没有当头棒喝,可能到现在他也下不定决心离开。

正因为有了离意,他才会将话明白说出,以为聂琦会勃然大怒,谁知他听了後,再没多言,转身便离开了,古旧的房门在吱呀一声後被紧紧关上,将落日余晖都关在了门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晚,小五来传傅千裳觐见,说是皇上要为他饯行,请他移驾萝月阁。

这是傅千裳第二次登萝月阁,只是物是人非,心境早已不同,他来到顶层,但见顶楼窗棂大开,窗外苍穹明月高挂,星斗灿烂,不远处栽植的桂树寒梅疏影横斜,枝头轻颤,幻若仙境。

白玉矮桌上摆放着各种佳肴美酒,聂琦只着了件便服,席地而坐,见他到来,拍拍旁边的坐垫,示意他坐下。

内侍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二人在房里,聂琦替傅千裳斟满酒,和他干了一杯,道:「这里景色很美,我却极少来,因为无人相陪。」

傅千裳没吃晚饭,早已饥肠辘辘,见房里就他们二人,便不顾什麽君臣之礼,拿起筷子便闷头吃起来,心里悻悻想:无人作陪?只要你一句话,相陪的女子只怕能排到城门口去,在这儿感叹什麽?

聂琦随口闲聊了几句,见傅千裳对美食的兴趣很明显远远大於他,不禁有些泄气,终於忍不住转到了正题,问:「可以不走吗?」

傅千裳刚把美酒饮下,听了这话,奇怪地转头看他。

聂琦看的却是窗外明月,口中只道:「留下来,我封你为太医院使,天下医道,皆为你一人掌控,如何?」

院使为三品,也是太医院最尊崇的官衔,那是多少御医奋斗了数十年,都望尘莫及的位子,现在却这麽简单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傅千裳拿过聂琦面前的酒壶,发现里面早空了,看来自己没来之前,他已喝了不少酒,该是醉了,否则,以他的个性,不会徇私。

他索性把放在墙角的酒坛抱过来,替聂琦斟酒,笑道:「别说笑了,我可没想当什麽院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腕被握住,聂琦急忙问:「你不满意麽?若你想入仕,也简单,只要说一句,我自会安排,或者……御前侍卫,你要是喜欢,我也应下……你医武双全,在民间只会明珠掩尘,不如留下来,一展抱负。」

只要是千裳提的要求,他都会应许,只求,他可以留下来,陪伴自己。

傅千裳看着聂琦,只觉今晚的他很奇怪,这不像平时那个儒雅稳重的人,墨瞳都沁着执着的光,定定看着他,让他有一瞬间的犹豫。

沉吟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你果然醉了,像我这种懒散惯了的人,怎麽可能入仕?更别说什麽御前侍卫了,这几个月为了保护你,我差点儿把命送掉,我还想好好留着小命过日子呢,所以,皇上,高抬贵手,让我走吧。」

聂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良久方缓缓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千裳,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你看得上眼的东西?」

傅千裳摇了摇头。

他看上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只想要这个人而已,但得回眸顾,便是千山万水,也会誓死相随。

见傅千裳一直摇头不语,聂琦大笑起来,将他手中酒坛夺过去,斟到了大碗公里,道:「那些不快之事不说也罢,难得一聚,如此良辰美景,酒盅喝得不过瘾,不如换大碗,我们不醉无归。」

他不再提离别二字,只是和傅千裳推杯换盏,边饮边聊,正喝得开心,远方突然间一片绚烂,却是烟火腾入半空,绽放的花焰。

「烟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居然在灯会节庆之外看到烟花,傅千裳颇为惊异,站起身来,聂琦则挥手将四周烛火都灭了。

「静夜中赏烟花,才能体会到它的美。」

房内一片幽暗,只看到一道道烟花射入苍穹,绚烂的绽放,五彩缤纷的图绘瞬间便将整个星空点亮。

傅千裳欣喜万分,快步来到窗前,方才酒饮得急了,脚步有些踉跄,忙扶住凭栏,但觉自己此刻便置身於花火之中,享受那瞬间的灿烂。

聂琦立在他身侧,见他开心模样,反觉心烦意乱。

「宫内原本禁放烟花,不过今晚为你破例一次,你曾说过想在这里看烟花的,再见无期,这算是我送给你的最後礼物罢。」

傅千裳讶然看向聂琦,自己当日的随口一言,没想到他会一直记得。

焰火将聂琦的半边脸庞照得忽明忽暗,看着他,傅千裳突觉心头一热,道:「别说的这麽伤感,我只是去江湖转转,等空闲下来,自会回来看你。」

「不会。」回语平淡无情。

「什麽?」

「别再敷衍了,我知你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轻笑声中,将身旁一盏琉璃花瓶拂到了地上。

琉璃四碎,发出黯然空响。

「其实,走了也好,这冷清寂寥的地方是不适合你的,这里,有我一人,足矣。」

「小琦……」

心绪被那平漠声音拨动了,连外面绚烂的烟花也吸引不住傅千裳的目光,见聂琦转身离开,忙疾步上前,自後面紧抱住他,那後背宽阔厚实,却透出一丝疲惫。

想起那日落入寒潭时,对方执手不悔的坚持,傅千裳心潮翻涌。

一个可以为了自己连命都不顾的人,怎麽可能真舍得离开他,怎麽舍得看他伤心?

「别这样!」

紧紧抱住聂琦,凑在他颈窝处一点点贪恋地深吸属於他的清香,此刻,傅千裳由衷庆幸他们都饮了不少酒,正因如此,他才敢这麽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那晚那样。

聂琦转过身,似乎想说什麽,却脚下一绊,两人都有了醉意,下盘虚飘,便一起摔倒在地,还好是软塌,倒不觉得疼痛。

窗外有朵巨大花火腾起,在散落漫天星光後,周围骤然暗下,傅千裳只觉唇间一热,被对方润湿柔软的双唇紧紧掳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他熟悉的气息。

略带颤抖的舌霸道地探进他的口中,卷住他的舌,揉蹭,吮吸,缠绕,毫无餍足的向他索取。

一支手搓揉着他的胸腹,然後逐渐延伸到腹下,手掌按在他的要害处,掌心隔着衣衫将男物包裹住,顺着它的形状揉捏按压。

「嗳……」

明明轻易便能将压在身上的人甩开,却偏偏动不了,全身都柔软如缎,只有那地方在挑逗下很快便硬实起来。

腰带被解开,那手潜入亵裤,直接将硬物握在掌心上下捋动,铃口处情液慢慢溢出,沾湿了男人的手掌,心悸传来,傅千裳微仰下颌,呻吟出声,但随即便被探在口中的软舌再次掳住,深深吻动起来。

外面不断腾起的烟花时亮时灭,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错觉,借着瞬间骤亮的光芒,傅千裳依稀看到聂琦迷乱的容颜,俊美,沉醉,黑瞳游离着兴奋的光,他只觉自己的神智也恍惚起来,轻易便迷失在那惑乱动情的气息中,连衣衫被解也不知觉。

胸口被轻捻住左右搓揉,痛楚中伴着酥麻,傅千裳忍不住扭动身子,轻喘问道:「我是谁?」

他知道聂琦醉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聂琦才会这麽热情主动,让自己无从招架。

可是,如果只是替代品的话,那麽,不管多甜蜜的接触,都是致命的。

那舌还在努力讨好,半晌才听到聂琦用鼻音闷闷道:「千裳,你是千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有坚持努力在瞬间化为虚无,原本扣在聂琦後背上,准备点晕他的指尖劲道松了下来,移到他腰间,将他紧紧搂住。

聂琦并没将他当作酒醉後胡乱调情的替身,那麽,接下来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接受的,反正也不会再有下次了,倒不如好好享受一番。

颤抖的手伸到聂琦胸前,扯开了他的衣带,柔软的衣衫褪下,落在了两人身旁。

精干结实的胸膛上微渗出汗珠,散发着美酒的淡香,还有,属於聂琦的体香。

坚硬的物体顶在傅千裳的大腿内侧,聂琦紧俯在他身上,啮咬着他胸前,同时纤细修长的指腹在他脊背上轻柔游走,傅千裳的坚挺被压住,随着躯体的摩擦蹭动,在聂琦的胸腹间不断搓揉,带来销魂的触感。

软唇重又落在傅千裳的口边,瞬间闪亮的烟花下,傅千裳看到对方眼中漾出的强烈占有的情欲,像是随时要将猎物撕裂粉碎的巨兽,他的舌唇被狠咬住,伴随着缠卷索求的,是忘情的喘息呻吟,抵死销魂。

「替、替我做……」

欲望在躯体的蹭揉下不断肿胀贲热,傅千裳喘息着道。

扭动的身躯被聂琦按住,用舌尖一点点勾勒着他的肢体曲线,渐向下移,最後,落在那欲望高涨的前端。

「嗳……」

坚硬又柔软的部位被纳入润湿口中,傅千裳发出一声悠长动情的呻吟,身子随即屈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只是想让聂琦用手,不是……

接下来吮吸带来的刺激将神智瞬间掩掉。

柔软灵动的舌在他铃口处蹭动着,继而探了进去,以舌吮绕,以齿轻舐,描绘着玉茎的形状,并不时吞吐到根处,在煽情的挑逗下,那分身耸立的更坚挺,不断溢出的情液顺着聂琦的口角滴下,带动出靡靡之声。

如果醉酒是这种感觉,傅千裳想,他宁愿沉醉,一生都不要醒来。

手指绕住那头青丝,绞缠着它,赖以渲泄无法压抑的兴奋,很快的,热情便在聂琦吞吐的口中爆发了出来。

下身被溢湿,聂琦的手指很轻易就按进了他的内窒。

有些阻涨,却不十分排斥,内壁开阖着似乎在鼓励他把手伸得更深,傅千裳喘息着,接受了他的进入和探索。

似乎有种清凉的触感渗进炙热深处,随即男人的坚挺快速地耸了进去,不给一点犹豫的,彻底没入他的体内。

「啊……」

傅千裳呻吟出声,但随即,呻吟便化为意义不明的低吟喘息。

欲望在炽热柔软的内壁间律动,捣在傅千裳最柔弱的地方,他心跳得厉害,神智时醒时乱,颤抖着想将聂琦推开,却不料聂琦在抽出後,将他的腿抬至胸前,斜着身子又重新撞进他的後穴,交叉体位让两人更紧密地融合到了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弓起身子,发出迷离轻呼,聂琦只感到夹住他分身的後穴剧烈抽搐紧缩着,像吸盘一样将分身紧紧向里吸去,柔软火热的内壁包容着他,让他沉醉。

焰火已然结束,正栋阁楼都陷入黑暗中。

再无需焰火的照亮,因为此刻他们已经紧密地契合为一体,聂琦将傅千裳压得很紧,耸动着精悍的腰身,喘息和呻吟,热情和欲望,在紧拥住的躯体间弥漫,充满男性的麝香气味将傅千裳紧紧纠缠住。

「千裳,千裳……」

聂琦发出一声声忘情呼唤,似乎每一下抽插律动都在释放他所有的情感,傅千裳伏在他怀里,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断断续续的回应,丝竹般的缠绵,清雅而勾魂,丝丝靡音在夜空中萦绕,迷惑着,纠缠着他,让他想永远陪伴在这个人身边,不愿分离,不许分离……

「留下来!」

低吟随亲吻一同在傅千裳耳边响起,不是请求,而是肯定。

「嗯……」

硬器凶猛地在他体内耸动,不带丝毫犹豫矜持,激烈的似乎随时都会将他身体贯穿,傅千裳完全陷入一波又一波的情律漩涡,已经没了意识去思索,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复。

若是为你而留,我愿意!

醒来的瞬间,傅千裳有种全身骨散的痛觉,喘息了一声,睁开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视觉在纵情下似乎暂时失灵,看看周围,半晌才发现仍是那座阁楼,只不过换了房间,软罗帷帐轻垂,透过纱帐,隐约看到聂琦立在前方,小五和几名内侍正在为他整装,金黄龙袍太过眩目,傅千裳不由自主微眯了眯眼。

听到声响,聂琦忙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凤眉朗目,透着一贯温和儒雅的笑,没有美酒驾驭的聂琦恢复了平时的神采,和昨晚一次次侵犯他的无餍猛兽判若两人。

四目相对,傅千裳从聂琦的眼中捕捉到一闪即逝的慌乱,让那温和笑容显得过於僵硬,他是在笑,只不过笑的很假,故意做出来的微笑,只是为了掩藏酒醉後的疯狂。

不知该说什麽才好,听到窗外淅沥雨声,傅千裳先开了口。

「好像在下雨。」

喉咙很痛,话声嘶哑古怪,聂琦忙制止住他。

「别说话,好好歇着,昨晚……你也累了。」

说这话时,两人都颇为尴尬,傅千裳不自然地将脸侧到了一边,

昨晚有多疯狂,只听嗓音便知道,一半是酒壮人胆,一半是动情,原想着完事後立刻走人,谁知做到最後,他竟就此昏睡过去。

只听聂琦道:「我要去上朝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吧……那个,我会负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极度相似的话语,不久前,他还听到过。

傅千裳抬起头,见聂琦仍在看他,微笑中抚抚他的鬓发,异样温柔。

张张嘴,想跟聂琦说别在意昨晚的酒後荒唐,自己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他负什麽责,不过……如果是那个皇后的位子,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嘴唇被聂琦的颀长手指轻轻按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嗓子伤着了,我让人煮了冰糖莲子,记得要吃,有什麽话,等我回来再说。」

被角被轻柔的掖好,那温和淡雅的声音彷佛催眠曲一般,让傅千裳又沉进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近中午,外面依然雨声淅沥,傅千裳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服侍他的是聂琦的近侍,更衣洗漱无不做的体贴谨细,折腾了一整夜,傅千裳全身都痛,也没什麽胃口,随便吃了些点心,便坐在窗前看雨打芭蕉,雨滴一声声,也温柔轻缓地打着他的心房。

昨晚的激情一幕,今早的温柔话语,交织着不断在耳边回旋,心乱的很,不去想,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今早聂琦表现的太温柔了,温柔的像是故意做出来的……

内侍将冰糖莲子汤小心地端到傅千裳面前,他回过神,接过递来的羹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热的汤汁,溢着淡淡的桂花馨香,只闻气味,便知甘甜无比,感受到聂琦的体贴,傅千裳心头一暖,用羹匙掬着汤汁送到嘴边。

手突然停住,他盯住汤碗,眼底的笑一点点沉了下来。

「是皇上让你们送来的?」他用麻木的声音问。

「是,皇上还特意叮嘱过,一定要让公子吃下。」

「是吗?」

傅千裳端碗的手发着轻颤,应声中透出无奈的苦笑。

汤肴一定很美味,毒药通常都是甜的不是吗?

鹤顶红,蝮蛇涎,这两味都不算什麽,重要的是那味——归离。

归去,离别。

这是暗示要自己死心,自行离开的意思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精通毒术,这碗毒药根本对自己造不成伤害,他只是要告诉自己——要麽离开,要麽……死。

是在为昨晚的酒後乱性後悔吗?

明明後悔,表面上却仍那麽温柔,再不动声色的将毒药送来威胁,还真像聂琦的作风。

永远不留人与话柄,他依旧是众人景仰的仁义帝王,淫乱放纵的那个只有自己。

聂琦,你若後悔,便该在昨晚我沉睡时杀了我,那样,我对你反倒会有几分敬佩……不过,如你所愿,你要我走,我走便是;你要我喝下这毒药,我也喝了便是!

汤碗送到嘴边,无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细雨轻落,遮不住凉亭里的旖旎春色,年轻儒雅的帝王,风华绝代的美人,正执手相握,温柔诉说着细微话语。

傅千裳站在远处,淡淡遥望,身旁雨打芭蕉的声响不再动听,反倒像是重锤,一声声,狠击着他的心房。

刚才他听小五说,早朝散後,聂琦跟朝中几位重臣在御书房议完事,便一直呆在荷香宫,和沈鸿月品茶聊天,小五等近侍都被遣了出来,只在远处立着听候差遣。

「傅公子,您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去吧,若是淋了雨,得了寒症,皇上一定会担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五在旁边为傅千裳撑着伞,轻声宽慰,身子却有意无意地挡在他身前,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冲上去闹事。

谁知傅千裳凝视良久,只是淡淡一笑。

「他们很般配。」

不敢轻易搭话,甚至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小五只是傻傻的听着。

傅千裳依旧在笑,人已转身离开。

「这世上人人都喜欢美人,所以,他也没做错什麽……」

错的是自己,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相信那些所谓的诺言,不该在将身子付给对方的同时,将心也傻傻的一起掏了出去。

离开时,傅千裳将那枚药玉毫无留恋地抛在了桌上,这种收买人心的东西,不要也罢。

走出皇宫,他回头看那蒙蒙细雨中的红墙碧瓦,不由想起数月前自己轻松自得地步入这座宫殿,发誓要取尽宫中所有珍药的情景,不自禁笑了。

身子已不再感觉到痛,痛的是心,药性发作了,刀搅般彻心的痛,一阵剧咳後,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将油纸伞随手抛到了一边,抹去唇间的血迹,仰头看着平漠苍空,笑颜中似有东西滑下。

「呵,头一次淋雨,从来不知道,原来雨滴是咸的。」

「十衣,你又在偷懒!」

怒吼声在整个御药库里回旋,没放好的几包药材从架子上被震落下来,还好旁边的小药官眼疾手快,跃上前稳稳托在了手里。

小药官重新放好药,又上前很亲热地拍了拍还在吹胡子瞪眼的太医肩膀,转着灵动双目,笑嘻嘻道:「师傅,你最近肝火很旺哦,我帮你开两副清火的药好不好?」

「不好!」

要不是这小子整天打诨偷懒,他会肝火旺吗?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该收他为弟子,失策啊失策,那天他一定是鬼上身了,才会捡了这麽个大麻烦回来……

手腕被小药官硬拽了过去,搭脉道:「噢,不仅肝火旺,还阴阳失调,看来最近师傅很少跟师娘亲热哦,没关系,这药给你,服了它,绝对让师傅重战雄风。」

一个小瓷瓶飞快地塞进太医手中,把他的怒火也一起塞住了。

最近那话儿是有些精神不济,试试看也不错,小徒弟别的不行,配这药可最在行,听说最近朝中大臣们把太医院当成药馆,整天往这里跑,就是为了买这药,不过……拿了药,不就等於承认自己有问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小药官体贴,道:「如果师傅用不着,转送其他人也是好的,也算搭个人情。」

这台阶搭得好,太医立刻眉开眼笑地收下了,又装模做样训了几句,就急急跑出去,连门都忘了带。

「万煜的人都很好玩啊。」

关上御药库的大门,傅千裳拍拍手,来到墙角的木梯前,纵身跃上,开始了他每日的瞌睡功课。

万煜是和永嵊并驾鼎立的邻国,疆土不如永嵊富饶,却国泰民安,傅千裳来到万煜,到现在已过了三个多月,时间过的很快,快的他差不多都已忘了那个人的存在。

离开永嵊後,一开始他在江湖上混了几天,觉得无聊,於是重操旧业,混进万煜做他的见习御医,顺便再卖卖狗皮膏药,日子过的倒也逍遥自在。

十衣是千裳二字的拆解,不过容貌他没换,已经习惯顶着这张普通面孔混日子,他懒得再改,再说,要做一张精巧面具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坐在梯子的最上方,靠着药柜开始打盹,药香是傅千裳最喜欢的味道,於是,他很快就开始入梦。

「千裳!」

睡得正香,突如其来的大吼让傅千裳一激灵,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很自然的滚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摔到地上,他被稳稳抱在了一个结实怀抱里,熟悉淡香传来,接着便听那人唤他。

「千裳!」

怎麽会是他?他怎麽会找来?

不及细想,傅千裳一个飞纵,便跃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御药库外。

看着尚未触及到温暖便骤然空下来的臂弯,聂琦一阵沮丧,不过还好,门口人影一闪,傅千裳又溜溜达达转了回来。

不回来也不行,外面几百名弓箭手围在那里,等着把他当靶子射,不想变成马蜂窝,所以,还是暂时委曲求全吧。

他微笑着向聂琦摇摇手。

「小琦,好久不见,你来玩耍,怎麽还带着这麽多官兵?」

扬起的手臂被拉住,跟着人也被扯进了对方的怀抱,聂琦恨恨道:「怕你会逃,我特意向万煜王借的兵。」

还真让他猜对了,一见面,傅千裳就逃的比兔子还快,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说不定就让他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借兵?你……」

傅千裳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以吻封印,聂琦将他顶在药柜前,热情粗暴地吻啮着他的口唇。

被聂琦的反常吓到了,傅千裳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中了毒,神智不清,要不就是喝醉了酒,只有在这两种情况下,他才会变的如此疯狂暴戾。

搭住聂琦的手腕,脉象平稳,没有中毒的迹象,他也没有喝酒,现在两人就嘴对嘴,聂琦有没有喝酒他最清楚。

不过他仍是屈指弹在聂琦的腰间穴道上,趁他踉跄时,退到了一边。

他跟这个人已经没什麽关系了,就在那碗毒药无情地摆在自己面前时,他就告诉自己——有关聂琦的一切他要全部忘掉。

无视对方的惊愕,傅千裳耸耸肩,一脸促狭的笑。

「你好像很欲求不满哦,才大婚,难道皇后没用心服侍你麽?还是,皇后有喜了,不能让你尽兴?我劝你再多立几位妃子吧,禁欲和纵欲都不是件好事哦。」

聂琦一脸沉静地看着傅千裳,那满不在乎的模样一如他们初识时他给自己的感觉——狡黠,灵动,和自己亲近的说笑,但眼底却流淌着自己无法看透的疏离。

他走不进对方的心里,因为这个人,从来没给机会让他走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来之前,他已从万煜王楚翘那里听了不少有关傅千裳的事,他在这里过的如鱼得水,逍遥自在,原来为伊消得人憔悴的那个只有自己。

聂琦苦笑一声,吐出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无边落寞。

「没有皇后,那个位子一直空着,在等待那个人归来,直到,我明白他根本不会再回来,於是我开始找,一点点地找,一直找到这里……」

他走上前,抬手抚上傅千裳的脸颊,再顺着轮廓一点点描绘到眉间。

依旧是普通平淡的面容,可就是这张面容,这几个月来焚心蚀骨似的折磨着他,逼迫他不断地寻找。

「你一点儿都没有变,看来在这里见习的很开心,快混到御医的位子上了吧?也许,对你来说,我只是众多帝王中的一个,你无聊乏味时,可以逗趣的对象,或许你早就把我忘了,可在我心里,你却是唯一的,唯一到明知你讨厌留下,都已逃走了,却还不死心,一路追了过来……」

他当然不会变了,有谁听说过易容面具会变?

自离开永嵊,他便再没特意想念过聂琦,他不是那种痴情到被对方绝情对待後,还恋恋不忘的人,人生苦短,没必要自寻烦恼,而且,这个伪君子也没资格让自己为他付出那麽多……

等等,他刚才好像忽略了一句话。

没有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皇后!

思绪太混乱,傅千裳努力地去伪存真,忘了躲避聂琦对他的抚摸,愣愣看着他重又凑上前,将吻印到了自己唇上。

这伪君子大老远的跑来说这些煽情的话,好像无情无义的那个是自己哦,他究竟有什麽阴谋?对,一定有阴谋!

不过……

这张脸还真是清瘦了不少,再摸摸腰,也瘦了一圈,这可不是作假的,傅千裳还打算再继续探索,却被聂琦拉住手,揽在自己腰间,头抵在他颈窝处。

「别害怕,不会逼你回去的,找了你这麽久,其实,就只想问一句——明明答应了要留下,为何又要离开?你可知当我把所有事情摆平,回去找你,看到的却只是一块药玉时,是种什麽样的心情?」

「开心!」傅千裳斩钉截铁地说。

眼前这位儒雅丰隽的帝王的脸顿时黑了一圈。

「不对麽?你酒後乱性,事後自然要找藉口让我消失……」

见原本搂在他腰间的手移到了脖子上,大有掐下去之意,傅千裳忙叫道:「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如你所愿,远远的避开了,你非要赶尽杀绝吗?这里是万煜,不是永嵊,警告你马上松手,否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晚我没醉!」

「什麽?」

「我说——我根本没醉,也许你醉了,可自始至终,我都清醒得很,你认为一个醉酒的人会那麽卖力的取悦你吗?用嘴替你做……」

「你说……你是清醒的?」

聂琦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想留下你,许了那麽多好处,都不见你有回应,没了法子,才……」

「混蛋!」

原来那晚他一直灌自己酒,都是有预谋的,也就是说,自己醉酒後淫荡忘情的模样他都见到了……

现在杀人灭口行不行?

不,先问清楚,再杀人灭口!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我喜欢你呀。」

聂琦一脸的理所当然。

「其实千绝山的事我模模糊糊记起了一些,虽不完整,却大致有了印象,我找你询问,你却一口否认了,还对沈鸿月情有独锺,看到你们在一起说笑,我嫉妒的不得了,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你,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该不该相信?

在每次的许诺都以失望告终後,是否还要再选择相信?

傅千裳的心摇摆得厉害,抬起头盯住聂琦,声线也颤抖起来。

「你不是说要娶一见锺情的女子为妻吗?你喜欢的不应该是沈鸿月吗?她是那麽的美……」

「谁说一见锺情的对象一定要美?在众多医官随从中,我只见过你一面,却就此记在了心里,那时我还不明白,只以为是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舒服感觉,直到後来我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叫爱,无关你的容貌,只因为你是傅千裳,你才是我的一见锺情!」

是不是皇帝做久了,口才都会提高?

答案是肯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原谅他。

既然他应了自己的誓言,那麽,之前的事都不必再去计较,这一世,他会追随这个人,不离不弃。

傅千裳上前环抱住聂琦,後者有些受宠若惊,但惊诧随即便化为行动,反搂住,将吻送了过去。

享受着热情挑逗的吻,傅千裳微微喘息,怎麽可能忘了他?只是单纯的不去想起罢了,然而,一旦记忆被勾起,身体便不由自主回应了他带给自己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没有傻傻地去追问那碗毒药的事,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人耍了,乖乖跳进别人设的陷阱里,这件事要追问起来,那是自暴其短,说不定还会把聂琦气的骂自己白痴。

压抑了数月的热情很快便燃了起来,架上的药书在忘情拥吻的碰撞下散落一地,亢奋的喘息,炽热的激情,在寂静药室里迅速加温。

偏偏有人在这时候很不识相地打断了有情人的纠缠。

「凤之,你打算在这里将你的皇后压倒,朕并不反对,不过外面的弓箭手是否可以撤了?」

万煜的当朝皇帝楚翘立在门口处,微笑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晚,楚翘在宫中设宴,庆贺聂琦和傅千裳的重逢之喜,他与聂琦是旧识,设的是私宴,去掉了官场上的繁文缛节,大家推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

此时,傅千裳方得知聂琦为了寻他差不多把永嵊翻了一遍,连远在塞外的六皇子那里都问过了,不过最後提供消息的却是七皇子,因为七皇子的情人跟自己是好友。

朋友果然是用来出卖的。

聂琦花了万两黄金把他的藏身之所问出来後,就立刻离宫寻人,朝中诸事都交由二皇子打理。

傅千裳气的牙根发痒。

「一万两黄金买一条消息,你是不是钱多的没处花?还单枪匹马的跑出来寻人,就不怕被二皇子篡了位去?」

二皇子聂璎身为六军统帅,为人果敢坚忍,让他留守宫中,简直就是把皇位拱手送人。

「论眼光卓识,才华谋略,我远不如二弟,我能坐上这个位子,全仗皇长子这个身份,所以出宫前,我将重任交给他,就是希望他能夺位,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和你逍遥江湖了。」

「笨蛋!」

当晚,两人在寝宫里交颈相拥,永别重逢的激动很轻易便撩拨出心底的情火,先是一点点地蔓延,然後肆无忌惮地焚烧,聂琦抛开了他平时的儒雅洒脱,像是荒原中昂立桀骜的厉兽,捋住猎物撕扯攻陷,一次一次将属於自己的气息全部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次没有春药,没有烈酒,有的只是体内最深的情欲,得到了自己所爱之人,只想把自己最好的最珍贵的奉献,同时也毫不留情的掳取掠夺,因为,那是属於他的,只属於他一个人的千裳。

翻腾热烈的情爱一直持续到天微明才逐渐停下,当傅千裳喘息着再次发泄出来後,聂琦这才放过对他的索求。

原来君子守礼只限於床第之外,傅千裳被折腾得全身酸软,晕晕乎乎地想:这家伙以前是不是压抑太久,所以才会每次都像支不知餍足的野兽一样?

腰被聂琦拥住,又将一条腿硬蹭在他的两腿之间,使两人相拥的更加契合。

「你还没解释,当日为何出尔反尔,离开我?」

不想提有关毒药的事,傅千裳哼哼:「那天早上你笑得太假,我以为你後悔了,自然要走。」

聂琦一声呻吟,很无力的倒在了傅千裳怀里。

那是因为紧张啊,紧张他醒来後会做出什麽反应,没想到这竟成了他逃走的理由。

「对了,沈鸿月怎麽样了?唉哟……」

傅千裳很好奇聂琦将如何安置沈鸿月,谁知刚问出口,就觉腹下一痛,被聂琦放在腿间的膝盖向上顶了一下,眼神掠过,他看到对方眸中瞬闪即逝的恼怒和杀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女人?」

「那当然。」

看到男人脸上的微笑开始狰狞,傅千裳噗哧笑起来。

「想知道你是如何收回成命的?这点儿好奇心不为过吧?」

聂琦要立沈鸿月为後,朝野尽知,他若临时更改决议,势必被谏官弹劾,只怕在太上皇那里也不好交代。

见傅千裳关心的是这个,聂琦心情好了些,道:「很简单,她请求收回立後的成命,我就允了。」

首先反应就是不可能,一定是小皇帝用了什麽诡计迫她。

「她自己提出来的?傻瓜都看得出她有多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她,开始是做戏,後来是因为你!」

他对沈鸿月只有初见时那一瞬间的惊艳,很快便厌倦了,那女子的确美如谪仙,可是,除了美之外,他找不到任何能让自己为之倾心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所以做出宠幸的姿态,一是为了迷惑乱党,二来,是看到傅千裳一直打听沈鸿月的事,以为他对沈鸿月有好感,那样做也好令他不敢心生歪念。

听了这解释,傅千裳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飘飘然,不过却没说出自己打听沈鸿月的事的真正原因。

偶尔看看情人嫉妒的模样,感觉也不错呢。

「何况,再美的人,若是叛军的棋子,那不要也罢。」

聂琦语气森严,和此刻的旖旎风光格格不入,突然想起那日沈鸿月身处险境时,聂琦表现出的漠然,傅千裳恍然大悟。

既然已经利用她达到了制造假像的目的,那女子便没有用了,假别人之手除掉她,既不留话柄,又不需兑现立後的诺言,当真是一举两得。

聂琦对沈鸿月所表现出的柔情关心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到当时他心里是那样的算计?

果然君王无情,看来自己也要多备一条後路,以免日後变故……

只听聂琦又恨恨道:「可是你却拼了命的去救她,又动不动就提到她,甚至回了宫,还特意跑去找她,你说,我可会不生气?」

笨蛋,自己拼了命要保护的人是他好不好?救沈鸿月也是怕他伤心啊,早知他是这个心思,自己何苦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感叹一声,觉得沈鸿月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我以为你会杀了她。」

「不会,朕是有道明君,既然查明她与叛军无关,朕怎能轻言杀戮?」

聂琦抚着傅千裳一头秀发,眼神温柔下来。

杀人终归会落人口实,那种蠢事他是不屑做的。

「朕只是跟她言明一切,包括当初对她的利用,朕不会喜欢一个棋子,不过,若她真向往那份尊崇,朕也会给她,母仪天下,终身荣耀,仅此而已。她是个聪明人,於是在百官面前说自己向往自由生活,请求朕收回立後成命,朕准奏,成全了她,并赐她御妹身份,将来她若有心仪之人,朕会为她做主婚配。」

聂琦用的是「朕」,而非「我」,傅千裳想像得出那日雨中凉亭,当聂琦执沈鸿月之手,用柔和语调诉说真相时,沈鸿月该是一种怎样的震惊。

沈鸿月不是聪明,而是惊恐於这位儒帝的真正想法,梦幻破灭了,她除了乖乖听从指令外,还有其他选择吗?

轻描淡写地便将立後之事平定,还赚了宽厚仁慈的盛名,自己当初果真没有看走眼。

「聂琦,你果然是伪君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晨,聂琦起身去找楚翘敍旧,见傅千裳还在沉睡,便让郦珠等人在外面守紧了,情人的轻功太高,真怕一转眼,他又没了踪影。

不过聂琦多虑了,傅千裳被他折腾了一晚,早已倦了,沉沉睡的正香,连内侍进来都不知晓。

内侍将墙角安置的炉香换上新香,抬头看看傅千裳的背影,微一犹豫,走上前来。

平稳沉和的气息证明人睡的很香,侧身朝里,身子微微蜷起,带着纵情後惯有的慵懒,床帏间尚弥漫着无边情色,那气息让他抓狂。

手缓缓伸到傅千裳的後脑,纤细修长的指间捻着一枚毫针,针尖对准他的玉枕穴,只消轻弹,毫针就会没入他的大脑,他会死的很安静。

没有多少时间,他知道,将郦珠等人弄晕的迷药撑不了多久,他该速战速决,可是,手却不听使唤的发着轻颤。

纤腕在下一刻被紧握住,傅千裳转过身,睁开慵懒双瞳,看着眼前这位内侍。

「遥枫公子,你的手应该拿乩盘,而不是凶器。」

探身挥手,扯下了内侍脸上的面具,隐藏在後面的是遥枫那张精致冷漠的面庞。

没有被戳穿的恐惧,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遥枫淡然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早就醒了?」

「是啊,想看看一直害我的人究竟是谁,你心智高超,却不够狠毒,杀人不该在关键时刻犹豫。」

傅千裳站稳身形,整整衣衫,还好,衣衫不是太凌乱,只是充满情色味道的床塌看起来有些尴尬,不过他忽略掉了。

再看看遥枫,依然一张平静冷峻的面容,只是冷漠的背後,掩藏着热烈贲涌的情感。

「最初在宫内传谣我跟聂琦之事的人是你吧?在药书架上做手脚,企图杀我的也是你!」

遥枫没说话,不过坦然的表情证明傅千裳没有说错。

「当初一点儿都没想到是你,我只是个小药官,却让显赫自律的卜筮师费尽心思。」

「因为嫉妒。」

遥枫淡淡一笑。

「卜筮师也是人,是人,便无法不嫉妒,一个出身卑贱的药官,根本不配太子殿下为你倾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遥枫心思灵慧,早在聂琦对傅千裳的情感还懵懂时,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相识了十几年,他从没看到那个人脸上除了微笑的面具外,有过其他表情,温柔的,惶惑的,还有痴迷的,一切源头,都出自那个小药官。

默默等待了那麽多年,他知道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除了他,没人可以得到聂琦,那个他想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的人儿,绝不拱手让人!

「太子妃悴死不会也是你……」

「不,殿下从来没喜欢过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我又怎会将她放在心上?」

说起聂琦,遥枫眼里闪过温柔的光,他没称聂琦为皇上,在他心中,聂琦永远都是他的太子殿下。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无关,她看出了我对殿下的感情,说了很多讥笑我的话,我反驳了她,刺激了她的心病,她是个极高傲的女人,无法忍受殿下从来没在意过她的事实,羞怒之下,导致了她的悴死。」

「既然喜欢聂琦,为何还给他下红丝蛛?并跟贺翰之联手害他?」

贺翰之是个多疑之人,但逃离时,却将後背对向遥枫,那证明他对遥枫是信任的,而且,用卜筮之言引聂琦去千绝山的不也是遥枫吗?

遥枫淡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红丝蛛一是为了让殿下脱困,那段日子百官逼他选妃的事你也看到了,二来,也是为之後下千萏香做打算,如果不是你多事,太子殿下可能早就忘记过往,跟我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隐居了。」

贺翰之求他卜筮帮忙,他口头应下,却将计就计,弄出一套所谓的龙脉之说,他知道以聂琦的个性,一定会亲自去做,他将轻微的千萏香混在盛符水的瓷瓶中,淡香一点点地渗透,聂琦的神智就会逐渐混乱迷失,到最後全部忘记,到时,他就可以带聂琦远走高飞,去想去的地方。

可是傅千裳却出现了,并一路跟随,有他在旁边不断刺激,聂琦的记忆便时好时坏,眼见离千绝山越来越近,担心再生异变,他只好现身,用大量的千萏香迷惑住聂琦的神智,让他刺杀傅千裳。

「可惜你的计画不仅没成功,反而弄巧成拙,让我和聂琦的关系更加亲密,所以,之後你故意引我去沈鸿月那里诊病,令我们产生隔阂,而後又将混了毒药的莲子汤端来,逼我死心,自行离去,你如此处心积虑,都是因为喜欢聂琦吗?」

「是。」

遥枫很痛快地承认。

「从八岁那年跟太子殿下相识後,我就喜欢上了他,时间越长,就越喜欢,为了他,什麽事我都可以做,他也是很喜欢我的,可自从你出现後,一切都变了,这不可能,这跟我卜的卦象不否……」

他盯住傅千裳,眼神里现出痛恨鄙视的光芒,咬牙道:「你不过是个会点儿毒术的丑八怪,根本不配跟殿下在一起!」

「喂,你太激动了,我其实也不丑……」

「闭嘴!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说话,你连给殿下提鞋都不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遥枫眼光瞥过床塌,那纵情过後的旖旎风光令他更加恼火,喃喃道:「我卜过卦的,殿下的情人当是风华绝色,天下无双,那个人应该是我!」

居然有人认为绝色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傅千裳耸耸肩,「你好像很自恋哦。」

「不是自恋,是事实!我从未卜错卦,你一定是用了蛊术,才让殿下对你这样的丑八怪意乱情迷。」

遥枫怒斥中充满鄙视冷嘲,看着傅千裳,一脸不屑。

「闭嘴!」

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人一口一个丑八怪的叫,傅千裳怒气冲上,抬手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的易容面具做的太精湛,平时卸取都要用专门药液慢慢揭下,现在正在火头上,这麽生扯下来,痛得连连嘶气。

遥枫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骂声在看到傅千裳的面容後遏然止住,一脸不可置信。

脸颊痛得要死,却还要在遥枫面前硬撑,傅千裳悠悠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容貌算不算是天下第一,但绝对是胜於你的,所以,你没卜错卦。」

遥枫眼里不断闪过震惊,失措,艳羡的光芒,只觉这张容颜之丽,生平未见,恍惚间,嫉恨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心生仰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他方喃喃道:「原来如此,输於你,该当无憾……殿下便是因此才对你如此倾心麽?」

「不,他不知道。」傅千裳摇头。

「若他是因为我的容貌才对我执着,我早离开他了……」

话音未落,纱帐翻卷处,他已看到後面立着的身影。

该死,伪君子比他想像的要聪明,既然他都猜出了一切都是遥枫布的局,以聂琦的心机,自然也早就知道,说不定刚才是故意走开,引遥枫上钩的,自己却沉不住气,笨笨的自现原形。

聂琦踱步进来,却没说话,遥枫没有回头,身子却颤了起来,似乎从傅千裳的反应中已知道身後之人是谁。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他的问声中有一线颤抖。

「抱歉。」

遥枫笑了起来,撑起的笑中泛着苦涩。

「殿下无需说抱歉,你从来没欠我什麽,你的隐忍我都知道,只是不甘心罢了,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卜筮结果没错,傅千裳容貌天下无双,我也输得心服口服……殿下好自珍重,遥枫就此拜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遥枫转身,向聂琦深施一礼,便踏步走了出去,看着那挺立孤傲的背影,傅千裳心里一动,忙追出去,叫住了他。

「遥枫公子,看在大家都长得不错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为了一个人,可以不择手段的感情不叫爱,那只是一种偏执,还有啊,千万不要被你的太子殿下的温和外表骗了,他对你笑的时候,说不定背後会随时捅你一刀,真正接触过,你就会知道他有多阴险,狡诈,暴力……」

在这一点上,他自信比任何人都有切身体会,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步步掉进那个虚伪陷阱里的。

傅千裳舔舔昨晚被聂琦咬破的唇角,继续道:「你需要的是个能把你放在心上,真正关心你的人,而不是总戴着微笑面具的伪君子。」

遥枫立在风中听着,半晌忽然一笑,声音清清朗朗传来。

「居然有人这麽形容我们的永嵊儒帝,看来你真是把他了解透了,谢你吉言,希望将来我能找到那样一个人。」

话音落时,身影已在极远,想到此人也是人中龙凤,却无缘结交,傅千裳颇为感叹,摇头转回房中,立刻便看到郦珠煞白的一张脸,聂琦则立在那里,静静看他。

他眼珠一转,飞身冲上前,反咬一口。

「你太过分了,明知有人对我不利,还故意走开,如果我出了事怎麽办?」

「我不知道遥枫会来,只是刚才一直心神不定,还以为你要溜走,才匆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

「自然。」

聂琦用力深呼吸,尽量保持住心平气和的情绪。

刚才把傅千裳和遥枫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原来自己那晚见到的根本不是什麽谪仙,却是傅千裳的真貌,这个该死的小药官,竟敢一直瞒着他,害得他把沈鸿月当成倾慕的对象,难怪他对沈鸿月一直有种莫名的抗拒,也许潜意识中他知道,那并非他真正喜爱的人。

再想到傅千裳笨的喝下毒药,一走了之,弄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相思成灾,直到现在还担心他会随时跑掉,聂琦心中就怒火燃燃,下定决心将这件事追究到底。

见聂琦眼里波澜不惊,看不出话的真伪,傅千裳便懒得多想,伪君子不说谎那才叫奇怪呢,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猜疑上。

他讨好的拍拍聂琦的胸膛,小皇帝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所以,安抚是必要的。

「放心,我不会溜走的,我曾发过誓,将来若有人不因容貌而喜欢上我,哪怕他是残者乞丐,我也会陪着他,一生一世追随。」

聂琦脸上泛出微笑,但那微笑让傅千裳看来,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很幸运,朕非残者乞丐,不需要你追随着沿街乞讨,不过,千裳,你可知道欺君该当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永嵊皇宫。

刚刚下朝的君王正步履匆匆往回走,今早他跟皇后打赌,赌那个最喜欢进谏的谏官今日是否会安静,他压的是安静,结果自然是赢了。

那是一定的,在上朝前若被威胁今日如敢多言,便诛九族的话,再硬脖的谏官也会安静。

所以,他轻轻松松便将千裳的当月俸银赢到了手,没了钱,看他还敢不敢四处见习?

回到只属於他们两人的寝宫,聂琦还没来得及开心,便看到桌上那封折得很漂亮的金边信纸,和立在旁边哆嗦个不停的小内侍。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忙上前拿起那封信。

郦珠及几名暗卫默默立在远处,很同情地看着他们的君主。

自从主子把人拐回来,并立他为後後,这位新皇后就没有消停过,那封信不看也能猜出大概,一定又是留书出走了,却不知这次是去哪里见习?

聂琦将看完後的信扔到了一边,脸上泛出微笑,只是微笑中,带了几分冷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子,您要见习药理,一个人就行了,为何还要抓我一起来?」

小五抓住滑溜溜的梯子,哭丧着脸问。

梯子好高,直达天井,要是一个不小心跌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傅千裳则安稳坐在对面另一架木梯上看书,对小五的哭诉置若罔闻。

回来了多久,聂琦就折腾了他多久,以惩罚他的欺君之罪,当然,他也礼尚往来,三天两头背着小药包四处见习,让聂琦满地方找人。

皇宫实在太闷了,不过却从没想过要逃离,就在聂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封他为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今後的命运将会永远连在一起,不会,也不舍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寂寥无趣的深宫里。

外面传来脚步声,沉稳坚定,是聂琦来了,傅千裳抬起头。

门被推开,聂琦缓步走进来,很轻松就找到他们藏身的偏僻角落。

「皇后,朕来接你了。」

可怜的小五在看到皇上後,激动加恐惧,身子一晃,一跟头栽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飞身跃起,揽住小五的腰,将他平安送到地上,脚刚着地,小五就向後一翻,晕倒了事。

没再理会胆小的小内侍,傅千裳看看旁边点着的线香,冲聂琦微笑。

「有进步,不到一柱香功夫就被你找到了,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了密探?」

「没有。」

不需要有,因为他早在傅千裳袖口上涂了药,那药粉香气足可以引他轻松找到人,为了这香,他可是被七皇弟狠狠敲诈了一笔。

聂琦也回以微笑,「皇后,今早的赌你输了。」

「是嘛。」

傅千裳眼睛转了两转,一脸沮丧,跑到还躺在地上停屍的小五身旁,踹了他一脚。

「别装死了,马上起来做事去!」

小五立刻爬了起来,但看看聂琦,没敢动弹,小声嗫嚅:「皇后,现在就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

傅千裳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把赌资都收齐了,回头我分你两分红利,搞砸了,你倒赔我十倍。」

看着小五领命,一溜烟跑出去,傅千裳一脸春风得意。

如果亲爱的小皇帝知道自己先用三倍赌资跟谏官做赌,赌他一定会被威胁的话,不知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哪知道自己被算计的这麽惨,聂琦拉起傅千裳的手往外走。

「皇后,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做些开心的事,跟朕回宫见习去。」

自称「朕」,代表聂琦不悦,不过傅千裳没在意,依旧笑嘻嘻地问:「见习药材该去御药库,去寝宫做什麽?」

「去朕的龙床,那才是你该见习的地方!」

「不要,你这个暴君……」

话未说完,便被封缄,以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守在暗处的侍卫们自动自发避到了较远的地带,皇上皇后又要见习每日一课了,这个时候他们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

「千裳,你一直没告诉我,在千绝山那两日究竟发生了什麽事?」热吻中,聂琦用鼻音哼道。

这算是他的心结,断断续续的记忆告诉他,两人曾在那里有过肌肤之亲,却始终弄不明白其缘由何在。自己之所以那麽动情,难道是记忆混乱时,感情的本能宣泄?

「这麽着急做什麽?以後有时间,我自会告诉你的。」

吻毕,靠在聂琦怀里,傅千裳笑的一脸狡黠。

那个因胡乱配药而铸成大错,导致自己被乖乖吃掉的事,他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告诉聂琦的。

其实,缘由怎样都好,重要的是现在他们相守到了一起不是吗?

就把在千绝山上的那段经历当作只属於他自己一个人的小秘密吧。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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